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剛過完元旦，第二天我爸就帶著我弟，弟媳，他們的三個女兒上門了。

「三丫頭，我帶他們來投奔姑姑來啦。」

我爸一進來就開門見山，我就知道突然造訪肯定沒好事。

他們給了我三個方案。

一是讓我把現在的房子騰給我弟一家，二是我在城裏買一套房子給我弟，三是讓他們三個女兒住在我家，讓我照顧。

還讓我給我弟在外麵找工作，弟媳就留在家裏幫我照顧家裏，我就當雇一個保姆，每個月按時給他們錢。

這是讓我養他們一大家子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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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聽說你買了新房嘛，這麼久了也不叫我們來看看，我們來幫你們暖暖房。」

我開門的時候愣了一下，我爸先開的口，手上一邊把行李放下。

一家子人總不好讓他們在外麵待著，但我還沒招呼他們進來坐，弟弟三個女兒「開心果」鞋都不脫就進來了。

弟媳為了抓住她們，也沒換鞋，跑進來喊她們：「開開，心心，果果，別鬧！」

我爸我弟沒等找到拖鞋，看到她們幾個進來了，也直接走進來。

兩個大男人一進門就坐在沙發上，我弟開始酸溜溜：「還是老姐混得好啊，嫁了個好老公，在大城市過上這麼好的日子了。」

我爸補充：「還站著幹嘛，你爹坐了一天車了，還不給我們倒茶，喲，這房子朝向不錯啊，采光挺好，難怪不願意回老家呢。」

我倒了點水給他們，打算問問他們來幹嘛的，無事不登三寶殿，以我對我爸的了解，肯定是碰到啥事兒了才來找我。

我還以為這次又來要錢的，結果沒想到我爸開口就是跟我要房子。

「三丫頭，你這房子這麼好，給你弟唄，他們家五個人，老家住不下，你們這大城市學校也更好。

要不給也行，你給你弟他們再買一套，我看你們小區不錯，剛剛走上來挺大的，你們住的近相互照應也方便。

你都這麼有出息了，嫁了個好老公，自己還開了個公司，這樣，你帶著你弟一起幹，等你弟學會了幫忙一起打理，咱們家的產業不能最後給了外人不是。

還有你弟媳，她大字不識幾個就讓她在你家幹活，做飯擦地啥的。

你們城裏不是流行找保姆幫忙照顧家裏嘛，讓你弟媳來，她也能幹，每個月就給個幾千塊的他們夠養活自己就行。」

我看了看正在摳鼻屎的弟弟，和三個孩子都管不住，一手抓一個孩子嘴上還喊著另一個孩子的弟媳。

無奈笑了笑，打算回絕，「爸，我們家沒有找保姆的打算，這屋裏屋外我跟阿文兩個人一起打理，小如也挺聽話的，我倆帶的過來。

還有小偉，他不是在老家開副食店開的挺好的嘛，怎麼突然想到我這來找工作。」

我們家四個孩子，我前麵兩個姐姐，還有一個耀祖弟弟。

我爸媽從小就把什麼好東西都留給耀祖， 耀祖是在他們無限溺愛的「鼓勵式教育」中長大的。

耀祖會自己穿衣服了，他們說他很懂事，有自理能力。

耀祖小學數學就考過一次100分，他們能誇得天花亂墜，說自己兒子是天才，是文曲星轉世，結果連高中都沒考上，逢人還能誇他以前考過一百分。

耀祖沒考上高中找不到工作，爸媽占了舅舅家的一個店鋪，給耀祖開起了副食店。

幾番交談才知道，耀祖賣假貨，以次充好被顧客舉報了，這段時間歇業整頓。

既然如此，我爸態度強硬，我也不好拒絕，隻能答應先讓小偉去我公司裏先實習，不行的話再找找別的工作。

至於弟媳，我爸說他在家住一段時間，剛好弟媳幫忙照顧照顧，我也沒有再說什麼。

我經營的是一家外貿公司，大學畢業後我和阿文一起開了個小公司，後來我倆從生意上的合夥人變成了生活中的合夥人，公司也越做越大。

近幾年公司招的人學曆要求都很高，簡曆反複篩，隻為了留下合適的人才。

像我耀祖弟弟小偉這樣的，高中學曆，沒有相關工作經驗，換做別人根本沒機會進我們公司，那誰讓他是我親弟弟呢。

我也隻能給他先安排一個閑職，給公司大樓當保安。

他不服，三番兩次說要當我的助理，要跟著我學公司業務。

他連ABCD都念不明白，還跟我學業務呢，我這可是外貿公司。

後來我不鬆口，他也隻能接受當保安了。

短短幾天時間，耀祖在保安這個崗位上都能作妖，把公司攪得一團糟。

我公司平常會有一些材料供應商來洽談業務，其中不乏外國人，他看到外國人就開始跟人家飆幾句小學英語。

一開始人家還會尷尬不失禮貌的回複兩句，後來他就直接對著外國人說一些侮辱性的英文詞語。

碰上一個脾氣不是很好的外國人，把他打了一頓，還要追究我們公司的責任，我和阿文瘋狂跟人家賠禮道歉，差點把生意都丟了。

因為這事兒，我還被老公阿文說了一頓，牽扯出最近很多女同事反應被耀祖弟弟騷擾了，要辭職，她們不好意思跟我說，所以隻能拐彎抹角的跟阿文反映。

阿文說我不該把他招到公司來，把公司搞得烏煙瘴氣。

別的也就算了，耀祖弟弟居然還騷擾女同事，聽到這個消息，我立馬去了解情況。

我的助理小葉說確有其事，我們不在辦公室或者走動的時候，耀祖弟弟就會跑上來，跟每個年級小的女同事搭訕，開huang腔。

有一次她去廁所，總覺得後麵跟著誰，一開始也沒太在意。

結果出廁所的時候發現小偉在門口堵著她對她吹口哨，還說了一些很惡心的話，把她嚇得再也不敢一個人上廁所。

聽到這裏我拳頭硬了，馬上把小偉叫上來，跟他說叫他回家，公司沒有適合他的職位。

我把小偉勸回家了，自己也回去了一趟，打算休息一下整理一下心情。

我突然開門，看到的是弟媳婦穿著我的衣服在客廳晃來晃去，她好像被嚇到了。

我視線往下，她穿的那是去年結婚紀念日阿文送給我的新中式旗袍。

提前幾個月找人定製的，就這麼被她穿在身上，腰那裏都擠出來一坨肉，我還注意到有個扣子都崩了。

往上看，她還化了個妝，眼線一上一下，眉毛像蠟筆小新，烈焰紅唇塗的很厚，拙劣的技術讓人不忍直視。

屋裏是一股很刺鼻的味道，但是又有點熟悉，我馬上反應過來，那是我的愛馬仕香水！

弟媳拿我的愛馬仕香水噴在衣服上，我拿起來一看，都用了大半瓶！

「你在幹什麼，你偷偷進我房間用我東西了？」我拳頭都握緊了，弟媳卻一臉輕蔑。

「我大老遠的來沒帶幾身衣服，公公讓我去你房間挑幾件，反正你衣櫃裏這麼多衣服平常也不穿，我幫你穿幾次也算回本了，我還沒說呢，你怎麼買這種衣服，看這個叉都開到大腿根了，真是不害臊。」

「說不害臊你還穿，你都把我扣子崩壞了，還好意思說，那你穿衣服還用我化妝品和香水幹嘛。」

「這不是為了配上這件衣服嘛，看看姐平時過的什麼好日子，這個香水太淡了，沒啥味兒，就多噴了點，不要緊的。

你這個口紅我都看不出什麼牌子的，我塗上還覺得有點癢嘞，用雜牌子的口紅也不怕爛嘴，勸你也別用了。」

她說的是我的迪奧唇膏，看她嘴上那個色號，應該是我放到櫃子麵上準備扔掉的一支，因為過期了。

聽到我跟弟媳的對話，女兒房間也傳來了一陣哭聲。

我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走進女兒房間，在門口卻被弟媳婦擋住，

「幾個孩子玩的正開心呢，你就別進去了，看看我的嘴，怎麼越來越癢了。」

我懶得理她，聽到弟媳阻止我，女兒哭的更大聲了。

我直接繞過弟媳，走進女兒房間，發現女兒正在痛哭。

頭發淩亂，衣服也破破爛爛的，還有一些不明液體的印記，「開心果」三姐妹拿著剪刀在給女兒剪頭，我大聲嗬斥，她們三個人不明所以的看著我。

「媽媽，她們要剪我的頭發，嗚嗚媽媽，啊啊啊啊啊~」

看到女兒委屈成那樣，我氣的不打一出來。

我耐心詢問女兒到底發生了什麼：「寶寶不哭，告訴媽媽怎麼了。」

「媽媽，她們說要陪我玩公主遊戲，開開姐姐說要跟我換衣服，要穿我的公主裙，讓我假裝她的仆人，還說我們家就是他們家的仆人，舅舅才能給王家光宗耀祖。

我不願意，她們三個人就直接把我的衣服脫了然後再把她們的衣服套在我身上。

還說我的頭發太像公主了，她們演公主，所以要把我的頭發剪了。」

我心疼不已，女兒留長頭發留了很久都不舍得剪，如今被幾個孩子剪的亂七八糟。

有長有短，像個雞窩一樣，她身上的舊衣服，還有很多不明印記，很惡心。

我出門反手給了弟媳婦一個大逼鬥，質問她為什麼這樣對我的孩子。

弟媳婦蹲在地上裝可憐，她哭喊著要找我爸和我弟評評理。

「造孽喲，你就是看我是個外人才欺負我，幾個小孩子打鬧我哪管得著喲，穿她幾件衣服也舍不得，還動手打人，仗勢欺人啊。」

我爸開始不分青紅皂白指責我：「我們來你家做客是看得起你，你居然這樣對我們，小孩子打鬧而已，你這麼上綱上線幹嘛。

我看小如這丫頭的頭發這麼長，平常也不好打理，幫她剪一下不是剛好，還省了你去外麵理頭的錢嘞。

要我說啊，就一個丫頭你對她這麼好幹嘛，湊合湊合怎麼不能養活，我看你給她買的一櫃子衣服，這麼嬌生慣養的以後不聽你的話咯。

結婚這麼多年也就下這麼一個蛋，還嬌生慣養的，阿文家對你要求也太低了，不生個兒子就算了，生個了死丫頭在這當祖宗養。

你看你小時候三姐妹，能吃能喝能睡就好了，不照樣長大了，哪有什麼好衣服裙子的。

還有你弟媳穿了你幾件衣服，她沒帶這麼多衣服借你的幾件穿怎麼了，這麼小氣幹嘛。

我都不好意思說，你看看你買的什麼衣服，就這麼一片布，緊緊的箍在身上，傷風敗俗。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分你的還是我的，你們三姐妹小時候衣服換著穿，不也這麼過來了。」

還沒等我開口反駁，耀祖弟弟又開始添油加醋：「姐現在可不一樣了，大老板當然要穿好的吃好的用好的，才能體現她的身份地位，大老板隨口說句話，就能把自己親弟弟趕出公司。」

我爸聽完更來勁了：「什麼？你還把你弟弟趕出去了？

要命了喲，來你家做客就這麼對我們，我還不稀得待了，明天咱就收拾東西回家，剛好過年了你媽催我們，不用你趕我們。」

聽到他們要走，我心裏樂開了花，想想既然如此，那剛剛的事情忍忍就算了吧。

阿文下班回到家，看到他的小公主頭發被剪成這樣，心疼的不行。

我看得出來他也很生氣，但是我跟他說我爸他們第二天就要走了，讓他忍忍。

晚飯是弟媳婦做的，一改白天潑辣的樣子，一見到阿文便開始諂媚。

「姐夫快嘗嘗我的手藝，不比姐差吧。」

她撅起屁股說的，還穿著我的旗袍，裙底露出一片白色，阿文卻不理不睬。

小如鬧脾氣不想吃飯，阿文也沒吃，陪著小如在房間玩。

弟媳炒的菜重油重鹽，我吃不慣，扒了兩口米飯也下了飯桌。

弟媳婦說要減肥，因為我刺激了她，所以這一頓不吃。

我爸又開始陰陽怪氣「平時吃太好了，看不上我們這些糠咽菜了，我們吃我們的，人家一家估計等我們走之後下館子呢，來這麼多天了也不見請我們也吃點好的。」

我沒理會，回房間想安慰安慰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