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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享福嗎？

缺了一隻眼後，我每天都要做長達十個小時的康複訓練，去重新適應一半黑暗的世界。

直到現在，我整個右邊臉的神經都還在鑽心地疼。

顧言承說累了，重新將一盒新的美瞳放在桌上，又轉身從包裏掏出了一個小盒子。

我打開包裝精美的盒子，發現是一副義眼。

“明天婚禮上記得帶上義眼，我公司的合作夥伴都會過來，別丟人現眼。”

明天，是我和顧言承的婚禮，也是他的美瞳公司發布新品的日子。

換句話說，我們的婚禮隻是一個噱頭，為了吸引更多的媒體來參加他的新品發布會。

我擺弄著那隻義眼，撫摸著上麵粗糙的紋路，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

“顧言承，我說過的，我是過敏體質，帶不了義眼。”

“更何況你這副義眼做工粗糙，正常人帶了都會難受吧。你連敷衍我一下都不願意嗎？”

顧言承聞言，不耐煩地發出了“嘖”的一聲，眉頭緊蹙。

“你有完沒完，現在是你矯情的時候嗎？沈露，你捫心自問，你跟我那麼久，對我公司有貢獻過什麼嗎？現在連幫我當個模特都不願意？你除了這個還能幫到我什麼？”

要一個瞎子當美瞳模特，虧得顧言承和江嵐想得出來。

他們公司的標語，是“國內最好看最舒服的美瞳品牌，瞎子帶了都好看！”

每次看到這個標語，我的自尊心都像是被剝開了揉碎了丟在馬路上，任人踐踏。

可顧言承為了噱頭，不但不願意改，甚至還要求我在婚禮上配合他們當模特，將“瞎子帶了都好看”這句話給具象化。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態度不好，顧言承歎了口氣，蹲到了我的麵前。

“沈露，你別鬧脾氣了，就明天戴一天，很快就過去了，你不會很難受的。”

“再說了，我不是沒考慮過給你弄一副好一點的義眼，隻是江嵐試過了，還是這種塑料的色差最小。”

“你知道的，這次新品發布會對我很重要，我必須要呈現出美瞳最好的效果，不能有一點色差！”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我隻知道，明天是我和眼前這個我愛了五年的男人的婚禮。

而現在，這個男人的眼中已經完全沒有愛了。

我忽然就不想結婚了。

“好聚好散”的話哽在喉頭還沒來得及說出來，我看見顧言承就這麼明目張膽在我麵前掏出了手機。

他當著我的麵點開了那條剛剛發送過來的未讀消息，是來自置頂的江嵐。

“承哥，你明天就是別人的男人了，我好難過啊，你今晚必須陪我！”

顧言承臉色柔和下來，似乎剛剛因為我產生的不悅被這些曖昧的文字一掃而空。

他旁若無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打字。

“要不今晚你來我家吧，我們不醉不歸！”

“那不好吧，嫂子怎麼辦？”

“管她做什麼？一個瞎子而已，什麼都看不見！要不是指望著她給我當模特賺噱頭，誰會跟她結婚？”

“我現在就在她麵前打字呢，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刺激吧？”

刺激。

我為了一個渣男，瞎了一隻眼，還心心念念要嫁給他，真刺激。

顧言承終於意識到我在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下意識摸了摸鼻子，輕咳了一聲。

“你看什麼呢，沈露？”

“好了，別鬧脾氣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早起化妝呢。”

千言萬語在我嘴邊繞了個彎，最後化成一個字。

“好。”

看我突然想通了，顧言承的神色忽然放鬆下來，哼著小曲兒去廚房調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