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上。身為我未婚夫的陸敞和我的女同學幹柴遇到了烈火。
陸敞當眾放話:「橙橙才是我要共赴白頭的人,我陸敞此生非她不娶!」
女同學臉蛋紅撲撲,淚眼婆娑看向我,整個一弱不禁風纖細小白花。
「對不起啊岑緒,我也沒想到陸少會這樣......」
陸敞一把將人拉倒身後護住,衝我怒目而視。
「愛上橙橙的人是我,辜負你的人也是我,你有什麼就衝我來!但如果你敢動橙橙一根手指頭,我一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以前怎麼沒發現陸敞其實是個癲公?
我二話不說,豎起中指摘掉戒指,誠心誠意祝福他們。
「謝謝謝謝,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感謝天感謝地。
感謝命運讓狗男女相遇。
01.
從記事開始,我家的樂子就是方圓十裏內最多的。
出軌的爸,風流的媽。
搖搖欲墜的家以及支離破碎的我。
可以說,自隻我們一家的瓜,足以養活周圍所有的猹。
遙想當年。
爸媽也算是這個圈子裏一對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
可惜時間是把殺豬刀,再深情的愛人,在歲月的磋磨下也會成為一對怨偶。
爸爸找上門的私生子女加起來能組個足球隊。
媽媽不甘人後,養得小白臉連起來能饒我家小區五圈。
兩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吵急眼了還要互相砸盤子、摔煙灰缸,有兩回甚至還動了刀鬧進了派出所。
該說不說但就瘋癲程度來看,兩人確實般配。
有道是:智者不入愛河,智障自甘墮落。
以爸媽為鑒,我從六歲起就下定這輩子封心鎖愛的決心。
02.
計劃趕不上變化。
萬萬沒想到,從小鼻子下吊著兩柱鼻涕,到八歲還在尿床,一直被我當做小弟的陸敞。
居然在我18歲生日宴那天,當眾跟我表白了。
「緒緒,我喜歡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哪怕18歲的他已經順利長成個芝蘭玉樹的少年。
可在我心裏。
他還是當年那個直到小學二年級還在尿褲子的熊孩子。
拒絕的話還沒出口,向來在外也不遮掩相看生厭的爸媽已經笑得見牙不見眼,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陸敞的手。
爸爸:「好孩子,這門親事叔叔同意了!」
媽媽:「那從今天開始,阿姨可就拿你當女婿了啊!」
爸媽熱情洋溢地親近中。
陸敞笑得傻了吧唧,一張臉紅得好像峨眉山野猴子的屁股。
客人們笑著鼓起掌來。
陸母原地改口,直呼我爸媽:「親家公親家母。」
一對「親家」熱火朝天地聊起來,甚至已經開始盤算我將來得生幾胎,孩子究竟要跟哪邊姓。
笑死。
雖然我才是那個被告白的人,但根本沒人在乎我的意見。
陸敞期期艾艾靠過來,試圖拉我的手。
「緒緒,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男女朋友啦,對嗎?」
我:「......」
我心無波瀾被陸敞十指相扣。
算了,其實早知道我的婚姻已經被爸媽放在壯大公司的藍圖中,與其將得跟哪個不知名狀的玩意兒聯姻,不如選擇知根知底的陸敞。
高朋滿座中,我轉頭看向眸光微亮的陸敞,咬字清晰地回應他。
「對。」
03.
不鹹不淡談了兩年戀愛。
我爸媽和陸敞爸媽決定通過辦訂婚宴,把我倆的事定下來。
我不置可否,陸敞也說隨他們開心就好。
訂婚宴的日期終於敲定。
用媽媽的話來說:「我找大師算過了,這一年中最好的日子就是四月初八,隻要在這天訂婚,你和陸敞一定能甜甜蜜蜜白頭偕老!」
真的嗎?我不信。
如果日期玄學真的有用,那選在七夕領證的爸媽。
又怎麼會走到相看兩生厭的地步?
但這話太紮心了,所以我選擇閉麥。
在我和陸敞上學念書,訂婚宴則由兩家父母共同籌備的情況下。
時間一晃而過。
終於來到了四月初八。
被實驗論文折磨到頭禿的我,天還沒亮,就被昨天剛做了spa和美容,此時正容光煥發的親媽,從被窩裏拖出來化妝了。
半夢半醒間,被化妝刷戳進鼻孔無數次後,我終究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巨大的噴嚏。
我氣若遊絲:「就是訂個婚而已,有必要這麼隆重嗎?」
媽媽猛地在我背上拍了一巴掌。
「怎麼能不隆重?告訴你,今天來的客人不止兩家親戚,還有很多岑家和陸家生意上的朋友,你要敢給我出一點岔子,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
「好歹也是個豪門千金,長得也不算差,怎麼就光會學習不懂打扮啊,我就沒見過誰家女兒能比你還灰頭土臉!」
哪怕閉著眼,我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真頭回見自己說自己是豪門的。
04.
化好妝,換上媽媽精挑細選的禮服。
上午十一點整。
我們一家抵達了舉辦訂婚宴的酒店。
剛下車沒多久,我就被一道飛奔而來的身影抱了個滿懷。
「好你個岑緒!居然整英年早婚這死出!這消息如果傳回學校,不知道有多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學弟學長要哭暈在廁所了!」
來人是我的舍長,人美身材好,就是一張小嘴淬了毒似的,要麼不開口,但凡開口絕對死傷無數。
我失笑一聲,在她肩膀上拍了下,打趣道:「好好一美女,怎麼非就長了張嘴呢。」
舍長翻個白眼,旋即朝身後指了指,臉上掛起百感交集的表情。
「班花也來了,你小心點,我昨天還聽見她跟別人聊天,說跟你那位未婚夫,關係匪淺。」
「你平時不關注可能不知道,許橙橙總跟班裏其他人陰陽怪氣你,還說什麼隻要她想要,你的男朋友遲早是她的囊中物。」
我一個沒忍住,把心裏話禿嚕了出來。
「還有這好事兒?」
舍長驚疑不定:「緒緒,你該不會是氣傻了吧?」
我笑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隻讓舍長先進去落座。
舍長走後不久,盛裝出席的許橙橙娉婷嫋嫋地走了過來,意味深長道。
「緒緒,訂婚快樂。」
她人雖然站在我麵前,視線卻一直有意無意飄到正在另一邊,陪他父母招呼賓客的陸敞身上。
05.
流程不算複雜的典禮很快結束。
賓客們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端著酒杯聊著天。
去個衛生間的功夫。
再回來時,大廳中沒了陸敞的身影。
同時消失不見的,還有許橙橙。
哦豁。
孤男寡女,幹柴烈火。
我都不敢細想他們到底去了哪裏,正在做些什麼。
「緒緒,緒緒!」
正當我無限暢想時,舍長被鬼攆似的衝了過來,用時幾秒總算喘勻了氣。
然後用一種雖然她很想冷靜,但實在他媽冷靜不下來的表情看住我,又用她自以為隱秘又小聲,實則足夠我們四周五米範圍內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音量大聲蛐蛐。
「緒緒,你你你未婚夫真和許橙橙搞到一起去了!」
原本熱熱鬧鬧的宴會廳。
霎時陷入一片死寂。
我:「......」
好好好,看來今天這人我是丟定了。
06.
舍長平地一聲吼完沒多久。
陸敞和許橙橙相隔不到一分鐘回到了宴會廳。
肉眼可見的,陸敞領帶變得皺皺巴巴,許橙橙臉上也飄起不正常的紅暈。
這對相見恨晚的憨批,當別人是傻子還是瞎子?
陸敞自認沒有絲縷破綻的走到我麵前。
「緒緒。」他親昵地喊了我一聲,而後企圖來摟我的腰。
第一次。
我不需要再維持爸媽口中的體麵,身形一動躲開了他的手。
陸敞怔了怔,麵帶不解看向我:「緒緒,怎麼了?」
先看了眼不遠處,正沒話找話,試圖跟另一個富家子弟攀談的許橙橙,我不動聲色挑了下眉,關切地問道。
「一個衛生間去了這麼久,最近在便秘?」
陸敞表情比吞了蒼蠅還難看。
他強撐著最要搖搖欲墜的笑,再度朝我伸出手。
「緒緒,今天可是咱們訂婚的日子,這麼客人在場,別開這種玩笑。」
這次我沒有再躲。
隻鉚足勁拍開了他的手:「別碰我,惡心。」
陸敞驚訝地瞪大眼:「緒緒?!」
我假笑看住他,誠心誠意地發問:「所以你可以在訂婚現場跟別的女人鬼混,我連個玩笑都不能開?」
或許沒想到我會這麼直言不諱。
宴會廳梅開二度,再次落入一片死寂。
07.
「啪!」
一聲脆響打破現場的沉寂,扭頭看去,原來是許橙橙摔了杯子。
侍應生盡職盡責上前收拾狼藉。
陸敞壓下眉心,低聲辯解:「你別胡說!」
「我胡說?」
冷笑一聲,我朝舍長伸出手去,舍長連忙把自己的手機雙手奉上,還貼心地打開她錄下的視頻。
下一秒,一段不堪入耳的「嗯嗯啊啊」,就這麼響徹鴉雀無聲地宴會廳。
全場賓客,無論身家幾何,全都一言難盡看向的陸敞。
「陸敞,咱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你是個什麼東西,我沒準兒比你自己都了解。」
「之前你在外麵亂搞,沒鬧到我跟前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今天是咱們訂婚的日子,你就真急到非得當場大幹一場?」
事到如今,我也沒興趣繼續維持教養了。
懟完陸敞,我又把視線挪到不遠處的許橙橙身上。
「這麼喜歡搶別人碗裏的東西,你這興趣愛好還真是讓我歎為觀止。」
萬眾矚目下,許橙橙又擺出她平時在學校最無往不利的模樣。
梨花帶雨,欲語還休。
可惜,今天在場的絕大多數人,要麼是在商界摸爬滾打多年的老狐狸,要麼就是早見慣了妖魔鬼怪的富二代。
她這個把戲,明顯是用錯了地方。
08.
沒能得到期望的回饋。
站在眾人嫌惡嘲弄視線下的許橙橙,進退不得徒留一身尷尬。
不過,既然今天訂婚的主角是陸敞,那當下這出好戲的主角也該是他才對。
可還不等我再次開口。
陸敞忽然開始發癲。
「你說我亂搞,你又是什麼好東西!」
他目眥欲裂瞪住我,一副在我這裏受盡委屈,逼不得已才去找了小三的可憐樣。
「從咱們開始談戀愛到現在,岑緒,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有喜歡過我嗎!有真的拿我當過你男朋友嗎!」
「還說什麼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是真心喜歡一個人能說得出來的話嗎?」
「是,當年是我先動心先表白,可我再喜歡你,你也不能這樣作踐我!岑緒,我是個人,是個男人!不是能讓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貓貓狗狗!」
他喊得歇斯底裏。
字字句句都是對我的指責。
可說到底。
他不過想為自己的背叛找一個合理的借口罷了。
「我原本就是這樣的性格,如果受不了,你完全可以跟我提分手,我絕不會糾纏你。」
「分手?」陸敞笑容猙獰:「憑什麼!」
「我就是故意要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再去找其他女人鬼混!我要讓你也嘗嘗這種被人羞辱的感覺是什麼滋味!」
09.
陸敞一騎當先,許橙橙緊隨其後。
穿著純白連衣裙,腳踩細高跟的她,焦急地小跑到陸敞身邊。
用那雙淚眼婆娑的眼睛望住我。
「對不起岑緒,我今天真的隻是為了祝賀你訂婚才來的,我真的沒想到陸少他、他......」
許橙橙欲言又止,但剩下的話即便沒說出口,也不難猜到了。
她隨即又看向陸敞:「對不起陸少,我今天不該來的,都是我的錯,是我情不自已才會讓你被岑緒誤會,千萬別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我破壞了你們的訂婚宴。」
陸敞原地愣住,並且臉上重複出現恍然、愧疚、感動等多種表情。
有種醍醐灌頂後大徹大悟的感覺。
我有些反胃,抿了口橙汁才壓下嘔吐欲,才抬起手來打算叫侍應生把空杯子拿走。
「你別為難橙橙!」
陸敞冷不丁大吼一聲,仿佛我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側身一步擋在許橙橙麵前。
我:?
這又是鬧得哪一出?
沒再看我,陸敞猛地回身跟許橙橙四目相對,然後,就突然開演不合時宜的偶像劇似的。
他一把將許橙橙攬入懷中。
兩人相擁而立足足三分鐘,陸敞才終於鬆開手。
緊接著,他轉頭看向目睹這一幕後,好像隨時要被氣暈過去的陸父陸母,擲地有聲道。
「爸,媽,我從前以為自己對橙橙隻是玩玩而已,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她就是我這輩子最愛,要共赴白頭的人,我認定了她,這輩子非她不娶!」
梨花帶雨都遮不住許橙橙的狂喜。
她死咬下唇望向陸敞,聲音都在顫抖。
「是我在做夢嗎?雖然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就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但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也做好隻能一輩子把這份心意深藏心底的準備,可你現在對我說…說你愛我,你要娶我,這真的不是我在做夢嗎?」
對峙暫停,我先去吐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