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三年,陳婉婉意外車禍。
得知她眼睛受傷嚴重之後,我將自己左眼的角膜分給了她。
可蘇醒過來的她卻失憶忘記了我,對我百般嫌惡,轉而與竹馬定下婚約。
直到那次,我偶然在包廂門前聽到談話。
“婉婉,你這失憶還要裝多久啊,真不心疼那個三年的小男友?”
聞言,一向對我溫柔體貼的女友,淡漠開口:
“等他不再糾纏我的時候。”
我在門口苦笑,如她所願,我馬上就要離開了。
1
“陸先生,您捐獻給陳婉婉小姐的角膜移植的很成功。”
我從麻藥中蘇醒,左眼的漆黑讓我有一刹的不適,但很快我就回過神急忙問道:
“她在哪個病房?”
當我來到護士報出的病房號後,卻看到陳婉婉的身邊坐著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
陳婉婉一見他,就撲進了他的懷中哭泣:
“我好害怕,我害怕再也見不到你了,付安。”
見狀,我愣住了。
我與她戀愛三年,在我的印象中,她從來都是淡漠的高嶺之花,隻有在麵對我時,才會偶爾露出柔和的目光。
我本以為我是她的特例,可沒想到她也可以這樣親昵自然地對著別的男人撒嬌。
那名叫付安的男人自然地將她攬入懷中,溫柔開口:
“放心,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話音落下,我的表情徹底僵住了,“未婚妻”三個字像是一記重錘,狠狠敲在了我的心上。
下一秒,我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婉婉,他是誰?!”
可病床上的她看見我,卻驚慌地躲在了付安的身後,像一隻受驚的兔子。
付安見狀,慢條斯理地看向我:
“婉婉在車禍中失憶了,我知道你為她捐獻了角膜,但請你不要這樣出現嚇她。”
聞言,我透過病房洗漱台的看到自己半邊臉裹著厚厚的紗布,左眼處滲出血跡十分嚇人。
而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少女,此刻卻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四目相對,我的心抽痛了一下。
我沉默了半晌,努力放緩話音開口:
“婉婉,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
“你想要錢的話就直說,畢竟能給陳氏千金捐獻角膜,足夠你拿一千萬揮霍一輩子了。”
付安忽然出聲打斷了我的話,像是意有所指,眼神輕蔑道:
“你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吧?婉婉在家隨便一個首飾就值這麼多,放心,我們會好好感謝你的。”
我聽出了他話中的含義。
陳婉婉從未和我提及過她的家世,但我卻能看出她吃穿用度並非平常家庭。
可即便是這樣金枝玉葉養大的婉婉,卻在畢業後義無反顧地離開家族,跟我一起住地下室,吃十幾塊的外賣。
她從未喊過苦,我卻將她的苦看在眼裏。
我捏了捏身上皺巴巴的衣服,眼神卻依舊堅定,一字一頓:
“我不要錢,我是婉婉的男朋友,我會賺錢養她。”
話音落下,一旁沉默良久的陳婉婉終於有了反應。
隻見她聞言微不可察皺起眉毛,聲調也提高幾分:
“我不認識你,我的男朋友和未婚夫隻有付安一個!”
2
刺耳的話音響徹,吸引了過路人的注意。
付安見狀嗤笑嘲諷道:
“隻是捐個角膜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還想公然搶別人未婚妻?”
陳氏千金車禍住院,周遭不乏有前來趁機討好的訪客,聽到付安說的話,他們頓時義正嚴辭道:
“哪裏來的鄉巴佬,陳氏私立醫院什麼窮酸的人都往裏放嗎?”
“保安呢?快把這個人趕出去!”
滿懷惡意的目光讓我忽覺如芒在背,轉頭看向陳婉婉,她隻是用一種極其陌生又厭惡的神色看向我。
直到我被保安帶走,都始終沒有改變。
他們將我的衣服被子都胡亂地丟在醫院門外,像是丟垃圾一樣。
也是,這所醫院是陳氏旗下最有名的醫院,一塊地磚都比我公司一個月的收入要多。
要不是我執意為陳婉婉捐角膜,或許醫生根本就不會讓我進去。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付安的聲音:
“陸辰安是吧,婉婉之前不懂事,為了和你在一起違背家族,也不知道看上你哪點了。”
“現在陳老病重,她要回來接手陳氏家族,你不要妄想著攀上門當金龜婿。”
“給你一千萬,有多遠滾多遠。”
話筒那頭傳來輕蔑的聲音,我陷入了沉默之中。
戀愛三年,婉婉的家中並非沒有阻止過我們在一起,陳母甚至威脅她要將她趕出家門。
就連我也幾度猶豫,想要讓她去過原本的生活,可她知道我的想法後,卻第一次眼含熱淚委屈地看著我:
“不要推開我,辰安,我不在乎什麼金錢名利,我隻要你。”
也正是她的這一句話,讓我的選擇從此不再動搖。
她隻是失憶了,不是故意這樣對我的,所以我又怎麼能被阻礙輕易打敗?
“我不會離開婉婉的,她總會想起我的。”
我淡淡拒絕。
付安聽了我的話冷笑一聲: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等著吧。”
說完,對麵掛斷了電話。
我知道付安會報複我,可我沒想到報複會來得那麼快。
3
沒過幾天,我就接到了公司員工的電話,之前投資的老股東撤股了,公司資金周轉困難,麵臨倒閉。
公司是我和陳婉婉在畢業時共同創建的,她喜歡看極光,我便以極光為公司命名,專門做一些產品設計。
新產品推出在即,一大筆資金剛剛投進去,雖然知道大概率是付安從中做梗,但還是硬著頭皮給股東們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為難的聲音,半晌,或許是聽到旁邊人的指示,才開口道:
“陸總,你和我上司談吧。”
說完,給我發了一個餐廳的地址。
我推開門時,便看到付安和陳婉婉坐在餐桌的主位上,周遭坐著我們公司的股東,大家臉上都掛著討好的笑容。
付安看見我挑了挑眉,諷刺道:
“原來這個廢物公司是你的啊。”
我聞言麵色霎時冷了下來:
“各位找我來就是說這話的嗎?”
股東們見狀也不裝了,個個陰陽怪氣:
“你以為我們真的想投資你那個公司啊,要不是看在陳小姐也入股的份上,誰會投資一個窮小子的公司?”
“是啊,不過我們付總是通情達理的人,聽說要撤資,還是叫你過來,準備給你一個機會。”
說著,付安順勢抬了抬下顎,桌麵上此刻正擺放著幾瓶白酒。
“喝完,我就考慮繼續讓股東投資,不然就等著倒閉吧。”
我聞言,看向他身旁坐著的陳婉婉。
公司創立初期,我們為了拉投資四處奔波,一天隻睡幾個小時,雖然很苦,但是她從未抱怨過。
她說,公司是我們一手養育的孩子。
可現在,她卻任由這些人貶低踐踏我們的成果,對此視而不見。
我很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許破綻,找到她能夠想起我們曾經的證據,可麵對我的隻有那一成不變冷淡的目光。
我的心刺痛了一下,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氣:
“我喝。”
我端起酒瓶仰頭開始灌,辛辣的酒水順著喉嚨流進胃裏,燒起來火辣辣的疼。
從前胃病犯的時候應酬不得不喝酒,晚上回家痛得渾身冷汗,陳婉婉便會一邊為我擦拭冷汗,一遍眼眶紅紅的看著我。
恍惚間,酒意上頭,我卻隱約看到付安旁邊的她露出了不忍的眼神,像從前那樣。
我瞬間清醒過來,可再去看,卻隻對上那雙不耐煩的眼睛:
“不要再做這種沒意義的投資了,陸辰安先生好自為之吧。”
“付安我下午還有會議要忙。”
一句話,宣判了死刑。
付安聞言得意洋洋地看了我一眼,聳聳肩:
“抱歉陸先生,我的未婚妻好像不太看好你的公司呢。”
“那今天就到這裏好了。”
我來之前想過付安報複的無數種方式,隻是偏偏沒想到,這最後一刀會是陳婉婉刺進來的。
4
公司很快因為資金不足宣告破產,我因此負上了一筆債務。
回到家時,我看到母親的店鋪被團團圍住,她正跪在人群中央苦苦哀求著:
“我們店鋪真的很幹淨,不可能吃出蟲子的。”
我見狀連忙衝過去擋在母親麵前,厲聲嗬斥:
“你們要做什麼!?”
為首的見狀,咧嘴笑出了聲:
“你媽賣的飯裏吃出蟑螂了,我要和監管局查封店鋪,怎麼了?”
“你胡說!”
我的母親一輩子老實本分,店麵就是她的臉麵,她店鋪是附近小吃街最幹淨的一個,怎麼可能有蟑螂!
我本以為是附近同行找事,可很快,我看到為首那個男人掉在地上的名片。
付氏集團,他們是付安的人。
我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盡管一再解釋,可是母親的店鋪還是被查封,她望著黑色的封條,佝僂著背,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我鼻子酸了酸,輕聲安撫道:
“沒事的媽,我會賺錢補貼家用的。”
“辰安,你的事媽媽都聽說了,媽不怪你,但是下次不要傷害自己了。”
說著,她疼惜地摸了摸我遮住的那隻眼睛。
“和媽離開這裏吧,我們回家。”
我聞言,腦海中卻是陳婉婉的模樣,沉默良久還是搖搖頭:
“媽,我不走。”
我要待在這裏,等她記起我。
話雖如此,可是一個半瞎想要在a市找到工作又是何其困難。
短短半個月,我幹過便利店兼職,也做過工地苦力,晚上還兼職外賣跑腿。
期間,付安也曾經讓人送來一千萬,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我從未想過就這樣輕易放棄,就像陳婉婉當初堅定地選擇我那樣。
那天深夜,我搶到一單巨額打賞費用的外賣單。
因為距離過遠,視野又不好,我在騎車的路上狠狠摔了一跤,滿身泥濘。
不過好在外賣的一箱酒水還是完好無損的。
我扛著沉重的箱子走上五樓包間,剛走到門口想要敲門,忽然,裏麵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我停住了腳步,順著門縫看過去,是陳婉婉和幾個好友。
“我說婉婉啊,你還要裝失憶多久,真的不心疼那個談了三年的小男友嘛?”
她頭也不抬,目光淡漠,沉默了一會才淡淡開口:
“等他不再糾纏我的時候。”
我聞言,僵在了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因為這一句話開始逆流。
原來,她一直都是騙我的。
我的那些堅持,我麵對她每一次的狼狽時刻,她都是故意視而不見的。
在她眼裏我一直是累贅,是糾纏者。
無法言語的苦澀瞬間彌漫占據整個胸膛,幾乎讓我不能喘息。
下一秒,包廂的人發現了我:
“外賣小哥怎麼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裏,發什麼愣呢?快把酒給我們搬進來。”
說著,其中一個拉開了大門。
陳婉婉轉頭,便發現了渾身泥濘不堪的我。
她驚愕地睜了睜眼睛,欲言又止地看向我,眼神中竟帶著一絲不安,慌忙開口:
“你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