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三個月,顧懷緒讓我在家下廚,給他們幾個正在KTV跨年的兄弟去送夜宵。
到門口時,門內正聊得火熱,林雪兒故意要玩真心一換一遊戲。
“顧哥哥,其實,每次一靠近樂樂姐,我總是能聞見她身上的尿騷味,她是不是懷了孕就不愛洗澡啊?”
說完,指著門口左右手提滿東西的我,全場發出雷鳴般的笑聲。
我無地自容,強忍著不適叫林雪兒道歉,顧懷緒卻側身擋在林雪兒麵前。
“跨年夜,雪兒不過是開個玩笑,你至於這麼當真?”
我轉身離開,身後有人起哄顧懷緒去追。
“不用追,大晚上能去哪?一會就屁顛屁顛回家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出門轉身去了急診打胎。
這次,我不想再忍了。
……
“月數偏大,不適合流產手術,需要一個月後來引產,到時候家人陪同。”
夜裏急診科醫生語氣中含有一絲勸慰,“夫妻倆床頭吵架床尾和,別想不開。”
醫生眼神帶著憐憫,我卻語氣堅定,預約一個月後的引產手術。
“沒有家人,老公昨天出的車禍。”
再回家時,顧懷緒早已到家,昏暗的客廳裏,隻有沙發上亮著微弱的光。
顧懷緒在抽煙。
我沒有理會,徑直走向主臥。
路過沙發時,顧懷緒瞬間臉色陰沉,緊接著一隻煙灰缸摔碎在我腳邊。
那是去年我去景德鎮親手做的,為此,我大拇指劃傷兩次。
“雪兒就是個小孩子,愛開玩笑,你至於這麼當真嗎?”
“還有,你現在大著個肚子,大晚上亂跑什麼?就這麼害怕我在外麵亂搞,你對我有過最起碼的尊重嗎!?”
我愣在原地,明明是他微信上親口說餓了,想吃我做的紅燒排骨。
明明是林雪兒嘲笑我不洗澡,明明是她當眾說我身上有尿騷味。
可這一切在顧懷緒眼中不過是小孩子的玩笑。
在他眼裏,林雪兒說什麼都是對的,什麼荒誕錯誤的話,都可以是一句孩子的玩笑。
可林雪兒也隻是比我小兩歲,憑什麼我不能把那些話當真!
“你現在都懷孕的人了,跟她一個孩子計較什麼?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嗎?以後等孩子出生,你怎麼教孩子?我怎麼放心叫你帶孩子?是不是以後你連孩子的醋都要吃!?”
在顧懷緒眼中,林雪兒始終是一個孩子,甚至能和我們的孩子相提並論。
三個月來,但凡涉及到林雪兒的事情,我們總是要大吵一架。
我拚了命的捂著肚子朝顧懷緒大喊,甚至不惜拿孩子來威脅他,隻為了保住我在這段婚姻裏,為數不多的、最後的體麵。
但是今天,我不想再吵了。
我一言不發,默默回了房間。
2
可我沒想到,半夢半醒之間,顧懷緒回了主臥。
“抱歉,今晚不是故意衝你喊的,當時人多,為了一句玩笑話,沒必要破壞氛圍。”
他略微粗糲的手在我腰間摩擦,我握住他的手,一寸一寸向下麵摸去。
自從懷了孕後,受激素幹擾,我竟然開始忍不住漏尿。
為此我朝顧懷緒發了好久脾氣。
他有潔癖,整個人規整得很。
我逼他每天晚上給我擦身子,蹲在地上塗精油。
整整三個月,就在我以為這件事情終於可以接受時,遮羞布被人當眾拉開。
顧懷緒的手抽搐幾下,然後瞬間抽離。
我自嘲般笑了笑,這才看見,一向一絲不苟的他,衣領上竟然有一個粉色口紅印。
或許是女人對口紅顏色天生敏感,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今晚林雪兒嘴上的顏色。
興許是意識到自己做的不太妥善,顧懷緒低頭,整張臉靠近我,低頭想要吻上去。
“所以說,連你也嫌棄我身上的尿騷味是嗎?”
“不是的,這麼多年,你也是知道的我潔癖多麼嚴重...”
我心底發笑,這麼潔癖的他,卻容許另一個女人在自己身上留下口紅印。
他話還沒說完,電話聲響起。
臥室太過空曠,林雪兒的聲音一句不落地傳進我的耳朵裏。
“哥哥,姐姐是不是還在生氣!?你告訴姐姐,今晚我不是故意的,今晚過後你們就見不到我了,希望未來,你們和你們的孩子都能幸福!”
顧懷緒聽見林雪兒的聲音,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緊繃起來。
“雪兒,你在哪!?你不要想不開啊!”
顧懷緒不顧我身上單薄的睡衣,從被窩裏將我一把扯出來,“要是今晚雪兒有個三長兩短,我定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就因為一個小小的玩笑,你竟然就要逼死她!你到底有沒有心!”
我力氣抵不過顧懷緒,隻好隨手扯了一件門口的大衣披在身上。
可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2025年的第一天,天上竟然飄起了雪花。
我被顧懷緒拽著走,一路上雪花飄落,我走地踉踉蹌蹌,整件大衣被融化的雪水浸透,寒風一吹,是刺骨的冷。
最後是在一家24小時便利店門口發現的林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