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明所以,不等我開口詢問,一個響亮的耳光再次打在了我的臉上。
父親滿臉憤怒,指著我的手都在顫抖:「你真是讓我丟臉,一個沒嫁人的女生,光天化日和別的男人嘴對嘴,說出去你讓我怎麼辦!」
我輕輕觸碰火辣辣的臉龐,眼眶有些微熱:「爸,不是你讓我來救人的嗎,我不答應你罵我,答應了也要受到你的責怪,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一旁的母親對我搖搖頭,滿臉不悅:「你爸說什麼你就聽著,他是一家之主,你不應該反駁。」
我自嘲笑了下:「媽,如果你覺得我這叫反駁,那我無話可說,從小到大,我一切都按照你們的意願活著,大學誌願也填了你們滿意的醫學專業。」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我們。
剛才開口的男人,輕佻笑著:「大醫生,我現在跳水還來得及嗎,我活了三十年了,還沒和醫生親過嘴呢。」
男人每說一個字,父親的臉色就越發沉重。
最後,他似乎是對我萬分失望,狠狠哼了一聲:「看你做的好事,讓我失盡顏麵!」
我已經忘記了悲傷,挺起胸膛,一字一句說:「如果說你覺得醫生在你眼中就隻是一份光鮮亮麗的工作,那你就錯了,你今天隻看到我做了一次人工呼吸,你就這麼生氣,你知道我在醫院看過異性患者的裸體嗎,那你是不是覺得我該死?」
此言一出,身後的口哨聲此起彼伏。
一下點燃了現場本就僵持不下的氣氛。
父親再次對我揚起手掌,他氣急敗壞道:「道德敗壞的不孝女,我讓你現在立馬向醫院辭職!」
我幾乎怒極反笑:「爸,你所做的一切永遠是為了你的顏麵,我隻是你的襯托品。」
最初我確實不喜歡醫生,隻因為這是他們強加賦予我的。
但時間久了,我漸漸真的愛上這份職業了。
現如今,我更不可能因為父親的一句話而辭職。
我們四目相望,我的眼神裏裝著前所未有的怨恨。
默默承受了二十多年的壓力,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爆發。
新年原本意味著團圓,但我知道,從今天開始,我們一家人就會離心。
在我沒有注意到的身後,突然爆發起一陣哭喊聲。
「哎呀,我的兒啊,怎麼會疼得滿頭大汗,文清露,肯定都是因為你!」
王春花嘴裏發出哀嚎聲,一邊死死將我拽到了河邊。
她憤憤不平指著我剛從鬼門關救出來的兒子,質問道:「文清露,是不是你剛才力氣使大了,我兒子叫著胸口疼。」
我深吸一口氣,好聲好氣解釋:「在進行心肺複蘇的時候,胸骨骨折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必擔心。」
王春花一副天塌了的模樣,撲到李大國身上,大哭:「骨折那得多疼呀,文清露,你就不會輕一點嗎?!」
我給出的解釋並沒有得到王春花的認可,她死死抓住我的手不放:「我不管,這是你導致的,必須你來負這個責任,你可別想跑!」
在同意救人前,我就是擔心會出現這種事情,但現在看來我的擔憂是很有必要的。
事到如今,我憋了一肚子氣,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裏去:「救人之前對我低三下四哀求,現在人救回來了,卻因為這種小事上賴上了我。」
這就是現在為什麼越來越多的醫生不敢再醫院之外救人。
可能到頭來就是農夫與蛇的故事。
王春花態度強硬,指著地上的兒子:「我不管,我兒子現在疼得死去活來,你必須負責,剛才所有人可是都看著的,是你按的他胸口。」
說完,她像隻八爪魚似的用手腳纏住了我的身體,令我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