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現場,總裁老公讓我和兒子下桌吃飯,把位置讓給他的白月光。
兒子不懂大人的世界,乖乖讓出了位置。
向來冷漠的男人第一次對兒子滿意點頭。
他接著輕聲哄著白月光的孩子,一臉寵溺:
“楠楠乖,裴爸爸喂你吃飯好不好?”
老公的白月光也心中滿意,特地拿碗夾了飯菜遞給滿臉羨慕的兒子。
“小朋友,記得拿好碗蹲門口吃哦。”
1
擬完離婚協議的時候,裴向珩和兒子都睡著了。
隱婚六年,兒子第一次有了靠近父親的資格。
時間,僅限今晚。
因為明天裴向珩酒醒之後,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就會帶著孩子回國。
徹底取代我和兒子的位置。
說取代也不合適,應該叫......物歸原主。
畢竟結婚六年,兒子從來都沒有叫他爸爸的資格。
關上電腦,我準備將兒子帶到家屬床上睡覺。
月光照亮了他和裴向珩緊緊牽著的手,也驚醒了好不容易做了場美夢的孩子。
“媽媽,怎麼了?”
兒子揉了揉眼睛,眼神還帶著沒清醒的困意。
我看著他臉上因為長時間趴著睡而印出的紅痕,心疼地哄道:
“木木,媽媽帶你去床上睡覺,好不好?”
今天是裴向珩白月光正式離婚的日子,也是裴向珩第一次因為酗酒過度進醫院。
意識模糊間,他將兒子認成了白依依,抓著他的手死活不肯放開。
兒子心疼他難受,也不舍得好不容易得到的溫暖。
竟然真的聽了男人的話,傻傻地趴在病床邊上,睡了大半宿。
聽到我的話,兒子立刻睜大了眼睛,堅定地搖頭:
“不要,我想陪著叔叔。”
他指了指裴向珩牽著他的手,笑得滿足:
“媽媽,叔叔說他愛我欸。”
“我以後是不是能叫他爸爸了?”
兒子天真的話就像一把利劍,深深插進了我的心臟。
讓我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我該怎麼跟他解釋呢?
解釋他的父親不是愛他,是認錯了人。
還是告訴他,今晚的親密其實是借了別的阿姨的光?
我解釋不了,也沒有辦法解釋。
我隻能像從前的七年一樣,絞盡腦汁的編造一個“完美真相”,來掩蓋所有的殘忍。
扯了扯嘴角,我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木木,媽媽要去國外工作了,你跟媽媽一起走,好不好?”
兒子的身子一僵,祈求地看著我:
“可不可以不走?”
“明天就是我生日,我還沒......”
兒子頓了一下,偏過頭確認男人真的睡著了後,才小心地開口:
“還沒等到爸爸給我過一次生日。”
眼淚突然就忍不住了,我慌亂地背過身,不敢哭出聲音。
“木木,你爸爸他......他不喜歡我們待在他的家裏......”
“我們......不要打擾他了,好不好?”
兒子的眼神黯淡下來,他緊緊握住了裴向珩的手,像是要抓住僅剩的溫暖。
良久,他拽了拽我的衣服,紅著眼看我:
“媽媽,我們再給爸爸三次機會,好不好?”
“就三次。”
“三次之後,我再也不鬧了,好不好?”
眼淚掉在地上,就像今晚的約定,隻有我和兒子知道。
“好。”
“我們再給爸爸三次機會。”
三次之後,我一定會帶著你,頭也不回地離開他。
2
翌日,裴向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找到自己的手機。
“爸爸?”
兒子被他的動作驚醒,下意識叫道。
裴向珩的動作一僵,提高了聲音,滿是警告。
“你叫我什麼?”
冷冰冰的話語徹底戳破了兒子的期待。
他張了張嘴,立刻熟練地換了稱呼:
“對不起,叔叔。”
男人這才緩下了臉色,可下一秒,他又看到了自己和孩子交握的雙手。
沒有任何預兆,裴向珩猛地甩開了兒子的手。
像是避之不及的洪水猛獸。
被他的動作一帶,六歲的兒子一個沒坐穩向後倒去。
“砰!”
椅子倒在地上,重重砸在了兒子的腿上。
剛買完早餐的我聽到聲音,立刻衝進了病房,慌亂地將椅子推開:
“木木,你沒事吧?疼不疼?有沒有受傷?”
兒子吸了口涼氣,嘴唇顫抖:
“媽媽,疼。”
幾乎是沒有任何思考,我將兒子抱起往外麵走去。
“等等。”
裴向珩突然喊道。
我沒有心情理他,低頭卻看到了兒子的眼神。
他摟著我的脖子,滿眼祈求:
“媽媽,叔叔在叫我們......”
歎了口氣,我還是轉過了身。
裴向珩掃了眼兒子滲血的膝蓋,眼底閃過一絲後悔,很快又被冷漠取代。
“我的手機你放哪兒去了?”
“依依今天帶孩子回國,我要去接她們。”
話落,兒子瞬間就紅了眼。
抱著兒子的手緊了緊,我試圖挽留道:
“兒子受傷了,你好歹等他上完藥再走。”
裴向珩看了眼牆上的時鐘,表情越發煩躁:
“一個男孩子,受點傷沒什麼。”
“依依她們母女剛回國,我不能不出現。”
“我手機在哪兒?你趕緊給我。”
我失望地轉過身,沒再停留。
裴向珩沒有跟上來,應該是在翻找自己的手機。
畢竟是他的白月光,當然會比我們的兒子重要。
再回神的時候,兒子已經在上藥了。
他坐在診療室的病床上,乖乖地任由護士為傷口消毒。
對麵是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
正因為臉上的擦傷哭得不能自已。
女孩的父親站在邊上,心疼的眼淚都快要出來。
回病房的路上,兒子突然問我:
“媽媽,如果我是女孩,叔叔會不會心疼我?”
我震驚地看著他,心臟傳來揪心般地疼痛。
蹲下身,我將兒子摟進懷裏,聲音顫抖:
“木木,沒事的,你還有媽媽。”
兒子沒說話,隻是攥緊了我的衣領,身子不停顫抖。
“媽媽,還有兩次機會。”
“叔叔隻有兩次機會了。”
3
第二天,兒子生日。
晚上有場家宴,裴向珩帶著白依依姍姍來遲。
懷裏還抱著一個和兒子年紀相仿的女孩。
對於這對不速之客,除了我和兒子,所有人都毫不意外。
“依依回國啦?這是你女兒吧?快坐下一起吃飯。”
裴母慈愛的招呼著她們,好像那才是她的孫女。
裴向珩也勾了勾嘴角,眉眼都是溫柔。
“依依,坐吧。”
白依依嗯了一聲,視線掃過全場,最後定格在我和兒子的身上:
“阿珩,好像沒有多餘的位置了。”
裴向珩皺了皺眉,接著毫不猶豫地走到兒子麵前。
迎著兒子亮閃閃的眼睛,男人冷漠地看向我說道:
“位置不夠,你帶著兒子去廚房吃。”
冷冰冰的話語不含一絲真情,也讓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了我和兒子身上,那是嘲笑、同情和看好戲。
我低下頭想將兒子護在身後,不讓他看到別人的嘲諷。
可兒子已經先一步跳下了椅子,怯生生地問裴向珩:
“叔叔,我乖乖去廚房吃飯,今天是我生日,你能不能回家陪我?”
似乎是沒預料到兒子會是這個反應,裴向珩愣了一下,眉眼微動。
正要點頭,卻又被懷裏的女孩吸引了注意。
“裴爸爸,我餓了。”
白依依的女兒親昵地貼上他的臉,撒嬌道。
裴向珩笑了笑,眉目舒展,將她小心地放到椅子上:
“好,裴爸爸喂你吃飯。”
兒子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眼底是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羨慕。
這樣的親密,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
兩歲那年,兒子發高燒,燒到了39度。
最難受的時候,兒子求裴向珩:
“叔叔,你能不能抱抱我?”
裴向珩沒說話,轉身從房間拿了個枕頭丟給他:
“要抱就抱枕頭吧,以後別再提這種可笑的要求。”
那天,兒子哭著問我:
“媽媽,我是不是一個壞孩子?為什麼叔叔這麼討厭我?”
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敢回答。
想到這,我長長舒了口氣,準備帶他回家。
白依依卻突然叫住了我。
“等等。”
她走上前,從桌上拿起一個碗隨意夾了些飯菜遞給兒子,一副施舍的表情:
“吃吧,別餓壞了。”
兒子不懂大人的世界,以為白依依真的是出於好意,乖乖地伸出手想要接碗:
“謝謝阿姨。”
下一秒,飯碗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白依依眉眼彎彎,笑著開口:
“抱歉啊小朋友,阿姨沒拿穩,要不然......你撿起來......吃?”
最後一個字,白依依刻意壓低了聲音,隻有我和兒子聽到。
刹那間,我的理智全部繃斷,伸手想推開白依依。
“離我的孩子遠一點!”
可手還沒碰到她,身後就傳來一股重力。
兒子眼睛瞪大,哭喊聲響徹了整個飯廳。
“媽媽!”
我被裴向珩重重地推在地上,額頭撞到了凳角,流下一道鮮血。
“媽媽!”
兒子哭著跑向我,摔在了我的身邊。
“媽媽,你沒事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裴向珩看著我眼角的鮮血臉上露出些慌亂,連忙想將我扶起,卻又被兒子狠狠推開。
他瞪著發紅的眼睛,眼裏第一次沒有了對裴向珩的孺慕,像一頭保護母親的小獸:
“你走開!別碰我媽媽!”
4
男人也發現了這一點,心臟猛地發疼。
“木木,我不是故意的,我......”
“不用解釋了。”
我站起身,牽起兒子的手。
“我們回家。”
這一次,兒子沒有留戀。
路過裴向珩的時候,他拽住了我的手。
“對不起......”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牽著兒子離開。
回家的路上,兒子突然開口:
“媽媽,我不想等第三次了。”
我怔了一下,有些震驚:
“你想好了嗎?”
兒子點點頭。
“不等了。”
“好。”
收拾完行李剛好是九點。
距離兒子生日結束還有三個小時。
出門前,裴向珩突然給我發了條消息。
“等我,我會回家給兒子過生日。”
我本想拒絕,餘光卻注意到了兒子眼裏的遺憾。
我不想他有遺憾。
歎了口氣,我回複道:
“好。”
得知裴向珩會回來後,兒子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可很快,他又搖了搖頭,神色暗淡:
“媽媽,叔叔欺負你,我不想等他。”
心中一暖,我親了親他的額頭:
“沒關係,我們過完生日再走,好不好?”
兒子揚起了笑臉,重重點頭。
“好!”
距離兒子生日結束,還有兩個小時。
裴向珩還沒到家。
我改簽了飛機票,在平台訂了能最快送來的蛋糕。
距離兒子生日結束,還有一個小時。
裴向珩沒到家。
我從櫥櫃裏翻出了一包氣球,和兒子一起布置客廳。
距離兒子生日結束還有十分鐘,我的手機突然亮屏。
兒子期待地點開手機,是裴向珩發來的語音:
“抱歉,依依的孩子離不開我,木木的生日明天再慶祝吧。”
背景音是一聲響亮的“裴爸爸”。
兒子抿住嘴角,自虐般的播放了十幾次。
直到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他才紅著眼看向我,笑著說:
“媽媽,第三次。”
我心疼他的眼淚,立刻就想打電話質問裴向珩,卻被兒子攔住。
他主動背上了自己的書包,推開門。
“媽媽,我們走吧。”
“好,我們走。”
去飛機場的路上,兒子格外沉默。
我問他離開前還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情?
兒子沉默了很久,直到登機前才向我要了手機。
他點開裴向珩的聊天框,發了最後一條語音。
“再見,爸爸。”
兩分鐘後,無數條消息瘋了似地湧入我關機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