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抱住顧青堯的雙手攏得很緊，像要將自己整個人嵌入他身體裏，語氣慌亂無措。

“是不是不小心刪錯了？還是阿堯你生我氣了？”

謝若嫣重新抬起頭，眼眶已經發紅，委屈看向顧青堯：“那些都是我們相愛的證據，也是我唯一關注的一個賬號，你怎麼能未經我允許全都刪了？”

“阿堯，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五年，我都是靠著那些記錄和回憶才苦苦撐下來的......”

顧青堯盯著她泛紅的眼睛。

謝若嫣在外一向氣場冷傲，隻有在他麵前，她才會像個小孩子似的動不動紅了眼。

他微涼的指尖像往常那樣，安慰般碰了碰她的眼角，語氣卻很平靜。

“我隻是希望有一個全新的開始。”

“畢竟現在這個我，是五年後好不容易活下來的我，和五年前的我已經大不相同，完全是兩個人。”

謝若嫣眼底愣了愣。

不知為何，這句話讓她心裏慌了一瞬。

就像她分明抱著眼前的人，可抱得越緊，就越湧起某種即將失去的無力感。

可能是他才回來不久，她還感到眼前活生生的他太像一個泡沫般一碰即逝的幻夢吧。

望著顧青堯平靜如常的神情，謝若嫣隻好勉強笑了笑。

“好，我們是該有一個新的開始，這次不用阿堯，讓我來記錄，記錄下我們相愛的五年，十年，一輩子。”

接下來的兩天，謝若嫣都在家裏好好陪著顧青堯。

晚上也抱著他入睡，一遍遍在耳邊重複著：

“阿堯，我愛你。”

“我已經整整失去了你五年，這五年裏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煎熬，再多一天，多一個小時，我都會痛不欲生的。”

“還好你回來了......答應我，你要把你的一輩子賠給我，我們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顧青堯的身體兩天裏也被她養好了些，臉色看著紅潤不少。

謝若嫣很高興，可他心裏知道，這可能隻是自己身體最後的“回光返照”罷了。

原本不該消耗得這麼快。

可傷心者傷神，更損身。

這天晚上，謝若嫣帶他出門參加集團年會。

自蘇醒以來，顧青堯還是第一次認真穿戴正裝，精良昂貴的純黑西裝讓他看上去像一片即將隱入黑夜的烏雲。

看到他下車後全身的裝扮，謝若嫣眼底掠過毫不掩飾的驚喜，竟還隱隱噙著淚光。

“阿堯，你還跟以前一樣英俊，我越來越期待我們三天後的紀念日典禮了。”

謝若嫣牽起他的手，一邊仰頭與他低語，一邊往會場裏去。

“顧先生，還有些細節需要謝總敲定，可我打不通她電話......”

不遠處傳來幾道腳步聲。

員工看見謝總，眼睛立刻亮起來：“謝總，原來您已經過來了......這、這是？”

他一臉尷尬地愣住。

現場怎麼有兩個顧先生？

顧青堯望見對麵一身職業套裝的江遙，心底沉沉一墜。

他竟然也來了？

謝若嫣眸間也飛快晃過尷尬，低聲解釋：

“阿堯，這兩年集團業務擴張很快，應酬非常多，我不想隨便讓別的男人近身，就臨時安排了江遙當秘書，偶爾讓他來公司陪我參加應酬。”

“有的新員工不知情，就認錯了......不過你放心，從今天開始，全集團的人都會知道你才是我真正的丈夫。”

顧青堯呼吸收緊，遠遠看著穿戴幹練的江遙從容不迫在會場中穿梭，所有人都一口一個顧先生，語氣恭敬又謹慎。

他看看大廈頂上“若堯集團”幾個大字，忽然掀唇輕笑。

“不用了。”

謝若嫣神色微變，緊張抱住他：“你不高興？我馬上把剛才那個不懂事的新員工開除，阿堯你別生氣......”

“謝總。”

去而複返的江遙眼巴巴望過來，提醒：“合作商有個緊急電話，需要您現在去辦公室接一下。”

顧青堯被謝若嫣牽著，背對著江遙的方向，隻感覺到她的身體驟然一緊。

很快，謝若嫣帶著他在會場坐下，無奈指指樓上。

“阿堯，你等等我，我接完電話馬上過來。”

說罷，她大步跟江遙一起上了電梯，似乎此事萬分緊急。

顧青堯深深垂下眼，指尖死死揪住袖邊，克製著顫抖。

剛才他雖然背對著江遙，但前方就有一塊玻璃。

反光玻璃上，映出江遙邊說話邊輕佻衝她拋來一個飛吻的動作。

謝若嫣的身體很誠實。

他甚至感覺到她的呼吸急促了幾分，他再熟悉不過，那是她被撩撥起興趣的前兆。

直到年會過半，謝若嫣才匆匆過來。

她白皙臉蛋上甚至還透著紅暈，軟糯嗓音歉疚：“合作商有點難纏，抱歉阿堯。”

顧青堯沒說什麼，隻是盯著台上的節目。

下個環節是年終抽獎，江遙作為總裁秘書，抽到了特等獎——獎品是可以滿足中獎人的任意一個願望。

熱烈氣氛中，主持人喊謝總上台頒獎。

不少員工起哄喊著，“親一個！親一個！”

謝若嫣杏眸一慌，飛快看向台下的顧青堯。

江遙及時開口，眉眼低調：“我沒什麼願望，隻是希望謝總能不能換一張新辦公桌？”

“現在這張桌子太硬，我擔心謝總工作起來太用力，傷身體。”

謝若嫣怔然皺眉望向江遙，腦海中卻閃現過剛才和他一起在冷硬辦公桌上廝混的一幕幕，眼神不覺沉溺幾秒。

顧青堯靜靜收回視線，點開手機新動態。

“我知道特等獎是她特地給我準備的驚喜，至少讓我最後一次光明正大與她站在一起。”

“我們在高朋滿座中，將隱晦愛意說到最盡興。”

“分手倒計時：三天。”

顧青堯看著那些瘋狂哭求別分手的評論，還有人給博主出主意。

【她真的很愛你！你就不能想辦法挽留她一下嗎？假裝受傷失憶怎麼樣？！】

這條評論顯示“博主讚過”。

謝若嫣快步下台，目光落在手機屏幕間。

“阿堯，你在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