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切的聲音響在耳畔,許知逸連鞋都沒來得及換,就馬不停蹄地奔向醫院。
自從沈知柔出了車禍,被醫生斷定為植物人,許知逸便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整個人都變得失魂落魄。
我心下酸澀,但也明白,沈知柔在他的心裏,永遠都是那道不可磨滅的光。
我跟著許知逸上了車。
即便是個亡後的靈魂,我也很識趣地坐在了車後座。
這是許知逸吩咐的。
他從不許我坐在副駕駛,他說這個位置永遠都是沈知柔的,他能允許我出現在他的車裏,就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車子一路馳騁,我望著許知逸那張俊逸白皙的臉,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有天他發現沈知柔是裝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精心自導的鬧劇,他還會像現在這樣急不可耐嗎?
車子飛快地行駛,很快便抵達醫院。
看到沈知柔的刹那,許知逸趕忙將她護在懷裏,眼中滿是失而複得的驚喜。
“知柔,你終於醒了!你不知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有多擔心,還好,還好老天有眼,又讓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這次,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
他緊緊地抱著沈知柔,激動的樣子,像極了得了糖的孩童。
我苦澀一笑,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空蕩的長廊裏,隻有夕陽映出的一抹餘暉。
我坐在長椅上,突然想起了三年前。
三年前,我初遇許之逸的時候,他正沉浸在沈知柔不告而別的悲痛中,無法自拔。
那天外麵下著瓢潑大雨,他失望又落寞,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試圖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鼓勵他。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漸漸走出了陰霾。
而我們在長期的相處中,感情也悄然升溫。
至此朝夕相伴,形影不離。
那時,他滿腹的信誓旦旦,“雨凝,我一定會加倍對你好,忘了沈知柔。”
我滿心歡喜,接受了他的告白。
可就在訂婚當天,沈知柔突然打來電話,哭著求許知逸不要離開他,求他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能既往不咎。
我握著拳頭的指節泛白,迫切地懇求許知逸能夠留下,可就在他猶豫的瞬間,醫院打來電話,說沈知柔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
許知逸聞言頓時紅了眼眶,他將這一切的過錯全部歸咎在了我身上。
他說,如果不是我的阻攔,沈知柔就不會想不開,就不會發生意外,就不會昏迷不醒,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望著那雙冷漠又決絕的眼睛,心裏就好像被萬根銀針刺穿般疼痛。
可許知逸不以為意,他每日要我跪在佛前懺悔。
懺悔自己的無理取鬧,懺悔自己毫無同理心,懺悔自己的自私自利,懺悔自己傷害了沈知柔。
我每天夜不能寐,食不能安,身體最終不堪重負,沒過多久就被診斷出了胃癌。
可笑的是,我竟沒有錢吃藥,沒有錢化療。
因為自從沈知柔出事,許知逸就沒凍結了我的銀行卡。
我被病痛折磨得不堪一擊,哭著求許知逸,“可不可以給我一點買藥錢?我真的很疼。”
許知逸聞言撲哧一聲笑了,“賣慘裝無辜的伎倆你還沒玩夠?薑雨凝,你可真叫我惡心。”
他邊說邊拿過我的檢查單,對著手機一頓狂拍。
“不是很疼嗎?不是得了癌症嗎?大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那就讓大家來看一看,你到底是有多能裝!”
他將檢查單發布在了網上,一夜間,我被罵得狗血淋頭,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許知逸卻是滿麵春風,“知柔,我為你報仇了!”
可他不知道,他的知柔從來都不是什麼植物人,而那場所謂的意外,也根本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