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是真的死了,可許隨安確是假死。
薑冉親自給他對口吹氣,以為是自己救了他。
但事實上許隨安一直清醒,甚至趁她不注意時跟周圍的人交換眼神。
我跟著薑冉去了醫館。
她一直寸步不離地照顧許隨安,甚至忘了自己的工作。
薑冉是酒館的掌櫃,腦子裏全是酒樓和生意。
她對眾人一貫嚴肅,卻對許隨安一片柔情。
記得去年我南下進貨,因為意外墜馬。
我每日都在期望薑冉能來看我。
我從來不奢望薑冉會為我放棄生意,她隻要陪我一會,稍微哄哄我就好。
可是她連醫館都沒有來過。
半個月裏,她甚至沒有讓丫鬟給我送過吃食,我隻能麻痹自己,告訴自己是薑冉因為生意才沒有來看我,畢竟酒樓是她的全部。
可外人的談論卻打破了我的自欺欺人。
別人都說薑冉從了許隨安,白日裏從王爺府裏出來,滿身青紫,夜裏又回到王爺府,甚至半夜都能聽到二人的斯哈和叫喊聲。
聽到這些話,我的內心一陣抽痛。
不同於對我的冷漠,薑冉極其嗬護許隨安。
她親自給許隨安抓藥,喂藥,就像一個老媽子一樣伺候他。
明明她根本沒做過那些事。
以往她隻會坐在椅子上看著幾張紙發笑,然後讓我去給她安排好一切。
後來無意中我才看到,她在看許隨安給她寫的信。
在我為她著急時,她還在跟許隨安調情。
想到這,我不自覺攥緊了拳頭。
許隨安虛弱地躺在床榻上,臉色有點蒼白。
薑冉給他煮了粥,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喂給他。
沒吃幾口,許隨安握住薑冉的手,語氣溫柔:
“冉冉,謝謝你救了我,還這麼耐心地照顧我。”
“我覺得你可以去看看江霖,畢竟他也溺水了,或許比我還要嚴重。”
原本還滿臉笑意的薑冉聽到我的名字,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提他幹什麼!你好心救他,可他居然要拉你下水,想殺了你!”
“這種人就是死了也活該,可他死不了。”
薑冉心疼地撫摸許隨安的手,安慰他不要再多想。
站在一旁的我,隻覺得內心酸澀。
明明是許隨安想殺我,利用我的死成就他自己。
除了薑冉,當時在場的人都清楚許隨安的想法,也都在跟他打著配合。
其實她隻要多關心我一下,就能看出蹊蹺,看到我手臂上被許隨安緊拽出的青紫。
可她沒有,她一心撲在許隨安身上。
突然薑冉的丫鬟走了進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薑冉安慰好許隨安,臉色陰沉地走了出去,門外站著縣衙的官爺。
“你就是是江少爺的妻子?”
“你夫君現在就在縣衙裏,你來認領一下......”
“不用認領了,讓他自己滾回來,犯這種錯誤還有臉讓我去接他?”
對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薑冉打斷。
衙門的人明顯愣住了,可薑冉沒有注意,繼續開口:
“官爺,他殺人未遂,理應被關在牢裏,我沒他這個夫君。”
“你在說什麼?我是讓你來認領一下江霖的屍體。”
一瞬間,薑冉的表情僵在臉上,久久沒有回過神。
3
旁邊的丫鬟提醒了她,薑冉的思緒被拉回來。
她憤怒地指著衙門的人,厲聲嗬斥:
“你到底是誰,冒充衙門的人幹這種事,我可以報官抓你!”
“如果你是江霖的朋友,告訴他不要再演戲了,趕緊滾回來給隨安道歉,不然我就跟他和離!”
說完,薑冉轉身走回了王爺府,仿佛剛才沒有人來找過她。
薑冉覺得我在演戲,畢竟我以前也做過這種事。
我和薑冉是因為相愛才成親,可司命告訴我,她並沒有完全愛上我。
起初我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後來許隨安回京,薑冉開始徹夜不歸,而我每次都看到她和許隨安一起從王爺府出來。
我嫉妒了,所以我開始裝病,甚至利用自己的複活機會和朋友演戲,就為了讓薑冉關心我。
但第一次複活後,薑冉就知道我不會死,所以她並不會在意我的小心思。
但久而久之,她厭煩了我的把戲,甚至出言讓我真的去死。
現在我真的死了,薑冉還是不相信。
一周後許隨安好轉,薑冉決定搬到王爺府照顧他。
許隨安陪著她回府取行李,打開屋門的那刻,薑冉愣住了。
她看著屋裏一片漆黑,沒有一絲煙火氣,才意識到我沒有回過家。
但她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簡單收拾好衣服,讓許隨安在裏屋休息,然後坐在桌前寫信。
我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寫給我的信。
“江霖,你鬧夠了嗎?”
“我要去王爺府,隨安生病很嚴重,需要人照顧,可如果不是你要求去遊船,我們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隨安餓了,你現在回家做飯送到王爺府,我就原諒你。”
薑冉麵無表情地盯著信紙,翻找之前的書信。
書信還停留在半個月前,最後一份是我外出談生意時給她寫的行程報備。
我一直都有向她報備的習慣,覺得這樣會顯得我們很親密。
可事實上她從來沒有回過我,一直都是我的獨角戲。
她讓丫鬟把信送出去,卻不知道該往哪送,思慮片刻,她讓丫鬟送到了蘇府。
許隨安坐在裏屋的床上,手上把弄著一個盒子。
看到薑冉出來,他笑著走到她旁邊,把盒子裏的首飾放到她手上。
“冉冉,這對扳指很適合我和你,是你給我們準備的嗎?”
“你別誤會,我不是故意翻找江霖的衣服。”
說著,他溫和地笑了笑,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我看著那對扳指愣了神。
那是我和薑冉的定情信物,婚後薑冉不願意帶,我便珍藏了起來。
為了這對扳指,我花了無數的夜晚去設計和找材料,薑冉也知道它對我的重要性。
可她隻是笑著點了頭,把扳指戴到他手上。
“喜歡就戴吧,不過一個扳指而已。”
4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之後的每一天,薑冉沒有再想過我的事,而是和許隨安不分晝夜的苟且。
原以為薑冉永遠不會知道我的死,可一周後蘇輕綰找到了她。
蘇輕綰也是上神,同時也是我的死對頭。
我下凡曆劫,她便不斷阻礙我和薑冉培養感情。
後來薑冉為我吃醋,我心裏高興便為了她和蘇輕綰斷絕來往。
蘇輕綰闖到了許隨安的房前。
薑冉給蘇輕綰開門時,許隨安剛好穿著浴衣走出來。
我知道蘇輕綰能看到我,便躲了起來,屏蔽了自己的氣息。
蘇輕綰看到二人衣不蔽體,臉上露出輕蔑的笑。
“薑冉,你真是配不上江霖,他都死了,你還在這裏偷男人,真讓人惡心。”
說著,她便上前要把薑冉拉開。
許隨安見狀把她推倒在地,伸手護住薑冉,薑冉卻是一臉不可置信。
“你在說什麼?”
“你是不是見過江霖,你還有臉在這罵我?江霖這幾天是不是一直跟你苟且?”
“我倒是希望他醒過來跟我苟且!”
聽到蘇輕綰的話,我頓時愣在原地,也終於意識到蘇輕綰喜歡我。
蘇輕綰站起來,走到薑冉麵前和她對視,冷嗤一聲。
“薑冉,他死了,我來這不是跟你廢話,我要給他報仇!”
說著,蘇輕綰冷眼掃過許隨安。
可薑冉卻把他護在身後,指著蘇輕綰怒罵:
“蘇輕綰你是不是有病?江霖他是神仙怎麼可能死?”
“相反,隨安想救他,可江霖卻想要殺他!我都沒有找他算賬,你算什麼東西過來找我的事?”
蘇輕綰氣笑了,她用手指著薑冉身後的許隨安,緩緩開口:
“薑冉你是什麼豬腦子?把這種貨色當成珍寶?”
“江霖就是神仙也會死,他隻能複活四次,這次他真的死了!”
看著蘇輕綰臉上的憤怒,薑冉愣住了。
她從來沒有聽我說過曆劫的神仙隻有五條命,也始終不願意相信我死了。
想到過去我為蘇輕綰做的一切,以及她對我的態度,我的心居然沒有一絲動搖。
可就在蘇輕綰要動手時,縣衙來了人,三人被帶回了衙門。
一路上薑冉都心不在焉,雙手用力緊握,指甲攥進手掌裏。
蘇輕綰則是一臉平靜,一直盯著我的方向,輕勾起唇。
我沒有放在心上,和他們一起進了衙門。
官爺暗歎一聲,把屍檢報告交給薑冉。
“已經確定屍體身份,正是你的相公江霖。”
“死者死於溺水,身上有明顯的青紫和抓痕,死前明顯掙紮,我們懷疑是謀殺,不過凶手提前處理了現場,我們需要你的配合。”
薑冉似乎沒有聽到官爺的話,雙手顫抖,看著屍檢報告僵在原地。
下一秒,她突然站起來,把報告扔在地上,大聲哭喊:
“你們都在騙我,江霖不可能死,這些都可以偽造,我不相信!”
“現在帶我去見江霖,不然我就把你們告到大理寺。”
薑冉雙眼通紅,全身顫抖。
看到這一幕,蘇輕綰輕嗤一聲,大聲鼓掌:
“圓夢了嗎薑冉,這次他真的死了。”
旁邊的許隨安一言不發,臉色不自然。
另一名官爺走了進來:
“頭,河邊勘察的出結果了。”
“現場發現一塊稀有玉佩,應該很快就能鎖定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