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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吟絮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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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夫君死在了男伶胯下。

我不忍他受辱,決心為他洗清汙名。

長公主大為感動,決心幫我。

可她轉頭卻將我關進私牢受盡折磨。

瀕死之際,我見到了本應長眠地下的夫君。

他神情冷漠地告訴我,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討公主歡心。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大婚當日。

蕭仲元滿心歡喜的與我拜堂。

我當眾遞上一紙休書。

我倒要看看,這探花郎夫人之位誰有福消受。

1.

我死在了最親近的人手裏。

鮮血噴灑在他臉上的那一刻,猶如暗夜裏肆意展開的罌粟。

詭異而妖豔。

周遭的慘叫聲放大了我的痛感。

我猩紅著雙眼,對上滿臉陰鬱的蕭仲元。

「為什麼、為什麼要耍我?」

我想不通。

為什麼溫文爾雅的蕭仲元會變成如今這副可憎的模樣。

蕭仲元死在伶人胯下的消息傳來時,我險些暈厥過去。

風光霽月的探花郎怎會做出此等荒唐事。

我不信。

於是我決心為他洗清汙名。

可到頭來不過是一場騙局。

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蕭仲元頓了下,唇角溢出一絲苦笑,「阿吟,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

想到蕭仲元用匕首捅我時的樣子。

我突然就笑了。

「蕭郎啊蕭郎,怎殺個人還如此文雅?」

一陣悅耳的銀鈴聲由遠及近。

借著月光,我看清了來人—華陽長公主。

她接過蕭仲元手裏的匕首,輕輕劃過我的臉龐。

「本公主和蕭郎打賭,就賭他在你心裏的分量。」

「本公主贏,你死;蕭郎贏,你們兩個一起死。」

「你說呢,蕭郎。」

蕭仲元神色冷漠,「是,一切為了公主高興。」

薑華陽滿意地笑了。

「好了,你現在可以去死了。」

說著,匕首刺穿我的喉嚨。

倒地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蕭仲元眼底的心疼。

一如成婚那日,他握著我的手允諾,此生絕不負我。

2.

「娘子定是高興過頭了。」

周遭不再是陰冷的地牢,而是歡聲笑語。

暖燭照在大紅的喜服上,格外喜慶。

賓朋滿座,言笑晏晏。

我居然回到了大婚當日。

一模一樣的場景,一模一樣的喜服讓我不得不相信,我真的重活一次了。

這一年,蕭仲元高中探花,受長公主青睞。

這一年,我被他們耍的團團轉。

「我若是新娘子,我也高興。」身旁傳來豔羨聲,「蕭探花貌比潘安,陛下和長公主都對他讚賞不已,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我譏諷地扯了扯嘴角。

命都沒了,可不是好日子嗎。

這一年,新皇雖即位,可朝中勢力大半卻是長公主殿下的。二人不斷拉攏人心,試圖分庭抗禮。

蕭仲元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入了長公主陣營的,他是個做官的好苗子,在一次出遊中偶然救下長公主。

公主甚覺有趣,於是和他玩起了遊戲。

而我,就是他們取樂的對象。

蕭仲元用我的命,換他的平步青雲。

「阿吟,過了今日你就是我的娘子了,我一定會加倍對你好,絕對不會負你。你大可相信......」

蕭仲元的話戛然而止。

隻因我掀開蓋頭,遞給他一紙休書。

白紙紅字,字字泣血。

足以見字跡主人的決心。

門外悅耳的鈴鐺聲吸引了在場眾人,我的瞳孔伴隨著通傳聲不斷放大。

「華陽長公主到——」

3.

同樣的翠鈿羅衣,同樣的銀鈴,同樣的淺笑,無一不在刺激著我的感官。

耳邊的轟鳴聲驀地放大。

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朝我走來。

前世,我為替蕭仲元伸冤受盡了苦楚,是薑華陽向我伸出了手。

她說她可以幫我,可轉頭卻將我關入私牢受盡折磨。

三十六道私刑,我一一嘗了個遍。

隻為她那句若讓她看到我為夫伸冤的決心,她就幫我。

在見到死而複生的蕭仲元之前,我天真的以為,她真的會幫我洗清蕭仲元的一身汙名。

可事實證明,我蠢的可憐。

與前世不同的是,薑華陽出現在我麵前的時間提早了三個月。

蕭仲元眼底閃過一抹不自然,隨即恭敬行禮:「臣見過長公主殿下。」

薑華陽笑著接過那封休書,纖纖玉指劃過一字一句,看向我時,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商娘子,果然柔嘉維則。」

4.

一瞬間,我好似回到了第一次見薑華陽的時候。

一樣的漫不經心,一樣的殺人於無形。

長公主薑華陽出身高貴,自幼飽讀詩書,十歲就以才名冠絕天下,又是先皇唯一的公主,自然尊貴無比。

我一介孤女,靠著醫術艱難度日。也正因如此,我得以救下重傷的蕭仲元,並與他互生情愫。

蕭仲元高中探花後,我第一次在人前失態。

過往那些顛沛流離的苦在此刻也顯得微不足道。

直到他死訊傳來,我才恍覺命運從來沒有眷顧過我。

「商娘子,別在外麵丟人了,還嫌你死了的夫君不夠丟人嗎?」

「是啊,什麼探花郎,我看是賣給哪位大官換來的吧......」

「大膽刁婦,我大理寺沒空理這種醃臢事。」

縱然流言紛飛,我也不曾退縮。

隻為我的蕭郎,能留清名在人間,而不是死後還要供人消遣取樂。

也許是我對蕭仲元的心太過赤誠,讓他們甚感無趣。

於是,我被無情地踢出了局。

5.

氣氛仿佛凝滯一般。

前世的荒唐和恐懼猶如藤蔓緊緊纏繞心頭。

我怔在原地,遲遲沒有反應。

蕭仲元擋在我麵前,隔開華陽的視線。

「謝殿下對夫人誇讚。」

華陽挑眉,似笑非笑道:「夫人?那本宮手裏拿的是什麼?」

聞言,蕭仲元鬆開了藏在繡袍下的手,側身讓開。

舌尖的甜腥味讓我冷靜下來。

我微微一笑,俯身欠禮。

「民女拜見長公主殿下,願殿下萬福金安。」

蕭仲元微不可聞地皺了下眉,顯然對我的自稱不滿。

可他無力改變。

探究的視線不停在我和蕭仲元之間穿梭。

顯然。

過了今日,整個盛京都會知道我與蕭仲元之間無半點情分。

此舉。

正中我下懷。

6.

如果可以。

我情願自己回到救下蕭仲元之前,而不是現在還要因婚約和他牽扯。

上輩子的事。

我再也不想經曆第二遍了。

多少個昏迷的日夜裏,夢裏時常出現位女子。

她明明離我那麼遠。

可她的悲傷卻讓我淚如雨下。

我聽見她哀婉的聲音。

「阿吟,你將自己的一顆真心全盤托出,可曾想過值得嗎。」

「他非你良人,執念太深隻會讓你滿盤皆輸。」

迷霧散開。

我看清了女子的真容。

與我一般無二的長相。

或者說,那就是我。

意識漸漸清醒後。

我聽見自己沙啞的嗓音裏吐出兩個字。

「值得。」

就是靠著這樣的信念,讓我在一遍遍私刑中挺了下來。

我曾質問薑華陽,她就不怕自己的蛇蠍麵孔有朝一日暴露於世人麵前嗎。

「我薑華陽出身高貴,所有人都注定臣服在我的腳下,他們隻會敬我,尊我。」

「而你這樣的人,若非本宮高興,你一輩子都不會有抬頭的機會。」

「你說,本宮需要在意你們的看法嗎?」

於她而言。

螻蟻,是沒有資格活著的。

之後,她不再滿足於看我受刑。

而是大發慈悲,選擇告訴我真相,摧毀我可憐的真心。

7.

「好!」薑華陽拍掌稱笑。

引得眾人側目。

蕭仲元垂眸,唇角的那抹苦笑落在眾人眼裏,更意味深長了。

大婚當日,一紙休書讓他丟盡了顏麵。

又逢權勢滔天的長公主出現在臣子的婚禮上。

怎麼看,都耐人尋味。

我不在乎。

隻要能和蕭仲元撇清關係。

我不介意這出戲再精彩些。

休書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驚呼聲中。

薑華陽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我斂眸,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蕭仲元突然轉身,擋在我麵前。

語氣誠懇且卑微。

「還請殿下,高抬貴手。」

8.

「蕭仲元,本宮不過是想扶商娘子起身而已,你緊張什麼?」

薑華陽雖掛著笑,可渾身冰冷的氣壓惹得四周跪倒一片。

她踩在蕭仲元的喜服上,旁若無人地挑起他的下巴:「蕭郎,不要惹怒我。」

「否則,我不保證會不會現在就對她動手。」

蕭郎。

多麼曖昧的稱呼啊!

我隻恨自己識人不清。

原來他們早就暗通款曲了。

這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為何蕭仲元會死的那麼巧,為何走投無路時薑華陽會向我伸出援手,一切都是真心錯付。

以至於我含恨而死。

而蕭仲元踩著我的屍骨平步青雲,節節高升。

每個祭日。

他都會帶著一壺好酒來看我。

「阿吟,你真是我的賢妻。」

之後他穩坐高台。

受人敬仰。

長命百歲,兒孫繞膝。

隻是不知午夜夢回時。

他想起那個背著藥簍的我,心底會不會愧疚。

9.

「殿下,求您。」

「今日是臣的大喜之日,臣是真的想娶她為妻。」

「明日我定向殿下賠禮道歉,還請殿下,寬恕臣這一次。」

我呼吸加快。

刺眼的大紅色在我眼裏漸漸彙聚成鮮血流淌的小河。

我俯身叩拜。

「還請公主做主,準民女與蕭大人和離。從此天各一方,互不相欠。」

四周寂靜。

銀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薑華陽笑出了聲。

看向蕭仲元。

「瞧瞧,搞得好像本宮要棒打鴛鴦似的。」

「哎呀,蕭大人,本宮的過錯好像更大了呢!」

我心生疑惑。

為什麼事情的發展和我想的有所出入。

薑華陽會出現在這裏,不就是對蕭仲元的占有欲在作祟。

蕭仲元想往上爬,薑華陽喜歡蕭仲元,他們不應該巴不得我退婚嗎?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時,門外又一聲通傳——

「陛下到——」

眾人齊齊行禮,唯有薑華陽站在原地不動。

「聽聞蕭愛卿大婚,朕特來沾沾喜氣,果然是熱鬧得很啊!」

「華陽也在啊,朕也是許久沒見你了。」

薑華陽盈盈一笑。

「本宮聽聞蕭大人大婚,特來祝賀。」

待皇帝坐在高位上,他一眼就注意到地上的休書:「商娘子有何委屈,朕今日為你做主。」

我起身再拜。

「陛下,民女不過一介孤女,實在難與蕭大人相配。」

「蕭大人前途無量,民女實屬不忍誤了他的前程。」

「還請陛下做主,準民女與蕭大人和離,另覓良人......」

10.

翌日,酒樓裏擠滿了人。

隻為聽最新的話本子。

探花郎夫人當眾一紙休書,疑似長公主橫刀奪愛,成為當下最受歡迎的話本子。

傳聞,向來矜貴尊傲的華陽長公主,居然也會看上有婦之夫。在大喜之日,鬧到人家的婚宴上,真是一樁風流事。

坊間笑談有誰的手筆,似乎不言而喻。

當晚酒樓裏的話本子就被一把火燒了。

蕭仲元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阿吟,到底是我哪裏惹你不快了,你要當眾給我難看。」

我淡定自若地飲了口茶:「怎麼,我想開了不行嗎?婚喪嫁娶,我隻想憑自己的心意,有意見憋著。」

蕭仲元還想說什麼,被我關在門外。

「阿吟,我們好好談談可以嗎?」

「你我互相扶持走到現在,我不信你會毫無緣由的這樣做。」

「不談。」我果斷拒絕。

「阿吟,你為何不懂我呢,我是有苦衷的。」

「你若有苦衷,天下人怕不是都要委屈死了。」

「阿吟,不要疏遠我,準你我和離的旨意並未下放,你我現在還是夫妻。」

我冷笑,「堂堂探花郎怎也學無賴那一套了,一紙休書的事,大不了我多寫幾封給您。」

「阿吟......」

我失了耐心,直接一盆冷水潑向蕭仲元,「滾,以後別來找我了。」

11.

若是沒有經曆前世。

隻怕我會再次對蕭仲元心軟。

無他,隻因他長得過分好看。

隻可惜,好看的皮囊下藏著一顆狠毒無比的心。

權勢。

就是勾起蕭仲元內心最原始的欲望的那條毒蛇。

陰險、狠毒。

為了達到目的,什麼都可以舍去。

心上人又如何,隻要能爬到那個位置,哪怕是付出性命。

也在所不惜。

他們漠視一切。

他們自私狠戾。

世間一切。

在他們眼裏不過螻蟻而已。

蕭仲元和薑華陽。

簡直是天生一對。

事實證明,過分的善良,隻會成為他人傷你的利器。

「叩叩叩」門外傳來叩門聲。

三長一短,錯落有致。

我施以回應,低聲問道:「門外何人?」

「我家公子派我來送信。」

一道溫和而青澀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從門縫裏遞進來一封信。

我打開一看,會心一笑。

「多謝小郎君,回去告訴你家公子,桂花釀已備好了。」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隻留下一個玉笛。

思量片刻後。

我將蠟燭吹滅,帶上玉笛,起身向長街走去。

月明星稀,照亮了前行的路。

長街喧鬧,吵的人心裏暖暖的,我從來沒有比這一刻還要確定,我是鮮活的。

既重活一次,定要活的肆意自在。

12.

眼前的男子倚窗眺望遠處。

隻一個背影就看出他不凡的氣質。

他聽到動靜後轉身含笑。

「商娘子,還真是姍姍來遲啊!」

我微微一笑,俯身叩拜。

「民女商絮吟拜見陛下。」

薑景淵將我扶起,漆黑的眸中染了幾分笑意。

「長夜漫漫,娘子的桂花釀想必可以派上用場了。」

我遞上玉笛,「佳釀配美曲,不如讓民女為陛下吹曲助興。」

桂花的香氣浸滿了屋子。

悠揚的笛聲順著夜風飄揚而去。

兩個心照不宣的人,在彼此試探中敞開心扉。

13.

薑景淵。

貴為聖上,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地位。

可就是這樣一個貴不可言的人,在前世被謀害至死,五馬分屍,萬人唾棄。

他與薑華陽雖為一母同胞。

可在皇權至上的皇室,哪有什麼親情可言。

所以。

他是再合適不過的盟友。

有權勢,有野心,最重要的......

夠聰明。

其實,以我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入他的眼,可我偏偏要賭一把。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固然愚蠢。

可如果背靠大樹的話,殺出重圍簡直易如反掌。

身處高位的人。

自然不缺刀子。

可我會是最鋒利的那把,也會是暗夜裏前行的影子。

刀劍出鞘,嗜血而歸。

該付出代價的人。

一個也逃不掉。

一曲畢。

薑景淵笑著遞給我一杯酒,挑眉示意我喝下去。

我一飲而盡。

舉手投足間,盡是坦然。

「就不怕朕下毒?」

「能為陛下而死,是絮吟的榮幸。」

薑景淵眸光一閃。

揚長而去。

空蕩的房間裏隻剩我和桌上的一塊玉佩。

14.

殘存的理智告訴我,這將是我做過的最大膽的決定。

不為其他。

隻為清風明月,惡人得報。

15.

盛京又熱鬧了起來。

探花郎為討妻子歡心,送胭脂,作情詩。

檀郎謝女,讓人豔羨。

流言不攻自破。

貴為長公主,怎麼可能看上有婦之夫。

風流韻事,哪有權勢來得醉人。

薑華陽不高興。

蕭仲元的日子自然也不會好過,他被人誣陷排擠,萬幸長公主救他於水火中,免了牢獄之災。

蕭仲元自然知道,這隻是個警告。

可若想往上爬。

就得忍受這一切,不得有一絲一毫的怨言。

所以當夜。

那個孤高自傲的探花郎就成了長公主的入幕之賓。

情場得意,官場自然也得意。

蕭仲元被封為翰林院侍讀學士,可謂前途無量。

「且看好戲。」

看著信紙一點點化為灰燼,我躁動的心也被安撫下來。

權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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