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戰神夫君被長老賜下婚事的時候，

整個仙界都在提防我這隻狐狸鬧事。

可麵對眾多戒備的眼神，我卻微微一笑，跪行大禮。

“長老英明！”

“夫君和仙子的婚事，我第一個同意！”

他們不知道，我覺醒了狐族的詛咒。

從此我做的一切，都隻為讓夫君滿意。

夫君卻不高興了，他抓著我的手，惶恐問我：

“梵音，我們不是拜了天地的夫妻嗎？”

“為什麼要將我推給別人？”

01

蒼玹回到天闕宮的時候，我正指揮著仙奴，在院子裏種桃樹。

蒼玹嫌惡地看著我。

“梵音，你又胡鬧什麼？”

“我沒胡鬧。”

我從桃樹上跳下來。

“夫君，雲昭仙子不是最愛砍桃樹嗎？”

“你快將她請來，我有很多桃樹供她玩樂。”

蒼玹一怔，隨後滿臉的不悅。

“你真是瘋了！這片桃林可是......”

“我知道。”我打斷他的話。

“當初我從青丘和你來到這九重天，你說種下桃林，給我家的感覺。”

“可現在不一樣了，”我笑了笑。

“雲昭仙子高興，才是最重要的。”

蒼玹看著我，劍眉微蹙。

我突然緊張，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了？不是你說的雲昭仙子開心，你就開心嗎？”

“難道這次，我又做錯了？”

百年前，我因雲昭摧毀了桃林，與她爭執。

蒼玹斥責我心思狹隘，嫉妒成性。

他親手將我送入關押妖魔的煉獄，讓我好好悔過。

我在煉獄覺醒了狐族的詛咒。

如今我的存在，隻為讓蒼玹開心、滿意。

蒼玹眼中的不悅，漸漸染上幾分不解。

可他什麼也沒說，隻從懷中遞出一顆養元丹。

“你剛從煉獄回來不久，這顆養元丹，拿去調養身體。”

這下輪到我愣住。

天階養元丹，即便是在仙界，也一顆難求。

如今，蒼玹竟將這樣珍貴的寶貝送給我。

我誠惶誠恐，正欲收下。

卻見雲昭仙子從遠處款款而來。

她接過養元丹，拿在手中反複打量。

“阿玹，這是你之前為我求來的，剩下的那顆養元丹？”

蒼玹似瞧了我一眼，“嗯”了聲。

雲昭睨著眼，將養元丹扔給我。

“左右是我不要的東西，給你罷。”

她高高在上，一副施舍模樣。

若是從前的我，定要和她爭吵。

可現在，在詛咒的趨勢下，

我將養元丹捧在手中，滿心滿眼都是對蒼玹和雲昭的感謝。

“謝仙子，謝夫君。”

蒼玹被我的反應驚住，連話都忘了說。

我親密地挽起雲昭的胳膊。

“仙子，我種好了滿園桃樹等你來。”

“不知你現在，還喜不喜歡砍樹啊？”

我真心實意地詢問，可雲昭卻冷臉甩開我。

“瘋子！”

她氣衝衝地離開。

我不解，便看向蒼玹。

“夫君，難道我種的桃樹，不如你之前種的好？”

蒼玹臉色鐵青，他嘴唇囁嚅，最終丟下一句：

“愚蠢！”

他甩袖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疑惑他為什麼走得這麼快？

直到一旁的小仙奴湊上來。

“戰神大人，許是去追雲昭仙子了。”

我恍然大悟。

仙界都說蒼玹和雲昭一鳳一凰，郎有情，妾有意。

是我這個狐狸精夾在中間，阻擋了他們雙向奔赴。

隻要我把戰神夫人的位子讓給雲昭，

那蒼玹，定然就會滿意了。

我收拾好東西，出發前往冥界。

看著三生石上漸漸隱去的“蒼玹”和“梵音”的名字。

我已經開始想象，蒼玹知道這個好消息時，大喜過望的表情了。

02

我還沒來得及將好消息告訴蒼玹，就先得知鳳族要為雲昭舉辦生辰宴的事。

蒼玹從前很少帶我回鳳族，因為族中上下皆不喜歡我。

這次卻主動開口要我一起。

換做以前的我，肯定會拒絕。

但現在的我欣然答應，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雲昭仙子生辰，定要送些好禮。”

“夫君有什麼建議？”

蒼玹眉頭皺得更緊，一雙眼在我身上反複打量。

他許是覺得我奇怪，但又說不上是具體哪一點讓他覺得不對。

總之他煩躁地深吸一口氣。

“隨你。”

“別給我丟人就是。”

......

攜禮抵達鳳族的時候，蒼玹和雲昭已經到了。

雲昭一改往日的清冷，換上一身五彩華服。

她如同一顆璀璨明珠，被眾仙者追捧。

鳳族長老臉上堆滿笑，又在看到我的瞬間拉下嘴角。

“你來幹什麼？”

他麵露不喜，恨不得立刻將我趕出去。

眾仙者看過來，窸窸窣窣的譏笑聲，伴著看好戲的表情。

“這就是蒼玹戰神在人間成了親的妻子？”

“一隻狐狸精罷了，誰知道用了什麼下作的手段。”

“戰神和上仙都乃天之驕子，才是天作之合。”

蒼玹麵色如常，不阻止，也不表態。

他冷眼看著我，眼底卻有隱隱的期待。

我不知他在期待什麼，隻是笑著向長老低頭，同時遞出手中的賀禮。

“今日是雲昭仙子生辰。”

“梵音對仙子仰慕已久，特送來賀禮。”

話落，眾仙者同時愣住。

蒼玹麵上有些陰沉，一雙劍眉，稍稍蹙起。

就連長老，都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你能有這麼好心？”

在他的認知裏，我是因僥幸才嫁給了蒼玹，又得以有現在的地位。

蒼玹也總是在他們麵前說我善妒，爭風吃醋。

所以我今日來此，定然是大鬧宴席，讓所有人都下不來台。

可我繼續微笑，將禮物放下。

“聽聞仙子修行受阻，此為我狐族至寶。”

“借此修行，可助仙子更上一層樓。”

我想，現在我真心實意為雲昭祝賀。

蒼玹一定很開心。

可隔著諸多仙者，他的臉色越發陰沉。

正當我煩惱蒼玹心思難猜時，卻聽長老突然開口：

“蒼玹，今日昭兒生辰，我正好有一事問你。”

“你與她情投意合，娶妻一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雲昭耳尖飛上一抹緋紅，滿臉嬌羞。

“長老，此事我與阿玹還未商議，冒然提出......”

“不冒然不冒然！這事好極了。”

我急忙站出來，生怕晚一秒，都會聽到雲昭的拒絕。

她畢竟是女子，欲迎還拒的道理我都懂。

我在蒼玹驚愕的目光中提起裙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長老英明！”

“夫君與仙子，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他倆結為仙侶，我第一個同意！”

03

蒼玹大驚失色，他一把將我從地上拽起。

“梵音，你胡說什麼？”

他好像生了氣，攥著我胳膊的手，十分用力。

我誠懇地看著他。

“夫君，你胡說什麼？”

“我本是下界的妖，如果不是因為一場意外與你結緣，又怎麼可能和你成親。”

“我知道自己身份低下，配不上你。”

“你和雲昭仙子，才是良緣絕配。”

“你就娶她吧。”

我說得真摯。

可蒼玹似乎並不相信。

他淩厲的目光上下打量我，突然像明白了什麼。

他重重甩開我。

“好啊梵音，煉獄百年，我還當抹去了你善妒的性子。”

“可你非但沒改，反而變本加厲！”

“現在，竟連以退為進都學會了。”

我不懂他的意思，隻怔愣著去問：

“你娶雲昭仙子，我沒有任何意見。可為何你還覺得我善妒？”

“難道我無論怎麼做，都不能讓你滿意嗎？”

蒼玹嗤笑一聲，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冰冷。

“你說允我娶她，可天上人間，一妻多妾的道理你不是不懂。”

“如今你是戰神夫人，雲昭嫁進來，隻能當我的妾。”

“你自詡大度，實則在她的生辰宴上羞辱於她，你到底安的什麼心思？”

他話語中，是毫不遮掩的厭惡。

可我卻像明白了什麼，剛想開口解釋，就被鋪天蓋地的譏諷打斷。

“都說妖性本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妖就是妖，就算再怎麼遮掩，也難改骨子裏的低賤與狡詐。”

“雲昭仙子冰清玉潔，你頂著戰神夫人的名號又如何？在我們眼中，你永遠比不上她。”

......

煩人的蒼蠅在我耳邊嗡嗡叫，我全然無視，隻笑著向前一步。

“原來夫君是指這個意思。”

“你放心，我早就做好了自請下堂的準備。”

“夫君”，我像是討誇獎一般看著他，“我想得周全吧？”

這下輪到蒼玹愣住。

他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死死盯著我，想在我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跡。

可他盯了許久，不僅沒有看出我在說謊，自己反而越發慌亂。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信你嗎？”

他聲音微微發顫，臉上強裝出鎮定的神色。

“五百年前，我耗盡半身修為，在三生石上刻了我們的名字。”

“三生石即為天道，你我是要生生世世做夫妻的。”

“你不做戰神夫人？你是要逆天而為嗎？”

他說出的話像是說給我聽，又像說給自己聽。

我眨巴眨巴眼，仔細品味了一番蒼玹的意思。

原來他考慮的，竟如此全麵。

戰神夫人自請下堂，的確要顧及天道。

但好在，我比他想的更多。

我笑著安撫他：“沒關係，三生石上已經沒有我們的名字了。”

“不可能！”蒼玹的聲音突然提高。

他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三生石上刻了的名字，斷沒有消失的道理。”

“你若再敢胡說，我便叫你百年千年，都尋不見我。”

他惡狠狠地盯著我，可眼中的閃爍與幼稚的威脅，

卻暴露出他心底的慌亂與恐懼。

我無辜地看著蒼玹。

“可是狐族有秘法，可以抹去三生石上的名字。”

話落，他身形猛地一滯，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他看著我，呼吸變得急促而紊亂，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時至此刻，他終於意識到，有些事情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又或者說，他好像要失去我了。

我在他惶恐的視線中，拿出那支尾巴化成的筆。

而後將筆，邀功般捧到他麵前。

“夫君，如你所願，你可以娶雲昭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