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郵局辦完寄件信息,商溫言一個人在附近的公園散步。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
出乎意料的是,陳瑾也在。
他從包裏抽出文件袋,遞到商溫言的手中。
“過兩天藍海就要進行展出了,舉辦方說商亦熙可以帶一個助理,我推薦了你。”
一起被遞過來的還有條圍巾。
陳瑾想替她戴好:
“這公園又冷又沒什麼花草,真不知道你為什麼每次生氣都來這。”
“我不強迫你做眼角膜移植手術,你也聽點話,讓商亦熙眼睛早點好起來。”
商溫言隻接過了邀請函。
定製的圍巾因她退後的動作掉在地上,商溫言盯著明顯選色於藍海畫作的圍巾,將那張邀請函塞進了垃圾箱。
“繼續拖下去,商亦熙治好的可能性隻會越來越低。”
“陳瑾,盡快聯係手術吧。”
從前總纏著他的女孩突然寡言起來。
陳瑾感覺心口傳來密密麻麻的難受,想追上商溫言,腳下卻被什麼絆了一下。
是那條圍巾。
從前商溫言卻纏著他要,現在卻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
“小孩子脾氣。”
陳瑾邁出的腳步停下,俯身,將圍巾丟進了旁邊的垃圾箱。
他和商溫言吵過很多次架。
每次,商溫言被氣得跑來公園時,陳瑾隻需從身後牽住她的手,商溫言就會轉身撲進他的懷抱。
這次也一樣。
等商亦熙的眼睛好起來後,他會比從前還要嗬護商溫言,彌補這段時間對她的冷落。
商溫言性子軟,不記仇。
不出三天,便會與他和好如初。
藍海展出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那天,商溫言還是來了展會。
陳瑾一定要在這簽訂同意捐獻的合同,商溫言想,他大概是想讓她看看商亦熙有多耀眼。
因為藍海曾在全國美展中勝出,這場個人展會來了很多人。
商溫言進去時,正好聽到有幾個人在議論:
“聽說她姐姐抄襲她作品,把她趕到國外好多年,這才剛回國三月,就做出藍海這種係列作品。”
“這麼厲害?那我可得關注一下,說不定之後還能合作呢。”
“合作啥啊,她眼睛受了很嚴重的傷,這次藍海,怕是最後一次展出了。”
商父商母混在其中,不時低頭擦著眼淚。
“亦熙要麼要強的孩子,要是知道找不到契合的眼角膜,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一向矜持的商母泣不成聲。
“為什麼我要生下商溫言,要不是她,亦熙就不會出國,也不會因為意外劃傷眼睛了。”
商父也繃緊了臉。
“老天真是不公平,善良的孩子受這麼多苦,商溫言那個混蛋卻還活得那麼逍遙。”
他們感慨地站在人群裏,全然不知商溫言正遠遠盯著他們。
“別看了。”
陳瑾不知什麼時候來了身後。
他自然抽出商溫言手中眼部體檢的報告,一張張仔細看過後,遞給她需要簽訂的文件。
“簽字吧。”
“幫你做手術的是亦熙和我的朋友,他手很穩,一定會一切順利的。”
不知是在安慰商溫言,還是在安慰他自己,陳瑾看起來非常緊張,目光在她和另一個方向徘徊。
商溫言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光下的商亦熙異常溫柔,遞出簽名的笑更是讓人傾心。
小軒跟著商父商母站在一起。
他們也都同陳瑾一樣,在本該屬於商溫言的展會,將目光全部給了商亦熙。
“言言,為什麼我們一定會走到這步呢?”
商溫言聽到陳瑾說。
“明明隻要你用積分恢複了她的眼睛,我依舊會是你的丈夫,小軒也會更加聽話,我們一家都會很好的。”
他似乎是真心惋惜。
商溫言默不作聲地簽字,在陳瑾搖著頭離開前,問了另一個問題:
“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難過嗎?”
“你不會死的。”
陳瑾依舊沒有給她答案。
“就算失去了眼角膜,你也會用積分恢複好你的眼睛,到時候,我帶你另辦畫展,你也別繼續耍這種小脾氣了,好不好?”
陳瑾總認為,隻要他還愛著商溫言,她的積分就一定不會用完,商溫言便永遠無法離開。
可他錯了。
“要手術的時候,記得和我打電話。”
鋼筆在桌麵緩緩滾動。
陳瑾看著商溫言離開,幾次想要開口攔下他,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走到外麵抽了根煙。
陳瑾不想和人溝通,卻聽著展會裏的騷動聲越來越大。
他不耐煩地接通了工作人員的電話:“什麼事?”
“陳總,不好了!”
來電人的聲音異常嘈雜:
“亦熙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