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沈小芸是沈家資助的貧困生。
她知道我和沈辭聞自小青梅竹馬,早就定下了娃娃親,卻還是一個勁地往他身邊湊。
但沈辭聞當時滿心滿眼都是我,隻把她當個免費勞動力,體育課差遣她去給我買水,運動會叫她給我陪跑。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五年,直到高考結束,我即將去英國留學,麵臨和沈辭聞的四年異地戀。
出發前一晚,他在全城燃起藍色煙花,牽著我的手,對我說:
「卿卿,四年異地又怎麼樣?就算四十年異地我也等你。」
「隻等你——」
他知道沈小芸躲在後麵偷看,所以末尾三個字還咬重了讀。
在英國的四年,我們依舊像在熱戀期,每天互道早晚安,一有空就通視頻電話。
學業結束後,我回國,接受了沈辭聞的求婚。
他為我舉辦了一場世紀婚禮,京市近半個商圈都來到了現場。
可我沒想到,司儀問他願不願意娶我時,他卻愣了神:
「卿卿,我父母對沈小芸的資助結束了,她回老家了。」
「她爸媽要把她嫁給隔壁村的老光棍。」
「她知道我要娶你,所以賭氣答應了。」
沈辭聞把手上的戒指摘下來,放在我手心,垂下眼眸:
「沈小芸的婚禮也在今天···」
「···我不能就這樣看著她毀了自己的前途。」
「卿卿,原諒我。」
「等我回來,我還你一場更盛大的婚禮。」
我聽的心中冷笑陣陣。
難道沈小芸是因為要嫁老光棍才毀了自己的前途嗎?
難道不是因為她拿著沈家大筆的資助款,卻不努力學習,還學著別人買古馳香奈兒嗎?
「沈小芸再怎麼樣也有個專科學曆,完全可以離開老家,靠自己的雙手生活,可她卻偏要答應嫁給老光棍,還把婚禮定在今天。」
「她是在以身入局,逼你做選擇。」
我拉住轉身要走的沈辭聞,把戒指遞還給他,示意他看看台下滿座的賓客:
「辭聞,你真要為了這麼一個耍手段的女人,毀了我們的婚禮嗎?」
他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留下來。
婚禮一結束,他立馬給沈小芸瘋狂回電話。
卻一個也沒接通。
結果沒多久,沈小芸的一通視頻電話撥過來了。
畫麵裏,她渾身赤裸,被老光棍壓在身下肆意蹂躪,身上的斑駁格外顯眼。
她流著淚,聲音破碎:
「阿聞,救我!」
沈辭聞目眥欲裂:
「畜生,放開她!老子殺了你信不信?!」
「小芸,不怕,等我,我馬上就來——」
視頻猛的掛斷,沈辭聞發狂了一般撥回去,卻怎麼也打不通。
他抓著車鑰匙往外麵衝:
「許卿卿,這就是你說的以身入局?!」
「你除了家境好,哪點比得過她?!如果不是你攔著,我早就救下小芸了!!」
「小芸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從今往後,我跟你不死不休!!!」
原來沈小芸無孔不入的糾纏,早已經讓他情愫暗生。
為了報複我,沈辭聞聯合官員把我家生意端了,逼死我爸媽,把我軟禁了起來。
再後來,他直接把沈小芸接到了家裏,當著我的麵接吻,上床。
可我隻是安靜看著,一言不發。
就這樣過了數年,兒子沈諾言長大了,我也患上了胃病。
病被查出來那天,是沈辭聞想對我動手動腳。
我拚了命的反抗,然後一口血就這樣吐了出來。
醫生檢查出我是胃癌後,他很疑惑——
明明每日三餐都按時送給我,我也都在保姆的監視下一口一口吃完了,怎麼會得癌?
他開始留心我的起居。
然後發現,每日送給我的飯菜裏,居然都摻滿了碎玻璃渣。
我實話實說:「沈小芸放的。」
沈辭聞臉色驟然一沉,轉身離開。
之後,我便再也沒見過沈小芸趾高氣揚地站在我麵前,拉低衣領,露出脖子上的曖昧紅痕,說「富家女又怎麼樣?看吧,阿聞還不是更喜歡我!」。
我的身體每況愈下,沈辭聞和沈諾言終於後悔了,他們開始瘋狂彌補我,請來全球最頂尖的胃癌專家,企圖治好我。
在我和沈小芸被沈氏對家綁到天台的時候,沈辭聞也毫不猶豫救下我,任由她墜樓身亡。
生命快走到盡頭時,我原諒了他們兩。
可我沒想到,今天就因為我吃了兩籠蒸餃,他們就開始懷疑起了一切。
懷疑我勾結醫生,假裝胃癌。
懷疑綁匪是我找來的,就為了逼死沈小芸。
3.
三十二碗辣湯下肚,胃裏翻江倒海,疼到我眼前陣陣發黑。
可身體再疼,都比不過心口的萬分之一疼。
「媽,芸姨都死了,可你隻是喝幾碗湯而已。」
「幾碗辣湯,有這麼痛苦麼?」
「行了,別裝了,爸和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沈諾言看著我嘔到吐酸水的樣子,語氣裏是不加掩飾的嫌惡。
沈辭聞還在微笑著,眸色卻一點一點沉下來。
他從西裝口袋裏摸出手機:
「卿卿,你不聽話,我隻能拉他們來給小芸陪葬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吐···」
我拚命想捂住自己的嘴巴,可反胃感還是如浪潮一般湧上來。
嘔吐物裏摻滿了血絲。
沈辭聞幽幽盯著我唇角的鮮血,神色複雜。
這時,沈諾言開口了:「爸,她已經害死芸姨了,你還要信她?」
沈辭聞忽的笑了:
「我已經上了一次當,怎麼可能還有第二次。」
「卿卿,你的戲做的這麼真,需不需要我給你搬一座奧斯卡?」
他蹲下來,摸了摸我的頭發。
然後猛地發力,把我的頭重重磕在沈小芸墓前。
撥通助理的電話,一字一句:
「五分鐘,我要見到所有給許卿卿診斷的醫生,不論死、活。」
「不,不要!」
「全都是我做的。」
「是我威脅他們陪我演戲,陪我除掉沈小芸。」
「都是我一個人布的局,不關別人的事···」
我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跪在他麵前,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辭聞···要我怎麼做,你才可以放過他們?」
沈諾言哈哈大笑:
「媽,都現在了你還要立一個講義氣的人設啊,你真是癲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苦笑了一下,哀求般看向沈辭聞。
他卻隻是勾勾唇,沒有一絲動容:
「你跪我有什麼用?跪小芸吧。」
「磕一百個頭,重的。」
看著他們父子兩如出一轍的淡漠神情,心臟好像被無邊的絕望包圍。
誰能想到,就在早餐前,他們還爭著為我梳洗呢···
沒事的,反正我今天就死。
不耽誤別人就好。
我絕望地笑了笑,把頭撞在地上。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額頭鮮血淋漓,沈辭聞喊了停。
我以為這麼多年的情分,讓他對我終究存了幾分心軟。
結果卻看見他掏出一把小刀丟在我麵前,嘴角露出一抹怪笑:
「不夠。」
「割一塊腿上的肉下來吧。」
「小芸墜樓前也被人割了一塊肉,不是麼?」
「好···」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發顫。
撿起刀,刺向右腿。
鑽心的疼讓我幾近昏迷。
沈辭聞愣住了,他著急地喊我名字。
我睜大眼睛,卻看不清他,太陽光太強烈了。
正午12:00。
我倒在地上,靜靜感受著體內器官的一點點枯竭。
距離死亡,隻有不到十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