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臥在地毯上舔毛的小貓看到高聽寒回來快速跑到他跟前蹭他。
高聽寒冷冽的心一軟,他突然想到高暖暖路還走不穩當的時候,每次他一回家就會連走帶爬地朝他奔來,口齒不清地跟他要抱抱。
後來高暖暖大一點懂事了,看到他就問他有沒有受傷,還會跟人炫耀:“我爸爸會抓壞人,是大英雄!”
而現在呐?
高聽寒搖搖頭不想再想,俯身抱起小貓自言自語:“可惜我要走了,不能一直養著你,這個家也沒人喜歡你,得盡快給你找個收養人家。”
這般想著,高聽寒當即抱著出門。他將附近的寵物店都走了一遍,店家都拒絕收養。
“我們是商業性質,不收留動物的,要不然您找公益的動物收容組織問問吧。不過咱們市沒有,隔壁市有一家。”
高聽寒突然想到局裏後勤處老張家裏養貓,經過聯係後高聽寒把小貓送到了他家裏。
剛從老張家出來,高聽寒就接到田雅君的電話。
“今天是趙院長的七十大壽,你有時間嗎?”
趙院長是田雅君的老領導老師父,幾乎見證了田雅君在醫學領域的成長,也是他和田雅君婚禮的證婚人。有一次他失血過多,危在旦夕,還是趙院長親自操刀把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如今老人家過大壽,他自然不能推辭。
壽宴辦的十分隆重。
高聽寒到的時候,田雅君、高暖暖和高聽鈺已經在門口等著。他們三人穿著同色係的衣服,亦然一副一家三口的模樣,相較之下高聽寒反倒像個外人。
因為堵車,趙院長來的有些晚了。上台講了幾句感謝的話後宴席開始,各種精致的食物被端上來,大家都餓了便也沒有客氣紛紛動筷。
田雅君和高聽鈺有來有往,他給她挑魚刺,她給他剝蝦殼......
高暖暖坐在他們中間,享受的也是全方位關照。
坐在對麵的一個小姑娘羨慕地開口:“田師姐一家好幸福!”
場麵頓時尷尬起來。
坐小姑娘旁邊的人忙打哈哈道:“雅君右邊那位才是你姐夫。聽寒啊,這是小師妹李月,才來兩月,沒見過你,別介意。”
“沒關係,不是什麼大事。”
聽著高聽寒含笑的聲音,田雅君剝蝦的手一頓,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把她和別人錯認成夫妻,他卻說沒關係!
田雅君側頭卻對上高聽寒冷漠的眼神,那眼神像冰一樣。她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高聽寒又先一步移開目光,仿佛剛剛都是她的錯覺。
原本要放到高聽鈺碗裏的蝦仁被田雅君硬是拐個彎放到了高聽寒碗裏。
她愛吃蝦卻又嫌棄剝蝦殼麻煩,每次都是連殼帶肉一起下肚。後來,高聽寒就肩負起給她剝蝦的重任,每次她都會笑得特別開心,然後一口一個全部吃完。
這還是第一次,她給高聽寒剝蝦。
想到這,田雅君期待地看著高聽寒。可高聽寒隻是說了句謝謝,然後將蝦仁挑出來扔到桌上。
田雅君敏銳地感覺到自己的丈夫變了,這變化令她心慌。
“我們夫妻之間感情很好的!我隻是因為聽鈺是聽寒的弟弟,所以才照顧他!”
田雅君說得很大聲,說給在座的人聽,說給高聽寒聽,也說給她自己聽。
可在高聽寒看來,那不過是田雅君為了掩蓋她自己的心虛罷了。
高聽鈺眼中閃過嫉妒,放下筷子介紹道:“大家好,還沒做自我介紹,我是高聽寒的弟弟高聽鈺,跟雅君也是一家人。”
經他們這麼說完,場麵反而更加安靜,眾人看向田雅君和高聽鈺的眼神都帶上了鄙夷。
“隻是小叔子?這麼親近,我還以為......”
李月話沒說完嘴裏就被塞了一根雞腿,其他人趁機端起杯子:“來來來,不能光吃菜,走一杯。”
一喝酒氣氛再次熱鬧起來,別說田雅君被灌了幾杯酒,連向來滴酒不沾的高聽寒都推辭不掉喝了一杯。
他們三個都喝了酒,沒辦法開車。
正好有個熟人是自己開車來的,他們便準備坐她的車離開。
高聽寒體貼地坐上副駕駛,將後座的空間留給田雅君、高暖暖和高聽鈺。
田雅君雖然喝得頭蒙,可也覺得不對。她能感受到高聽寒在主動地疏遠她。
她剛想開口,結果砰地一聲巨響,緊接著車輛翻轉,天旋地轉,田雅君隻來得及緊緊護住坐在中間的高暖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胳膊上的疼痛感讓高聽寒再次睜開眼睛。
他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變形的車子卡的死死的,同樣被卡住的還有和他坐在一個方向的高聽鈺。
而田雅君一邊哭一邊試圖將車子抬起來,可惜徒勞無功。高暖暖蹲在高聽鈺旁邊哭著喊他,車子的主人劉護士也在想辦法幫忙。
田雅君看到他醒來,頓時激動地朝他道:“聽寒,你別慌,救援馬上就來。”
他有什麼可慌的?
比這還驚險的場景他都經曆過。
田雅君說的沒錯,救援來的很快,緊跟著來的還有救護車。
在專業的工具下,車子很快被破拆。
他和高聽鈺被拖出來。
醫護人員硬著頭皮解釋:“救護車緊缺,現在就來了一輛救護車,另一輛還在調度。田醫生,您看先送誰?”
“救二叔啊!”
沒人會在乎一個小孩子的話,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田雅君身上。
田雅君看著臉色慘白的高聽寒,心臟一陣揪痛:“當然是救......”
恰在此時,高聽鈺崩潰出聲:“雅君,我好害怕,頭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還不想死,我還那麼年輕!”
“我就過了這麼幾天好日子,我舍不得。”
田雅君視線在高聽寒和高聽鈺間遊移,聽寒胳膊在冒血得趕緊止血,可聽鈺又說他頭疼萬一是顱內損傷......
這也是隨車醫生高慮的,常理下應該誰嚴重也救誰,可現在根本分辨不出來。
隨車醫生催促:“田醫生,快點決定,時間就是生命!”
田雅君咬牙下定決心後毫不猶豫開口。
“先救高聽鈺!”
聽到她的選擇,在場認識她們的人都露出震驚地表情,誰也沒想到她會放棄自己的丈夫去救一個外人。
唯有高暖暖拍著手叫了聲太好了,然後跑去幫忙。
高聽寒絲毫不感到意外,他又不是第一次優先選擇高聽鈺,失望攢多了,有什麼可意外的。
“你們送他去醫院,我留下來給聽寒包紮。”
說完,田雅君衝到救護車前翻出來消毒酒精和紗布。
被抬到擔架上的高聽鈺拉住田雅君不放:“雅君,你陪我好不好?”
田雅君皺眉,最終她把東西交給劉護士,然後對著高聽寒道:“聽寒,你是大哥,應該讓著弟弟。聽鈺從小替你吃了那麼多苦,身體素質沒你的好,你平日摔摔打打習慣了,比這更嚴重的傷都能挺過去,你肯定能撐住!救護車馬上就來了,讓劉護士給你包紮!”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我們好好生活。”
高聽寒想,他這輩子最討厭的一句話應該就是你是哥哥應該讓著弟弟。
這句話幾乎奪走的他所有在乎的人。
可笑的是,這個弟弟跟他毫無血緣關係。
高聽寒彎彎唇角,鄭重開口:“田雅君,我們沒有以後了。”
他的聲音被高聽鈺更大的叫喊聲掩蓋,田雅君隻回頭看他一眼,眼中的疑惑像是在問他說了什麼?
失血過多讓高聽寒眼前一片恍惚,最後看到的畫麵是田雅君和高暖暖先後上車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