我的未婚夫因為初戀,在領證當天把我一個人留在民政局。
他的兄弟替他來接我時,突然有彈幕在眼前出現:
【男主這麼虐女主,怪不得最後追妻火葬場也追不上。】
【女主這樣還能結婚,然後被虐三年,這劇情真是令人胃疼。】
【男主每次為初戀傷女主心時,都叫男二來安慰,要麼說最後男二上位呢。】
【畢竟咱們男二從高中就喜歡女主了。】
兄弟男二?暗戀我?
我看向迎麵走來的許昭。
彈幕又開始顯示:【真想讓男二直接上位。】
看到這條彈幕,我內心湧現出一股衝動。
「你帶身份證和戶口本了嗎?」
「幹嘛?」
「領證結婚。」
……
彈幕如同一滴油落入沸水中,炸開了鍋:
【事情變得有趣了。】
【拜前方預言家。】
【我這是一眨眼錯過了三年劇情嗎?男女主不是還要結婚後離婚,再跟男二在一起嗎?】
【這火葬場都不進,直接揚灰,男二就這麼水靈靈地直接上位了?】
【男二答應她,女主都直球了。】
【明明你比男主更早喜歡女主,要不是男主捷足先登,你早就表白了。】
我整理了目前彈幕透露出的信息,我是一本男二上位的追妻火葬場文的女主。
未婚夫顧澤是男主,他的兄弟許昭是男二。
原本我依然和顧澤結了婚,再忍受三年他與初戀的糾纏不清。
然後離婚後兜兜轉轉與許昭終成眷屬。
嗬,這日子我一分鐘都過不下去了。
最後不是男二上位嗎?
那我進度條直接拉到大結局,直接跟男二結婚。
正想著,一道沙啞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你瘋了?」
許昭一貫平靜的表情難得破裂,不解與震驚盛滿他的眼眶。
「怎麼了,我們不能結婚嗎?」我反問他。
許昭:「和男朋友的兄弟玩閃婚?不愧是搞藝術的,你可真瘋。」
「我們仨從高中就認識了,後來又念了同一所大學,畢業後也一直是好朋友。」
「和你結婚怎麼算閃婚呢。」
我強詞奪理地說。
「容我提醒,你和顧澤沒有分手。」
「哦,你在乎這個。」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今天就會和他分手,明天我們就結婚。」
「不......」
他還想再說什麼,我不再去聽,用手托住他的臉,讓他直視我的眼睛,直接問他。
「你不喜歡我嗎?」
「如果你說不,我不會再糾纏你。」
許昭眼睫緩緩垂下,輕顫了顫,沒有說話。
彈幕紛紛興奮起來:
【女主也太會了,撩得男二都扛不住了。】
【他臉紅了!】
【你敢說一個不字!】
我看著不敢看我的許昭,微微一笑。
「不說話,我當你默認啦。」
許昭自然不可能隨身攜帶戶口本。
我們隻能明天再來。
但從天而降的結婚通知顯然將許昭砸懵,他不複平常的冷靜。
整個人變得像是我的提線木偶。
跟著我,和我走到車旁。
我坐進副駕駛,他坐進主駕駛。
接著條件反射係上安全帶,目不斜視地專注開車。
一言不發。
彈幕看見他樣子:【哈哈哈,男二像是執行自動程序的機器人。】
【男二CPU都要燒光了。】
【男二肉身還在車上,靈魂早已飄遠。】
車內播放著舒緩的音樂。
閱讀燈淡黃的燈光,為他有些銳利的側臉增添了幾分柔和。
我第一次仔細觀察他。
可我的視線停留的越久,他的麵部就越發緊繃,動作也變得僵硬。
見狀,我轉過身去,眺望窗外的天空。
玻璃上映照著我偷笑的臉。
過了一會兒,許昭遞給我一盒牛奶。
「要不要喝?」
我有一點驚喜,「是我最愛的口味,怎麼有這個?」
「我車上放了一箱,方便你哪天想喝。」
他說的平平淡淡,仿佛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彈幕又開始出現:
【我許哥真是暗戀的神,看車裏的物品就能感到他多愛女主。】
【他真的了解和在意女主的每個喜好。】
我開始環顧四周。
腳上這雙合適舒服的拖鞋、我送給他的車內掛墜,還有觸手可及的發繩......
我感覺心裏脹脹的,拿起吸管戳進牛奶盒裏,猛吸了一口。
許昭把送我到樓下,在門口隔著玻璃,跟我揮手告別。
可心底的聲音告訴我,不能就這麼分開。
三步四步,玻璃大門隨著我的靠近自動移開。
他也不解地向前走來,「怎麼了?」
很多話在嘴邊,我卻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沉默一陣,隻彙成一句話。
「你明天會來嗎?」
說出後,我心跳如鼓,等待他的回答。
他停頓了一秒,然後重重地點頭。
「會。」
話語雖簡短,但堅定。
分開後,我上樓回家,坐在客廳沙發上平複湧現的情緒。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起。
屏幕亮起,寫著「顧澤」二字。
彈幕不滿起來:
【女主不要因為他動搖了,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的跟他分開的。】
【退!退!退!離我們女兒遠遠的!】
【男主真是破壞氣氛小能手,女主趕緊甩掉他。】
我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顧澤的電話。
男人第一句就開始熟練地道歉:「阿然,對不起,我又失約了。」
「你也知道,西西的身體狀況一直糟糕,今天突然高燒不退,隻能轉院去首都。」
「明天我們再領結婚證也是一樣的。」
「現在我必須得陪在她身邊。」
在平時,他如此解釋後,我早就應該寬容地原諒他。
可這次我一聲不吭。
沒聽見我的回應,他的語氣轉向不悅。
「喻然,你別這麼小氣,西西雖然是我的初戀,可她父母去世了,回國後人生地不熟的,我們兩家世交,我必須幫她。」
「你應該懂事的。」
我還沒火,彈幕已經氣炸了:
【我刀呢,真想一刀砍了他。】
【我女兒可受苦了,跟這種狗男人在一起6年。】
【女主是不是前世把銀河炸了,這輩子才會遇見顧澤。】
我的不發一語,更挑起了他的怒火,態度也越發不耐煩。
「你在生什麼氣啊?」
「我不是都告訴你,我會和你結婚的,隻不過推遲一天而已。」
和我結婚,被他說得像是一種施舍。
仿佛我應該要知足。
生氣?
不,傷心和失望一點點堆積,我對他早已沒了情緒。
醞釀了很久的話,這一刻脫口而出。
「顧澤。」
「我們分手吧。」
彈幕也隨之沸騰:
【普天同慶,女主終於說了,可以逃離苦海了!】
【分,給我分,然後女主和男二狠狠幸福。】
【狗男人滾開!】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那一頭陷入沉默,而氣氛慢慢變得僵持而壓抑。
沉默半晌,顧澤略帶薄怒地道:
「我知道失約是我的不對,但是你不要把分手當兒戲,做的太過了。」
我荒唐得想發笑。
到底是誰兒戲?誰不把婚姻當作一回事?
他怎麼有底氣指責我?
不過他把這當成胡鬧,倒也是情有可原。
我父母早亡,因此盼望組建穩定的家庭,來獲得愛,所以這段感情中我確實付出更多。
如今臨門一腳,卻要放棄。
確實令人難以相信。
「顧澤,我沒開玩笑。」
已經說出的話,再一次開口更加容易。
「分手吧。」
許是聽出了我的堅定,他慌了,又軟下語氣喚起我的名字。
「阿然......」
他還欲開口,卻被一個嬌俏女聲打斷。
「阿澤,是喻小姐的電話嗎?」
彈幕:
【是!是!是!行了嗎?初戀小姐。】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到還是這一幕忍不住拳頭握緊。】
【初戀一開口,瞬間治好了我的低血壓。】
拜彈幕所賜,我的怒氣還未升騰便煙消雲散。
我甚至心平氣和地回答她。
「是我,林小姐。」
「對了,恭喜你得償所願。」
「祝你們百年好合。」
下一秒,我直接掛斷電話,拉入黑名單。
彈幕:【女主別傷心,為那種男人不值得。】
【甩了渣男,我們開始新生活啦。】
其實我沒有想象中的失落,隻覺得心口大石落地,有種塵埃落定的放鬆感。
或許冥冥之中,我心裏已做好準備。
準備好離開他。
而我也確實要開啟新生活了。
5
早上八點整。
我下樓走到停車場,黑色的路虎在不遠的位置等著。
我剛坐上車,一個袋子出現在視野中。
我順著方向,眼神疑惑地看著許昭。
「早餐,豆漿和三鮮包。」
他回答地言簡意賅。
彈幕:【男二怎麼不說你一大早就起床了,特意做了女主最愛的三鮮包,都是現包現做,還貼心磨了無糖的豆漿。】
【他還記得要無糖,哈哈哈。】
【他真的,我哭死。】
【遇到新東方廚師,就嫁了吧。】
【好好一個人,就是沒長嘴。】
我拿起和手掌差不多大的包子,趁熱吃了一口。
鮮甜的湯汁浸透麵皮,一口下去齒頰生香。
我咽下後,注意到他不斷偷瞄我的反應。
見狀,我盯著他的眼睛,大聲稱讚。
「特別好吃。」
他避開目光,嘴角卻不自覺泛起弧度。
看他的樣子,活像西遊記裏的唐僧,隻會一個勁兒地用袈裟遮住臉,不敢看。
而我當然是蜘蛛精,他越正經越想逗他。
「這是哪家的包子,我以後也想買。」
「是......我做的,你喜歡就好。」
「原來是許氏獨家秘方,看來以後我有口福了。」
這下更使許昭臉上直冒熱氣。
我知道過猶不及,趕在他變成蘋果前放過他。
接著我正了正臉色,嚴肅起來。
「許昭。」
聽見我正式的語氣,他轉過頭看著我。
我繼續說。
「你需要說出你為我做了什麼,你對我的想法是什麼?」
「那不是一種要求和炫耀。」
「那能讓我了解你,也讓我知道‘你喜歡我’。」
車廂內霎時一靜,四目相對間,隻餘呼吸和心跳。
「嘟嘟——」
一個未知號碼突然呼入。
6
彈幕:【這是誰的電話啊?打斷這麼好的氣氛。】
【應該顧澤的吧,看歸屬地是首都。】
【bgm都給我嚇停了。】
【女主別接,掛斷它。】
我回過神,伸手直接掛斷。
可下一刻擾人的鈴聲又響起,還是同一個號碼。
接著一個短信先發了過來。
【是我,顧澤,接電話!】
而許昭離我很近,自然也看到了短信內容。
我正要去按鍵,手腕突然被他虛握住。
手機也被他拿開。
我們之間的距離隨之拉近,我抬頭隻能看見他清晰的下頜線和鋒利的喉結。
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一言不發,隻仍錮著我讓我無法行動。
而空氣似乎變得稀薄,呼吸和心跳也被迫加快。
可電話另一頭像是感應到此處的氣氛,越發想要打斷。
鈴聲鍥而不舍地響起。
停了又響。
我動了動手腕,想解釋我沒有想接電話的意思。
「許昭,我......」
不待我說完,他突然低下頭,輕聲在我耳邊說「你剛剛要我誠實說出我的想法,對吧?」
「那你不要接這個電話。」
「好不好?」
彈幕:【答應他,他這樣誰能不答應啊。】
【除了可以,還能有什麼答案。】
是啊,所以當然我也是——
「可以。」
他慢慢鬆開扣住我的手,我拿到手機,直接掛斷並且拉黑了顧澤的新號碼。
空間內一下變得安靜。
我握住許昭要鬆開的手,仰這臉反問他。
「為什麼呢?」
為什麼不讓我接通電話?
「因為......我喜歡你。」
7
彈幕徹底陷入瘋狂:
【表白了,啊啊啊!!!】
【喜大普奔!】
【咱們許哥超聽老婆話的,老婆勸他說出自己的想法,立刻就表白了。】
【女兒答應他!】
可這時我已顧不上彈幕。
思緒完全被那一句「我喜歡你」所占據。
我不是一個輕易會對他人產生好感的人,要不然我也不會吊死在顧澤那顆樹上6年。
可此刻我的心跳得竟前所未有的快。
撲通、撲通......
在極致的安靜中,顯得愈發響亮。
我想縮回手,去按住馬上要跳出的心臟。
許昭卻一反平時的溫柔,帶著幾分霸道強勢,不許我的後退。
「你願意和我一起,共度餘生嗎?」
雖是問句,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
可細看,就能注意到他發皺的臉和不斷滾動的喉結。
意識到他的緊張,我忽然鬆懈下來。
原來我們一樣重視這段感情。
「我願意。」
我有些羞澀地回答。
彈幕開始起哄:
【親一個,親一個。】
【民政局我給你們搬來了,哦,你們要去了。】
連著兩天來到民政局,還是跟不同的人結婚。
不過這一次很順利。
填寫結婚登記、拍結婚照和提交材料。
沒過多久,結婚證就辦好了。
看著新鮮出爐的結婚證,他和我有默契地相視一笑。
【隨份子】
【完結撒花!】
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2點。
進門後,我便習慣性地向房間走去。
可路過客廳時,身體一頓。
有人在。
顧澤正站在落地窗前。
聞聲他轉過身來,臉色低沉。
接著邁步朝我過來,雙手用力握在我的肩膀,厲聲質問我。
「阿然,送你回來的人是誰?」
「許昭嗎?」
8
彈幕紛紛開始嘲諷:
【你不是向來喜歡找許昭代替你嗎?這回徹底代替你了,怎麼不開心呢?】
【隻不過是送回家而已,丈夫送妻子回家天經地義。】
【你現在是前男友,無權幹涉女主。】
是啊,我們不相幹了。
我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肩頭一動,掙紮開他的禁錮,冷淡道。
「是許昭,又如何?」
「顧澤,我們已經分手了,我的一切與你無關。」
聽到這話,他反而像是鬆了口氣。
「阿然,你要是想故意氣我,讓我嫉妒,也不用找阿昭吧。」
彈幕被他的話所激:
【嗬!他可真自信啊。】
【我們男二怎麼了,他對待女主一心一意,比你這個三心二意的強。】
我不想再聽他未說完的話,直接打斷他。
「顧澤,我結婚了。」
「和許昭。」
起初顧澤還不以為意,甚至一邊笑,一邊說。
「阿然,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你和許昭,不可能。」
我沒有多說,我幹脆地拿出結婚證。
看清證件上的照片,他渾身一震,臉色變得堪比鍋底的灰,變得黑沉沉的。
「你這是胡鬧!」
「你再怎麼生氣,也不能拿婚姻開玩笑。」
停頓片刻,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你和許昭馬上離婚!」
「我當作這件事沒發生過。」
明明是他理虧在前,他卻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彈幕:【人在極度無語時,真的會笑出聲來。】
【女主別憋壞了,想笑就笑吧。】
我確實笑了,怒極生笑,「你怎麼會認為我不是認真的,就因為新郎不是你?」
「顧澤,你太自以為是了。」
「我對你說的一切,你都當做我在鬧情緒。」
我舒了一口氣,表情變得認真,一字一句道。
「顧澤,我再跟你重複一次現實。」
「我們分手了。」
「我和許昭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