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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全身上下湊不出100塊,女友卻讓我賣血送蘋果手機給她。

家裏欠了100多萬,嶽父還讓我準備30萬彩禮和市區一套房。

父親去世,母親被逼瘋,家裏唯一值點錢的廢棄五金廠被人霸占變成養雞場。

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我突然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

“是陳曉亮先生嗎?誠邀你加入國家機密火箭計劃!”

--

麵前擺著一杯茶,我卻不敢喝,坐在那裏局促不安。

村長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又衝大鵬使了個眼色。

大鵬立刻朝我狗吠起來:「陳曉亮,你別不知好歹——我告訴你啊,這是我爸最後一次幫你了。」

「就你家那破五金廠,人家開價80萬,這已經是仁至義盡看在我爸的麵子上了。」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你要娶我姐,30萬的彩禮一分不少,再加市裏一套房,就這還沒叫你買車呢......」

村長是我的準嶽父,而大鵬,是我女朋友莉莉的弟弟。

「叔叔,這廠子是我爸的心血,也是我爸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您也是和我爸一起長大的,您得理解我,我一輩子都不會賣它。」

大鵬還想衝我嚷嚷,被村長攔住。

「曉亮呀,你也知道,自打你爸去世後,那五金廠就一堆破銅爛鐵放在那裏,你家還欠那麼多債,我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人願意接受你家的廠子,你爸如果知道你賣廠子是為了結婚,肯定也會同意的。

「就算我爸同意,我也不同意,我一定要讓廠子重新開張。」

「那莉莉該怎麼辦?莉莉跟你談了三年了,我可不會讓她更著你受苦。」

「叔叔,我早就想好了,過完年我就出去打工,我一年能攢十萬。」

「三年,莉莉再等我三年,三十萬就夠了。」

村長哼的一聲沒說話。

大鵬又咆哮起來:「等三年就不是這個價了,再等三年就再加三十萬,還有房子,車子,還有你家欠那麼多錢,我姐都沒拋棄你,你真是不知好歹......」

兩個小時後,我終於灰頭土臉地從村長家逃了出來。

「陳曉亮,你給我站住......」

我轉身一看,是莉莉。

「對不起,莉莉,你爸說的那30萬我真的拿不出來。我爸剛去世,我媽身體不好,我這幾年打工掙的錢都還債了,我現在全身上下都湊不出來100塊錢。」

莉莉臉色一黑:「你怎麼這麼死強呀,你賣了五金廠不是皆大歡喜嗎?」

「莉莉,那五金廠真的不能賣,那是我父親一輩子的心血,我還想著以後回來繼續把廠子開下去。」

「是我重要,還是你的廠子重要?」

「莉莉,你要相信我,再等我三年,好不好?」

「我沒法等你呀,我弟那邊也相親成功了,人家女孩要35萬呢,就算加上你這30萬,我們家也還差5萬呢。」

我一下子被噎住,低頭想了想,又說:「那這樣好嗎,讓大鵬跟我一起出去打工,反正他也沒考上大學,我聽說上海那邊人傻錢多,我和他一起拚個三四年就差不多夠了。」

「什麼?你讓大鵬出去跟你打工,那可是我弟,他還是個孩子,根本受不了苦,再說我家就這一個男孩,萬一出去有個三長兩短,你吃不了兜著走!」

莉莉生氣的白了我一眼。

「那怎麼辦呢,我實在是沒有那麼多錢。」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媽在背地裏搗鬼——哼!死老太婆,怪不得我上次去,她一直拉著個臉。」

我趕緊解釋:「不是的,莉莉,上次是因為我媽老毛病犯了,難受,她其實天天盼著你去我家呢。」

「哼,誰家娶媳婦不花錢呀?我那小姐妹嫁到隔壁村,彩禮都要了88萬了,我才問你要30萬,這已經看在咱倆談了好幾年的份上了。」

我陪著笑臉:「是的是的,我知道你對我好,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的福氣。」

「我爸說了,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今年過年,如果你不能拿著30萬上我家提親,年後我就要和別人訂婚了,你自己看著辦。」

莉莉掉頭就想走,我一把拽住她。

「莉莉,你回去再勸一勸你爸好嗎?」

莉莉的大眼睛咕嚕咕嚕轉了幾圈:「那好,你先把這個月的零花錢給我。」

我麵露難色:「莉莉,我確實隻剩下不到100塊了,這錢我還留著過年用呢,等我賺了錢再給你好嗎?我賺了錢給你雙倍的。」

「不行,你當初答應我的,每個月給我2000塊錢零花錢,你實在沒有錢的話,可以用網貸呀。」

我無可奈何的掏出手機,用網貸透支了2000塊錢轉給她。

莉莉收了錢,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對了,我提醒你一下,今年的新年禮物,我想要蘋果手機。」

自打我記事起,父親就開辦了這個五金加工廠。

父親年輕時在村子裏是很有頭腦的人。

他第一個搞養殖,第一個蓋新房,第一個辦廠。

他總給我說,人這一輩子總要有一個夢想,要腳踏實地的為夢想而努力。

父親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不到40歲,他就當上了村長,村民都很擁戴他。

縣裏也經常表彰他,給他帶大紅花。

那時候我們家是村裏的首富,家裏門庭若市,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村子裏大部分的人都在我家廠子裏上班。

我也是村子裏的孩子王,每天領著一大群小毛孩兒。

不管高的,低的,比我大的,比我小的,都跟在我屁股後麵喊我亮哥。

而大鵬,我女友的弟弟,我的準小舅子,那時候還穿開襠褲,甩著兩串鼻涕屁顛屁顛跟在我後麵。

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生變化的呢?

大概是我高考失利的那一年。

高考的時候我大病了一場,最後隻上了一個大專。

從那一年起,我家的命運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家的五金廠因為設備落後,效率低下,訂單越來越少,負債越來越多。

父親病急亂投醫,又被騙了一大筆錢,差點把廠子抵押出去。

為了保住廠子,父親把能賣的全賣了。

頃刻間,我家從天堂到地獄。

家裏也很少有人來串門了,親友對我家躲之不及,取而代之的是不斷上門討債的人。

五金廠倒閉了,可父親依然每天進廠打掃衛生,給機器上油,通電保養。

母親勸父親把廠子賣掉,可是父親搖搖頭說那是他一輩子的夢想,一輩子的心血,不能賣。

帶著巨大的遺憾和不舍,父親在我上大專的第二年就走了。

我看著莉莉遠去的背影,心裏有說不出的難過。

家裏討債的人實在太多,我讓母親關好門窗,誰來了也不開門。

我自己漫無目的地走到了五金廠。

還沒等我進去,我就聽到廠房裏麵有嘈雜的聲音。

我心生疑慮,趕緊跑進去一看,竟發現廠房裏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養了一大群雞。

這些雞在廠房裏上躥下跳,到處噴糞。

廠房裏臭氣熏天,好多台機器身上都蒙了厚厚的一層雞糞。

我氣不打一處來,掄起一把鐵鍁,一頓狂拍。

一時間廠房雞毛亂飛,雞也被拍死好幾隻。

外麵有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陳曉亮你瘋了,快住手。」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大鵬。

「這是你養的雞嗎?」

「廢話,當然是我養的?」

我怒火中燒;「你tmd有病啊,這是我家五金廠!誰讓你在我家廠房養雞的。」

「什麼五金廠啊?不就是一個破爛廠子嗎?你看看屋頂都快塌了,反正你也不肯賣,讓我養養雞又怎麼了?」

我二話不說,掄起鐵鍁就往大鵬身上拍去,大鵬被嚇的四處逃竄。

「陳曉亮你好大的膽子,你信不信我馬上回去告訴我姐。」

「你少拿你姐來壓我,就算你姐在這裏,我也敢打你。」

大鵬突然滿臉堆笑,賤兮兮地湊上來,一把拉住我:「姐夫,我知道你想和我姐結婚,又不想賣廠子湊錢,我倒有個辦法,能湊到錢。」

我沒好氣地說:「你又出什麼餿點子?」

「姐夫,我聽說我爸說,隔壁村有個老頭找老伴,願意出十萬塊彩禮,你看你媽也才五十多歲,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不如......」

「滾,都給我滾......」我氣不打一出來,一鐵鍁拍在大鵬身上,又抓住幾隻雞狠狠的摔死在地上。

大鵬見我殺紅了眼,一邊跑一邊喊:「陳曉亮好,給你機會你不珍惜,你有種。」

一溜煙他就跑的不見影子。

我看著一地滿地雞糞的廠房,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以前父親還在的時候,即使沒有活幹,也每天到廠子裏轉一轉,把機器擦得幹幹淨淨。

這才幾年光景,五金廠就變成了養雞場。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擦幹眼淚,拿起笤帚,開始打掃。

從中午一直掃到半夜,我終於把廠房恢複原樣,收拾得幹幹淨淨。

看著從小陪著我長到大的一屋子機器,我不由得悲從中來,掏出手機,給每一個老夥計都拍了一個視頻。

每一個被淘汰的機器,都曾有過它的輝煌時刻,但很可惜,對不起,我可能也隻是一個平庸的人,無法帶著你們重塑輝煌。

我把這段視頻發到網上,鎖好門窗回家了。

大年三十,我用僅剩下的100塊錢買了兩斤肉、菜和一些幹貨。

母親剁了餡,開始包餃子。

萬家燈火,鞭炮齊鳴,而我家卻死氣沉沉。

叮咚手機響了,我瞅了一眼,是銀行發給我的催款信息。

「媽,我準備過完年還去上海打工。」

母親愣了愣,又繼續包餃子:「好,年輕人還是要多出去闖一闖。」

「你在外要多小心,多注意身體,別太累了,不要擔心我。」

我拚命忍住快要跌落的眼淚。

媽,我打算去送外賣,我聽說一個月能掙1萬多......」

「您放心,我已經跟二姑,三舅,還有四叔他們打好招呼了,欠他們的錢我一分都不會少,全部都會還給他們,他們暫時不會來騷擾你了,你在家要多保重,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母親別過頭抹眼淚:「好的,曉亮,媽相信你!」

正說話間,我的手機響了,我拿起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以為又是銀行催債的,就沒搭理。

結果過了一分鐘,手機又響了起來。

我隻好拿起電話:「喂,喂,哪位?」

「你好,請問你家是有一個廢棄的五金廠嗎?」

我氣不打一處來,準是大鵬搞的鬼。

我不客氣的衝電話那頭嚷嚷:「不賣不賣,我不賣廠子,你打錯電話了。」

那邊有一點詫異:「我不是要買你的廠子呀,我從網上看到你們那邊有好幾台老機器,我想下個訂單,你們那裏接受定製嗎?」

我腦子有點懵:「什麼定製?」

那邊的語氣一直很平靜:「是這樣的,我在網上看到了你拍的視頻,想用你家的機器來做幾個小零件,不知道你那邊是不是方便?」

「可......可是我家的機器已經好幾年沒開工了呀。」

那邊思索了半天:「這樣吧。我們加微信談一談吧,你看一下你那邊能做嗎?如果可以做的話,價錢好商量。」

這一晚上我都沒睡好覺。

第二天一早我就拿著對方發來的圖紙直奔櫻子家。

櫻子是我的小學同學,也是是鎮上的中學老師。

這個人發來的圖紙上麵密密麻麻的很多全是英語,我實在看不懂。

櫻子還沒起床,匆忙套上衣服就為我翻譯起來。

「他們是要你幫他車一個螺絲釘,上麵有精度的要求,看樣子是標準很高的。」

螺絲釘?一個螺絲釘用的著這麼大費周折嗎?

我心裏有一些疑惑。

櫻子勸我試試:「萬一有什麼機會呢?反正你現在也沒事兒幹。」

我想想也對,管他要我做什麼,反正1000塊錢的製作費已經轉給我了。

我馬不停蹄的趕到五金廠裏。

到底是在父親手底下鍛煉了十幾年,我對這些鐵疙瘩的熟悉程度超過任何事物。

隻用了一個上午,我就把符合要求的螺絲釘給做了出來。

剛好櫻子要去鎮上走親戚,她幫我把螺絲釘打包,帶到鎮上去發快遞。

我望著櫻子遠去的背影,心中不由的一陣感歎。

多麼優秀的姑娘呀,倘若不是她初中轉到鎮上去上學,也許現在我倆是一對呢。

正在感歎的時候,腦袋被人拍了一下。

「你和她剛才說什麼呢?」

莉莉站在我身後,看了看遠處的櫻子,狠狠的瞪著我。

我有些心虛:「沒......沒什麼,就是拜托櫻子幫個忙,幫我發個快遞。」

「陳曉亮你老實點兒,如果被我發現你腳踩兩隻船,我非剁了你不可!」

「怎麼會呢?莉莉你知道的,我一生一世隻愛你這一個人。」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小學的時候是同桌,天天膩在一起唧唧歪歪的。」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現在我長大了,我愛的是你呀。」

「你拿什麼愛我?下周就是情人節,你要送我什麼禮物?」

「我早想好了,莉莉,我昨天賺了1000塊錢,你說吧,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

「我那天不是說了嗎?我要一個蘋果手機。」

我麵露難色:「莉莉,蘋果手機也太貴了,我真的買不起呀,這樣吧,我帶你去市裏買身衣服,再帶你去看個電影,吃頓飯好嗎?」

莉莉鄙夷的瞅了我一眼:「瞧你那窮酸樣,還談什麼戀愛呀?沒錢就趁早把你家廠子賣了。」

我拉下臉來:「莉莉,我和你早就談過這個問題,我家的廠子我是絕對不會賣的。」

莉莉氣急敗壞:「你這是什麼態度啊?你還敢對我甩臉子?」

她狠狠踹了我一腳,我一時沒站穩,一下子摔倒在地。

「我爸說了,你要是過完年拿不出來30萬的彩禮錢,我馬上就和別人訂婚。」

莉莉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空下起了小雪,雪一片一片的,像我被撕碎的心。

這個年很快就過去了,我向櫻子借了3000塊錢,簡單的收拾了行李,告別了母親,出發去了上海。

我在郊區租了一個床位,又買了一輛二手摩托車,開啟了我的外賣小哥生涯。

我所負責的片區麵積很大,又多是狹窄的弄堂,很多地方車都騎不過去,隻能人工跑過去。

第一個月,因為不熟悉環境,總超時,跑錯路,加上客戶的刁難,我隻掙了3000塊錢。

為了多掙些錢,我晚上還接同城的單,每天都熬到兩三點。

累死累活跑了兩個月,我終於攢了8000塊錢。

我高興極了,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櫻子還錢,給母親轉錢。

第二件事是分期付款,買了一個蘋果手機給莉莉寄回去。

自從我來上海後,莉莉就把我拉黑了,死活不跟我聯係。

手機寄出去沒幾天,我看見手機被莉莉本人簽收了。

我暗自歡喜,這是不是代表她原諒我了呢?

趁著休息的空隙,我忐忑不安地撥通了莉莉的電話。

接連被掛掉幾次以後,莉莉終於接起了我的電話。

「莉莉,寶貝,你怎麼不接我電話,手機收到了嗎?」

「收到了,謝謝你送給我的新婚禮物。」

莉莉的旁邊似乎有人。

「等等,你說什麼新婚禮物?」

「我爸給我找了個新的對象,已經訂婚了,我們打算五一就結婚,你有時間一定要回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喲......」

後麵莉莉又說了些什麼,我一句也沒有聽到。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站在那裏許久許久,連天空下起了雨都不知道。

上海這座城市好大好大,大的像一頭怪獸。

這座怪獸每天把成千上萬的人咽下去,晚上又把成千上萬的人吐出來。

而我跟著成千上萬的人一起,什麼也不想,每天渾渾噩噩,隻知道上班,送外賣,下班睡覺。

下個月我真的掙到了1萬塊錢。

可是想到莉莉已經離我而去,我的心就止不住的痛。

罷了罷了,陳曉亮,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光棍,你隻是其中的一個。

我如同行屍走肉般活著,可是命運沒有放過我。

臨近五一,櫻子突然火急火燎的給我打了電話。

「曉亮你快點回家吧,你媽......你媽她......」

「我媽?我媽怎麼了?」

「剛才村長帶著幾個外村人上你家去,村長說你家欠外債太多,想給你媽介紹一個老頭,讓你媽嫁過去,說那老頭願意出十萬的彩禮,你媽一激動就......就......就傻了呀。」

「什麼?」我的頭嗡的一聲炸開了。

等到我風塵仆仆趕回家,家裏早就擠滿了人。

母親呆坐在床上,眼神怔怔的,嘴裏喃喃自語,連我都不認識了。

村長搓搓手,尷尬地說哎呀:「曉亮呀,我也是為你媽好,誰知道你媽性子這麼倔。」

我青筋暴怒,衝上去就打:「是你們害了我媽,我要上法院去告你。」

還沒等村長開口,大鵬先擋在前麵:「陳曉亮,你可別瞎說,我們什麼都沒幹,我爸好歹也是你叔,是你的長輩,你怎麼敢這樣對他說話?」

「你這條狗,滾一邊兒去,如果不是我爸把村長的位置讓給你,你們哪能在這個村子裏橫行霸道?」

「哼,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小子,活該倒黴一輩子,欠債一輩子,還錢一輩子。」

村長甩袖而去,大鵬和好多村民也緊隨其後。

家裏隻剩下櫻子和幾位平時處得不錯的大娘。

母親在旁邊一會哭一會笑,我看著母親的模樣,難受的抱頭痛哭。

自那後我沒再去上海打工了。

每日的工作就是燒飯,帶母親看病吃藥,伺候母親,睡覺。

日子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著,直到有一天,一大早我被鞭炮聲吵醒。

原來今天是五一,是莉莉出嫁的日子。

我頭疼欲裂,掙紮了好久,才從床上爬起來。

莉莉的婚禮辦的熱鬧極了,光跟車就有100輛。

男方高大帥氣,比我強多了。

我偷偷地趴在在牆頭,遠遠的看著眼前的一對新人拜堂,心裏充滿了酸澀。

莉莉身邊站著的人本來應該是我呀。

迎親的隊伍逐漸遠去,我獨自一個人回到家,頭沉沉的,又睡著了。

一直到晚上,我的手機響了。

我一看是陌生人的號,八成又是銀行催債的。

我直接掛掉,可過了幾分鐘它又響了起來。

「喂,你是哪位?」

「請問是陳曉亮先生嗎?」

「是的,你哪位?」

「你好,我們上一次找你做的那個樣品螺絲釘,還記得嗎?」

「哦,我記得怎麼了?有什麼事兒嗎?」

「是這樣的,我們對你家的那幾個老機器非常感興趣,可不可以請你再幫忙拍幾張照片?」

「拍照片幹什麼?」

我頓時有點警惕。

「陳先生,是這樣的,我們覺得你家的老機器中有一台機器是蘇聯時期,我國進口的德國老機床,編號德U080,其造價十分昂貴,目前全世界也僅存3台,那兩台已經報廢了,所以我們想請您拍照確認一下是不是我們想找的德U080。」

「啊,是這樣啊,那些機器都是我父親生前從地方收來的,我不記得有什麼德國產的老機床呀。」

「那麻煩陳先生幫我們拍幾張照片可以嗎,拍一下機器的型號和銘牌。」

我有一些激動:「好的好的,你等著,我現在馬上就去拍。」

我一個箭頭從床上翻下身,一路小跑到廠房。

四周靜悄悄的,可廠房裏麵卻似乎有燈光。

有人在裏頭。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隨手抄了一根木棍,躡手躡腳的走進去。

有一個人背對著大門,蹲在老機床跟前,吭哧吭哧的拿扳手在卸零件。

我大吼一聲:「你在幹什麼?」

那人嚇了一跳,回過頭來,我一看又是大鵬。

「好你個偷東西的賊,居然偷到我這裏來了。」

我上去就是一棍子,打的他嗷嗷亂叫。

「姐夫,姐夫你別生氣,我就是最近有點缺錢花,我看你這一時半會兒也賣不出去,就想搞點廢銅爛鐵出去賣了......我發誓等賣到錢了,我分你一半可以吧......要不分你一大半,哎呀,全都給你......哎哎......你別打我呀。」

我怒不可遏,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誰是你姐夫?你破壞我家的機器,還想跟我分贓,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

「姐夫,你消消氣兒啊,我沒幹什麼,你們家這機器忒難拆,我都拆了好幾天了,才拆下來十幾個零件。」

我越聽越氣,下手更重了。

「你這個小偷,我一定要讓你坐牢。」

大鵬趁我不注意,跑了。

我氣急敗壞的追到門口,他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我壓住心中的怒火,回到廠子裏,檢查了剩下的機器。

我仔仔細細的查看了每一台老機床的銘牌。

好巧不巧,大鵬拆的就是那台德國進口的老機床,編號U080。

該死的大鵬,下次被我碰見,我非剁了你不可。

我給每一台機器都拍了數十張照片,一張一張都發過去。

「抱歉呀,我這邊出了點小問題,那台老機床上麵有一些零件被人盜走了,怕是機器開不起來了。」

那邊收到圖片以後,好半天才說:「你發一個定位過來吧,我們想過去看看實地考察一下。」

我發過去以後,那邊就再也沒有回應了。

第二天一早我還在睡夢中,被櫻子搖醒。

「曉亮,快醒醒,村長找你呢。」

「村長?我才不去,我和他現在是死對頭!」

「不是,不是村長找你,是村長帶著市裏的領導來找你了。」

「領導?」

我一咕嚕爬起來。

我最近沒犯什麼事兒吧,不過就是欠了一屁股債,犯不著領導來抓我吧。

「是的,領導,還有幾位穿製服的人,看著官不小的。」

正說話間,院子裏就進來一堆人。

村長扯著嗓子拚命喊:「陳曉亮,陳曉亮,快出來,張局長要見你!」

我連鞋也來不及穿,趕緊跑到屋外:「局長好,我......我是陳曉亮。」

為首的是一位約50歲左右的長者,精瘦幹練,氣度不凡。

「你好呀,我是張局長,曉亮同誌,聽說你家有個五金廠?」

我點頭:「是的領導,我家是有一個五金廠,隻不過早就倒閉了。」

「那帶我們去看看吧。」

村長見狀趕緊上前想帶路,被我先一步擋在身後。

「張局長,這邊走,我家的廠子我最熟了。」

村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裝作沒看見,和領導們有說有笑的走出了院子。

初夏的廠院裏,微風徐徐,花紅草綠。

雖然看上去很是衰敗,但卻處處孕育著生機。。

我向各位領導和首管介紹著我父親和我家五金廠的故事,尤其著重地介紹了那幾個老機床的來曆。

當看到那台德國老機床零件被拆的七零八落,幾位領導都有點激動。

「這......這是誰幹的?」張局長見狀,生氣的說。

村長也裝模作樣地問:「曉亮,這是怎麼回事?」

我指著大鵬說:「就是他,他來這兒偷東西,拆走了好幾個零件......村長,你還不趕緊把他抓起來。」

大鵬一看情況不對,想溜。

村長一個勁地向大鵬使眼色。

大鵬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是我偷的,我那天路過這裏,我看地上有好多散亂的零件,就撿了幾個回家修拖拉機的。」

村長一個巴掌呼過去:「這東西能亂撿嗎,在哪呢,趕緊拿回來,少一個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張局長無語地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年輕人愛占小便宜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趕緊回家把撿到的零件送回來吧。」

大鵬屁都不敢放,一溜煙跑回家,把偷的零件又給送了回來。

張局長左看右看,轉頭問身邊的人:「李部長,你看,這能修好嗎?」

李部長搖搖頭:「我得回研究所向上申報一下,派專家過來修。」

張局長:「好的,這個很重要,咱們的項目就差這一環了,一個月之內,你要保證把它修好。」

李部長支支吾吾地說:「這可不好說,德國那邊還在溝通,說是他們的工程師下個月才能來。」

張局長皺眉道:「不管怎麼樣,抓緊時間,這是咱省的大項目,不能耽誤。」

我鼓起勇氣,打斷了張局長的話。

「那個......張局長,不好意思,能不能讓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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