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待人向來寬容,卻唯獨對劇組裏的女演員蘇煙厭惡至極。
他說蘇煙愚蠢、輕佻、頭腦空虛,是個隻會用身體勾引男人的浪蕩騷貨。
可車禍來臨時,老公卻忘記了身邊的我,毫不猶豫抱緊了離他更遠的蘇煙。
他們的臉貼得極近。
他抱得那樣用力。
用力到,像要把她揉進骨血裏。
……
我和丈夫陸敘白被稱為娛樂圈裏的天作之合。
他是知名導演,我是金牌編劇。
我們的家庭背景、求學經曆、人生理想都出奇地相似,婚後七年從未紅過臉,日子過得平淡而美好。
回家後各自忙工作。
或是寫劇本,或是討論項目。
圈內人都很敬重我們這對夫妻,禮貌地稱呼“陸導”、“鬱老師”。
陸敘白待人溫和有禮,從不與人結怨,卻唯獨對一個人,態度冷淡到近乎厭惡——
陸敘白導演的新電影裏的女演員蘇煙。
不得不說,蘇煙是個極其出眾的美人。
她五官精致,身材火辣,總是大波浪卷發配正紅唇色,衣著性感暴露,舉手投足都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
片場路過,總能聞到她身上濃鬱的香水味。
陸敘白則會皺起眉頭,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很是厭惡這刺鼻的香氣。
劇組裏不乏單身的男演員,蘇煙性格開朗,經常能聽見她和男演員們打鬧調笑的聲音傳進導演監視器。
有一次,我們收工準備離開,在停車場碰到蘇煙正和男二號調情。
互相打過招呼後,眾人一同往電梯走去。
陸敘白麵色不悅,刻意走到遠處。
蘇煙輕撫著秀發,對男二號撒嬌道:
“最近換了新發型師,頭發老是不服帖。”
男二笑道,“我覺得挺好看的。”
“哪裏好看啦!”
“很迷人。”
蘇煙嬌嗔一聲,餘光瞥向陸敘白所在的方向。
陸敘白靠在車旁,神色冷漠。
上車時,蘇煙踩著恨天高一個趔趄,整個人撲向陸敘白,豔紅的唇印蹭在他淺灰色襯衫上。
“不好意思啊陸導,剛喝了點香檳,有點暈。”
陸敘白緊抿著唇不說話,眼神裏滿是嫌惡。
蘇煙顯得有些尷尬,顯然沒遇到過這樣不吃她這套的男人。
我見狀打圓場道: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蘇煙隨意整理了下發絲,露出略帶苦澀的笑容。
2.
“真羨慕你們小兩口,每天都能膩在一起。我家那位在劇組連軸轉,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回到家,陸敘白一反常態沒有立刻打開筆記本審閱劇本,而是徑直去了浴室。
我正在修改新劇本的大綱,過了好一會才發現他還沒出來。
“怎麼洗這麼久?”
他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走出來,淡淡應了聲。
“不太習慣身上有香水味。”
我和陸敘白經常會討論劇本創作。
編劇和導演的視角本就互補,我們的“劇本研討會”總能擦出不少火花。
有一次討論新劇本的人物塑造,我一邊逗弄著懷裏的布偶貓,一邊問他:
“你不是一向主張角色要立體豐滿,為什麼偏偏對蘇煙的表演這麼挑剔?”
他眉頭微皺,語氣諷刺:
“楚遠在片場連軸轉拍戲養家,她倒好,整天在劇組拋媚眼勾搭人。我不是歧視女演員,但有些人確實辜負了這個職業。”
我不禁莞爾。
楚遠是陸敘白的大學同學,兩人關係要好,陸敘白也是看在楚遠的麵子上,才把這個角色的機會給蘇煙。
可蘇煙進組沒多久,楚遠就去新加坡拍攝新戲。
雖然覺得陸敘白對蘇煙的評價有些苛刻,但他一向是個有原則的人。
自從那件事後,蘇煙在陸敘白麵前總是畢恭畢敬,不複平日的嫵媚動人,反倒顯得楚楚可憐。
陸敘白提起她時,更是一臉不屑。
我生日那天,我們準備去米其林餐廳慶祝,在停車場遇見了蘇煙。
她熱情地喊了我聲“姐姐”,又摸了摸雪球的腦袋,轉向陸敘白時卻恭敬地叫“陸導”,一副謹守分寸的樣子。
陸敘白隻是微微點頭,目光直視前方。
剛駛出停車場,一輛貨車突然闖紅燈衝了過來。
巨大的撞擊聲中,我本能地抱緊了雪球。
等車子停穩,我心有餘悸地回頭。
愣住了——
陸敘白正緊緊摟著蘇煙。
他們的臉貼得極近。
他抱得那樣用力。
用力到,像要把她揉進骨血裏。
“汪汪汪!”
雪球焦急的叫聲,讓相擁的兩人猛地分開。
3.
陸敘白的目光對上我的眼睛,瞳孔劇烈收縮,立刻鬆開了手。
“抱歉,我以為是你在那邊。”
陸敘白抿著唇,語氣懊惱。
“汪汪!”雪球又叫了兩聲,像是在抱怨。
一旁的蘇煙怔怔地望著陸敘白,胸口起伏不定,震驚中帶著隱約的欣喜。
去餐廳的路上,陸敘白開車,我和雪球坐在後排。
車內一片寂靜,誰都沒有說話。
陸敘白盯著前方,忽然低沉開口:
“鬱月,剛才情況緊急,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別多想——”
我一邊給雪球梳理被揉亂的毛發,一邊輕聲問:
“嗯?你說什麼?”
陸敘白愣了下,“你們在做什麼?”
“汪汪!”雪球歡快地叫著。
我笑著揉了揉它的耳朵,“剛才抱得太緊,把它的毛都弄亂了,幫它梳理一下。”
陸敘白通過後視鏡看我,語氣有些遲疑。
“你一直沒說話,原來是在照顧雪球?我還以為你——”
我轉頭看向窗外。
華燈初上,車水馬龍。
“我有點餓了,聽說這家餐廳很難訂位,不知道要等多久......”
兩天後的晚上,蘇煙提著一盒進口紅酒來訪。
她穿著白色吊帶裙,妝容精致,頭發微濕地披在肩上。
“陸導,鬱姐姐,這是我朋友從法國帶回來的紅酒,想請你們品嘗。”
我笑著接過,饒有興致地看了看酒標。
“確實是好酒,不過我們平時很少喝酒,改天請客人來再開吧,謝謝你了。”
我把酒遞給陸敘白。
他自然地接過,走到酒櫃前仔細擺放整齊。
蘇煙眨了眨眼,略顯驚訝。
“沒想到陸導這麼講究生活品質,連收藏的酒都擺放得這麼有條理!”
我輕笑,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指。
陸敘白確實很會持家。
做事認真,有規劃,一絲不苟。
不禁在內容創作上和我能想到一塊兒,連生活上,也正合我意。
陸敘白回到客廳,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拿起平板看劇本。
這個位置,和蘇煙的單人沙發很近,幾乎膝蓋相對。
蘇煙挺直腰背,眼神閃爍。
我歪著頭,笑眯眯地看她。
“今天特意來,是有什麼事嗎?”
她勾起紅唇,笑容嫵媚。
“大家都說鬱老師劇才華橫溢,果然名不虛傳!是這樣的,我最近對表演很感興趣,但這種類型的角色我完全沒經驗,想著能不能請教請教陸導?”
她說著,目光直直地望向陸敘白。
4.
陸敘白正聚精會神地研究著劇本,一時沒有回話。
蘇煙輕咬嘴唇,眼中滿是期待。
作為業內知名導演,陸敘白對演員的要求極其嚴格。他曾執導過幾部熱播劇,但對那些靠顏值和營銷炒作的演員從不假以辭色。
每次遇到這類人來試鏡,他都會直言不諱地表示自己患有“演技過敏症”,絲毫不給對方留麵子。
此刻,陸敘白慢慢放下劇本,冷淡地瞥了眼蘇煙,語氣疏離:
“演戲需要天賦和積累,你確定自己能堅持下去嗎?”
蘇煙昂起頭,聲音甜美:
“當然啦,我一定會認真向陸導學習的!”
我靠在沙發上,默默觀察著這一幕。
蘇煙穿著一件白色吊帶裙,陽台進來的晚風吹得裙擺微微飄動,若隱若現的高聳曲線在燈光下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她似乎毫無察覺,熱切地湊近詢問演技技巧。
陸敘白耐心指導,每說一句,她就認真記錄一句。
我的視線落在陽台那盆蘭花上。
明明精心嗬護。
卻不知為何,葉子開始泛黃。
我忽然站起身。
那邊聊得正歡的兩人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同時望向我。
我微笑著指了指陽台。
“你們繼續,我去陽台給花澆點水。”
從那天起,蘇煙隔三差五就來拜訪。
她總是一副剛做完護理的樣子,要麼麵色潮紅,要麼發絲飄逸柔順,每次一進門,整個房間就彌漫著濃鬱香水的氣息。
她坐在真皮沙發上,不停向陸敘白拋出各種問題:
“這場戲該如何處理情緒?”
“哭戲有什麼技巧嗎?”
“原來表情管理這麼重要啊!”
“我明白了,台詞要用心體會!”
陸敘白耐心解答,眉宇間透著專注的光芒。
因為蘇煙的頻繁造訪,我和陸敘白每晚的“劇本研討”時間被迫推遲。
他主動解釋道:
“楚遠拜托我指導蘇煙演技,總比她整天泡在夜店強,這是楚遠的意思。”
我懷裏抱著雪球,輕撫它柔軟的毛發,沒有作聲。
他思考片刻,又補充道:
“要不這樣,以後她來,我們去書房討論,不打擾你和雪球在客廳活動。”
陸敘白的書房是他的私人天地,裏麵擺滿了獲獎獎杯、劇本手稿和各種收藏品。
他稱之為自己的創作聖地。
除了我,他從不允許外人進入,連雪球想進去玩耍都會被他溫柔地哄出來。
我靜靜抬眼看他。
“你已經決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