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天空下起傾盆大雨,刺骨的寒風吹過淋濕的單薄秋衣,虞念知慘白著臉裹緊濕答答的衣服,想盡可能保留一點溫暖。
今天她出門走得太著急忘記帶鑰匙,按了好幾次門鈴都沒有人回複,明明裏麵傳來歡聲笑語,卻沒有一個人給她開門,任憑她在外麵淋雨。
整整十分鐘後,江綿綿才慢悠悠打開門,看著落魄的虞念知假裝驚訝地開口:
“姐姐你怎麼還站在外麵,快點進來,都怪我不好沒聽到你按門鈴,讓你在外麵白白淋雨。”
坐在沙發上的虞母瞥了她一眼,皺眉起身關心道:
“念知啊,怎麼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粗心忘記帶鑰匙,趕緊上去洗個熱水澡,我讓劉媽給你熬一碗薑湯。”
自從父母帶江綿綿回家後,虞念知就顯得多餘,因為江綿綿救了他們一家,所以她要毫無底線的忍讓,一開始是衣服和房間,現在是保送名額和父母的愛,或許就連未婚夫都不要她了。
他們從未真正在意過她的生活,隻有在需要她付出什麼的時候才會噓寒問暖。
明明站在同一片屋簷下,卻像是兩個世界的人,那些歡聲笑語變成一把利刃深深刺進她的胸口,悶悶地疼痛感蔓延全身。
虞念知低著頭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房間,沒有一個人關心她冷不冷,隻圍在江綿綿身旁問她今年冬天的新衣服夠不夠,要不要再去找裁縫添幾件衣裳。
她的房間不大,常年照不進陽光散發著一股股難聞的黴味,狹小的淋浴間隻有冷水,冬天的時候經常感冒。
但是江綿綿住在她曾經朝南的大房間裏,不僅隨時都有熱水,父母知道她怕冷,還特地給她鋪了地暖。
虞念知洗好澡哆嗦著身子出來時,父母正和江綿綿圍在餐桌前有說有笑,當她在餐桌一角坐下時候笑聲戛然而止,似乎是她不合時宜的出現了。
一碗剛剛煮好的薑湯遞到她手邊,虞念知抬頭,看見母親露出一個和藹地笑容,語氣輕柔:
“念知,保送名額讓出來的事情怎麼樣了?老師怎麼說。”
虞母又將江綿綿不愛吃的西蘭花夾到她的碗裏,把桌上昂貴的鮑魚夾給江綿綿。
虞念知默然。
虞母臉色一變,語氣有些苦澀無奈:
“你別忘了,我們一家人的命都是綿綿救回來的,媽知道你心裏委屈,但是綿綿的恩情我們家實在無以回報,隻能委屈你讓出名額,以你的能力,下一年還能再讀上清華。”
明明經曆過這麼多次,虞念知再聽到這樣話時心還是會忍不住刺痛。
虞父臉色陰沉,一拍桌怒斥:
“虞念知,你還有沒有心?如果不是綿綿我們早就死了,能有你今天的好日子嗎?要是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你不配當我的女兒!”
虞母淚眼婆娑地看著她,按住了暴怒的虞父:
“你也不要這樣說她了,畢竟這也是我們的不對,實在不行我們就厚著臉皮去求一下厲家,看看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們二人都一起上清華讀書......”
那些傷人的話如同一把匕首直接刺進她的心臟,疼的她渾身顫抖。
“爸媽,你們別這麼說姐姐了,這本來就是她的位置,雖然老師說我也有那個能力上清華大學,但是姐姐好像不是很願意,你們不要再逼她了,我看著心裏也難受......“
江綿綿擦了擦眼淚,剛好露出左手手腕上的那隻閃閃發光的手表。
虞念知盯著她手上的手表臉色慘白,藏在桌子地下的手緊緊握成拳,指甲嵌進肉裏的疼痛也比不上心裏的半分。
那隻手表是她和厲時臣確定關係的時候,她用攢了好幾年的錢買下來的。
知道他戴不習慣便宜的東西,一天打幾份工隻為能給他買一隻幾千塊的手表,想不到厲時臣竟然如此偏愛江綿綿,竟然將手表送給對方。
察覺到虞念知痛心的視線,江綿綿將手縮回去,用袖子蓋住手表:
“姐姐,你別怪時臣哥,是我說喜歡這隻手表他才送給我的,你若是不願他隨便送人我便還給你。”
話音剛落,她想摘掉手腕上的手表卻被虞母一下子攔住。
“這是時臣送給你的東西,又不是她送的,哪有還回去的道理,你以後想要什麼就和爸媽開口,正好準備去清華讀書,待會爸媽就去銀行取點錢出來,不夠用就再跟爸媽說。”
虞家父母連忙哄著她,承諾一定會讓她讀上清華,到時候再給她添置些她喜歡的新奇玩意,江綿綿的眼淚這才止住。
“姐姐,我不是故意想要搶走你的東西的,如果你不喜歡我,我可以現在就離開。”
虞父冷哼一聲,飯也不吃了,拉著江綿綿回書房就要商討如何幫她風光打扮酒席的事情。
虞母臉色也有點難看,隻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最近家裏手頭有點緊,但你放心,綿綿有的你也會有。”
獨留虞念知一人坐在飯桌前,眼眶的眼淚溢出,她低著頭任憑眼淚跟短線般落下打濕身前的布料。
才剛剛入秋,她的內心卻無比冰冷。
江綿綿有的她也會有?
每次她都相信父母這句承諾,隻是他們始終都沒兌現過,如今她也不再抱有奢望,隻當是玩笑話聽聽罷了。
這個沒有人愛她的家,就算離開了,也沒有人會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