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有個女兄弟。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好到能睡一張床,共用一雙筷子。
我指責他們沒有邊界感,男友卻說我思想齷齪。
他甚至醉酒後吐露真心:「我跟真真做了那麼多年兄弟,一旦表白,我怕連朋友都做不成。」
我徹底醒悟,下定決心離開他:
顧決卻發了瘋,質問我:
「為什麼?」
我看著他熟悉的臉,聲音平靜:
「因為,我愛的人從來不是你。」
「你不過是他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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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決今天晚上有沒有回家。
我知道,因為今天是他最好的兄弟—韓真真的生日。
直到半夜,他才打來電話:
「老婆,今晚真真過生日,我可能趕不回去了,你早點睡,別等我。」
我看著手裏的孕檢報告單,聲音有些艱澀:
「顧決,你今天晚上能不能先回來,我有事情跟你說。」
話落,那邊頓時起哄起來:
「看不出來,決哥還是個妻管嚴啊。」
是他那個女兄弟的聲音。
顧決笑著罵了她一句,又跟我解釋道:
「今晚玩得很嗨,我提前離開不合適,」
「而且真真有點喝多了,她女孩子一個人住不安全,我就先跟她開了一間房。」
「不過這次我可聽你的了,沒打算跟她睡一張床。」
他加重了後半句,語氣帶著無奈,仿佛是我無理取鬧一般。
因為上一次顧決生日的時候,他也是沒有回家。
我找了他一晚上,後來才在酒店的大床房上看到抱在一起睡覺的兩個人。
我們大吵一架。
他卻說我小題大做。
畢竟,他們從小光著屁股長大,該看的都看過了,甚至還一起洗過澡。
他說他都沒把韓真真當女人。
可不管如何,韓真真也不是個男人。
我甚至不止一次看到,他這個所謂的女兄弟,跟他共用一雙筷子。
甚至醉酒後倒在顧決的懷裏。
次數多了,顧決也煩了,隻留下一句:
「你思想能不能別那麼齷齪?我們要是該發生什麼早就發生了,還能輪得上你?」
說罷,摔門離去。
望著那張熟悉眉眼流露出的煩躁,我最終選擇相信。
可前不久,我和顧決結婚紀念日那天,我刷到了韓真真發的朋友圈。
文案是:「謝謝你願意陪我看煙花。」
配圖是夜晚裏兩道親密的影子。
我們的紀念日。
他陪另一個女人看煙花。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桌子菜。
直到天亮,都沒等到顧決回家。
今天晚上,他又一次徹夜未歸。
「知道了。」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冷淡,顧決放低了聲音,安慰道:
「那天紀念日的事情是疏忽了,是我的錯,但今天是真真的生日,我們是十多年的兄弟了,你得顧全大局。」
「等下次,下次我再陪你好嗎?」
這時候,電話那邊突然穿來一道女聲:
「阿決,嫂子還不願意啊?」
是韓真真。
她聲音嬌憨,像是不解:
「嫂子怎麼總是給你打電話啊?她是不是不相信你。」
「還是......覺得咱倆有什麼啊?」
說罷,她的語氣陡然變得委屈起來:
「我已經很注意了,可嫂子還是不滿意,難道我們真的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嗎?」
我聽著電話那邊的吵鬧,心裏突然一陣疲憊。
每次都是這樣。
可顧決就吃這一套。
果然,顧決頓時就心疼了,跟我說話的聲音裏也帶著不耐煩:
「季初,你差不多就行了,真真已經為你犧牲了很多了,你別得寸進尺!」
說完,不等我回答,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我看著黑掉的手機,手裏的孕檢報告單攥的死緊,望著虛空出了神。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我跟顧決要結婚那會兒,他們幾個朋友出去聚會。
韓真真穿著衛衣,臉上是清新的偽素顏妝。
她拿著酒瓶,大大咧咧的:
「喝!今晚老子高興,都給我不醉不歸!」
顧決坐在包廂裏麵,沒好氣道:
「喝什麼喝,就你那點酒量,喝不了一瓶就得倒!」
「顧決,你看不起誰呢!」
「看不起你!不然從前是誰喝醉了倒在我懷裏的?」
韓真真被他說得滿臉通紅,索性直接坐在了男人的腿上,撓起他的癢癢肉。
「我叫你看不起我!」
顧決靠在沙發上,一手攬著她的肩,連連求饒。
身旁朋友也都用曖昧的眼神在他們兩個身上看著,直到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
「真真姐,決哥訂結婚,你就這麼開心啊?」
房間裏的打鬧聲頓時僵住。
韓真真眼眶頓時紅了,拎起一瓶酒就往嘴裏灌:
「我當然開心了!」
「你他媽少喝點!」
「我不用你管!」
顧決皺著眉,去奪她的酒瓶子。
韓真真一躲,整個人都埋進了顧決的懷裏,臉色坨紅,卻還是嘴硬:
「你結婚才不關我事兒呢!我也是有男朋友的......」
顧決深深的看著她。
氣氛曖昧,直到我猛地闖入。
我看著姿態親昵的二人,氣紅了眼睛:
「顧決,你還要不要臉?」
那天過了很久,顧決才出來找我。
他聞到我滿身的煙味,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
「我不是說過我不喜歡煙味嗎?」
我看著他那張熟悉的臉,有些恍惚。
好像除了長相,他跟那個人並沒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至少那個人從來不會用這種表情來看我。
見我將煙頭撚滅,顧決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今天真真心情不好,我才抱了她一會,你別誤會。」
「畢竟是我結婚沒跟她報備,有錯在先。」
我聽著這番無恥的話,換做以前,我早就大鬧一場。
可是今天,我卻異常的平靜。
因為,今天是顧舟的忌日。
「我明白,你們隻是好朋友。」
顧決一噎,見我真的不在意,臉色有些難看。
「那你為什麼要來找我?
我將家裏的鑰匙放在桌子上,輕聲道:
「你沒拿鑰匙。」
其實是因為我剛去完顧舟的墓邊。
抽煙也隻是想掩蓋祭祀的味道。
這話說完,氣氛頓時僵住,空氣裏都彌漫著無聲的壓抑。
直到門口處走來一個纖細的身影。
是韓真真。
她大大咧咧的將手臂搭在顧決的脖子上,嬉皮笑臉的:
「嫂子,你是不是又跟阿決吵架了?」
「不是我說,你有時候太小氣了,阿決跟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結婚這種事,都不跟他爹我商量一下,太不懂事了......」
說著,還瞪了顧決一眼。
我沒有跟他們周旋的心思,隻是淡淡道:
「沒事,你想多了。」
顧決聞言,臉色卻更加難看,微微一側身,竟躲開了韓真真的手。
韓真真一愣。
眼眶卻驀地紅了:
「阿決,你現在跟我這麼生分了嗎?」
「還是嫂子這麼介意我的存在?既然如此,那我以後不要出現好了,我們絕交!」
說著,她便想要離開。
包廂裏麵的人也一湧而出,看著我們,紛紛指責起來:
「嫂子,你也太小氣了,真真又沒有別的心思,你幹嘛這麼針對她?」
「就是,難道阿決以後還不能有朋友了?別太小心眼。」
這時候,一直充當隱形人的顧決終於說話了,他攬回韓真真,輕聲哄道:
「別哭了,我怎麼會舍得讓你走?」
我看著韓真真通紅眼底的挑釁之意,隻覺得膩味極了。
顧舟從來不會讓我陷入這樣的境地。
或許,有些人真的是無法替代的。
我點點頭,平靜道:
「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玩得開心。」
說罷,轉身離去。
絲毫沒注意身後死死盯著我的顧決。
那天,顧決一整晚都沒回家。
我也一整晚都沒睡覺。
卻並不是因為他。
而是因為顧舟。
其實我已經很久不敢想起顧舟這個名字了。
因為每次想起,心臟都會痛的猶如撕裂。
我還是無法接受他已經不在了的事實。
那年被惡作劇報上運動會,全校沒有一個人看好我。
在一片倒喝彩的喊聲裏,他穿著寫滿我名字的校服,手裏還拿著一個閃著「季初加油」的彩燈。
他對我說:
「初初,別在意別人怎麼看,你是最棒的。」
那次運動會,我拿了第一名。
後來,顧舟被學校處分,獎學金也泡湯了。
學校裏的人說他瞎了眼,跟一個殺人犯的女兒在一起。
他為了替我正名,在演講那天,放棄了原本的稿子:
「季初是季初,她父親是她父親,請你們把他們當成獨立的個體!」
我在台下,看著少年桀驁卻認真的眉眼,捂著嘴巴,泣不成聲。
我跟顧舟在一起七年,他陪我從原生家庭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也治愈了我的抑鬱症。
畢業前,他告訴我,他一定會給我一個家。
我知道,顧舟從不騙人。
那天是我的生日,他給我買的蛋糕裏,藏了一枚鑽戒。
鑽戒上麵刻著我和他的名字縮寫。
可我沒等到他的求婚。
如同那個蛋糕一般。
在回來的路上,顧舟被一輛超速的轎車撞飛了出去。
而那個蛋糕,也臟兮兮的摔在馬路上,被踩的稀巴爛,奶油和水果流了一地。
最後警察交給我的,隻剩下那枚鑽戒。
他說,在顧舟最後的意識裏,他用盡全身的把鑽戒攥在手心。
我知道,他想給他的姑娘求婚。
我看著盒子裏的戒指,心中的思念和悲慟如同巨浪,將我吞噬。
顧舟。
我好想你。
你不在,他們都欺負我。
顧決的電話掛斷後,我離開了家。
去了顧舟的墓邊。
我將他一朵百合花放在他的墓前,眼裏一陣滾燙:
「阿舟,是不是我當初就想錯了......」
「他跟你,好像一點都不一樣。」
-
我在顧舟的墓邊坐了一夜。
直到第二日顧決回家,卻發現我不在,便打電話催促我回家做飯。
我到家的時候,卻發現客廳裏坐了兩個人。
除了顧決,還有韓真真。
看見我,韓真真站起身,迎了上來:
「嫂子回來啦?隨便坐,別客氣。」
我在心裏暗暗冷笑。
好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見我不說話,韓真真眼裏閃過一絲不悅,推了推一旁的顧決:
「哎,你可真是個直男,沒看見嫂子生氣了?還不快哄哄?」
顧決笑了笑,拉過我的手:
「初初,我知道我回家太晚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昨晚上真真和我都有點喝多了,她聽說你飯做的很好吃,特地來嘗嘗。」
我聽著他的話,唇角勾起一絲嘲諷。
「怎麼?這是拿我當保姆了?」
聞言,顧決的臉色登時冷了下來,韓真真眼圈也紅了:
「嫂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的......」
「隻是我從小就跟這群大老爺們混著一起,不會跟女生相處。」
說著,泫然欲泣。
我有些作嘔,小腹也開始墜痛起來。
顧決頓時急了,將韓真真攬進懷裏,皺眉低斥道:
「不就是讓你做個飯?你怎麼說話這麼難聽?」
「真真說的對,你們這些女的,就是有心機!」
韓真真趴在顧決的身上不住的啜泣,隻是看向我的神情中,滿是挑釁。
這其實不是我跟韓真真第一次交鋒。
有一次,顧決喝醉了,韓真真用手機給我打來了電話。
電話聲音有些模糊,大概是放在口袋裏。
幾個人正在談話,突然有人問道:
「決哥,你跟真真認識那麼多年了,怎麼還不表白啊?」
我聞言,本想掛斷的動作頓時停住。
顧決聲音模糊,還帶著一絲醉意:
「都做了這麼多年朋友,我們已經習慣了,萬一表白,我怕了連朋友都做不了。」
「現在這樣曖昧著就挺好的,我們都是對方心裏唯一的白月光。」
話落,他的朋友調笑出聲:
「那你把季初當什麼?她豈不是個小醜?」
聽到我的名字,顧決語氣冷淡:
「季初?她就是個甩不掉的牛皮糖罷了,就算我和真真真的發生什麼,她也不會舍得跟我分手。」
「再說了,像她這麼沒尊嚴的也不多了,不要白不要。」
我握著手機的手攥的死緊,心裏除了怒氣,還有迷茫。
是啊,我確實是沒尊嚴。
為了那張跟顧舟一模一樣的臉,我沒臉沒皮的舔了顧決好多年。
對他來說,我不過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廉價品。
可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偏偏有著跟顧舟一模一樣的臉。
那邊談話聲已經結束,韓真真終於推門回來。
「趁我去洗手間你們聊什麼啦?是不是偷偷說我壞話了?」
顧決聲音帶著笑意,打趣道:
「誰敢說你的壞話啊。」
聽到這兒,我已經掛了電話。
「你為什麼這麼針對真真?連做頓飯都不願意,你太過狹隘了!」
顧決還在說著,我卻在看到韓真真手上的鑽戒時,瞳孔猛的一縮。
這是顧舟的那枚戒指。
我腦中一片空白,仿佛自己最珍視的東西也被搶走,一瞬間手腳冰涼,理智全無。
我狠狠將顧決推開,發瘋一般抓起韓真真的手臂。
「我的戒指怎麼在你這兒?!」
「誰讓你進我房間的?!」
韓真真吃痛,尖叫一聲:
「你有病啊,發什麼瘋,不過是一隻破戒指......」
我死死盯著顧決:
「你讓她進我房間裏?」
顧決眼中劃過一絲心虛,卻馬上變成了不耐:
「真真喝多了頭疼,我讓她在你房間休息一會兒有什麼問題?」
「再說了,不過是一枚戒指,真真喜歡就給她好了......」
「啪!」
沒等他說完,我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我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手掌都被震得發麻,下身一陣陣的疼痛讓我止不住的冒出冷汗。
顧決被打的臉偏到一邊,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你他媽敢打我?」
韓真真也尖叫起來,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瘋子:
「你有病啊!為了個戒指至於發這麼大的火?」
「就這麼一個連一克拉都不到的破鑽戒,我還不稀罕呢!給你!」
說著,她將戒指摘下,狠狠扔在地上。
我顧不得兩人詫異的目光,急忙蹲下身,整個人都鑽進了桌子底下,甚至因為動作太急還磕到了額頭。
可我絲毫不顧。
直到戒指戴在手上,我才覺得心裏踏實了一些。
看到我如此反常的樣子,顧決眼中錯愕:
「季初,不就是我給你買的一枚戒指,我再給你買一個不就行了?」
我沒有回答他。
看著他那張臉,我覺得無比疲憊。
「我們分手吧。」
顧舟,是我錯了。
長得再相似,他也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