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上了鄰家姐姐。
爸媽忙著在國外做生意,受他們所托,徐秋雨照顧了我整整六年。
直到有一次她喝醉了,我們發生了關係。
我以為,我多年暗不見日的心思終於能光明正大的告訴她了。
我準備好了告白,甚至想到了求婚。
可那天,她卻摟著一個眼睛失明的男人來找我。
她說,那個男人是她最愛的男朋友,為了救她被弄傷了左眼。
我抿緊唇,手下意識的捂住胸腔下麵的位置。
那裏,左側是空的,是為了救她被摘除的腎臟。
她哭著讓我一定要保住那個男人的眼睛,我隻好拚盡全力。
可最後還是沒有保住,甚至另一隻眼睛也瞎了。
蕭子明緊緊攥著徐秋雨的手,紗布下的眼睛淌著血淚。
“剛才給我用的藥!我的眼睛好痛,那個藥有問題!”
六年,徐秋雨第一次像看犯人一樣看著我。
“你就嫉妒他嫉妒成這樣?裴朝,你太惡毒了,是我監管不利,我會讓你為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給子明賠罪!”
如她所願,我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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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明的眼睛徹底看不見了。
徐秋雨直接怒氣衝衝的找上了主任,說我濫用藥。
主任難以置信:“裴朝,你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的,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和徐秋雨相識六年,如今她的情人不明原因的瞎了,她卻既不信主任,也不信我。
因為蕭子明一口咬定,是因為我給他上了藥後,他的眼睛才開始劇痛的。
可我記得清清楚楚,去查房時,他分明說眼睛已經好多了,能朦朧的看到光線了。
我慌亂的質問蕭子明,為什麼撒謊?為什麼陷害我?
徐秋雨卻皺眉把他擋在身後,第一次那麼失望戒備地看著我:
“裴朝,你腦子混了?你用錯了藥,還有臉怪別人?”
“萬幸這次是眼睛出事,你要是鬧出人命,我跟你沒完!”
我從未想過,自己的第一起醫鬧事故,鬧事人會是徐秋雨。
她甚至都不加求證,就篤定是我失責。
可在蕭子明入院的時候,我就明確表示過,自己隻能盡力而為。
我沒告訴她,蕭子明的左眼,大概率是保不住的。
蕭子明受傷的情況,徐秋雨心知肚明。
他是為了她受傷。
現在,她卻氣紅了臉,非要讓醫院處罰我,務必讓我長個教訓。
事情驚動了院長,一番查驗後,確認我所有的治療都無錯可挑。
蕭子明也拉著徐秋雨說算了:
“秋雨,你和裴朝好歹算師生,鬧成這樣不好看。”
“更何況,我的眼睛已經這樣了......”
“可能真的是我倒黴吧......”
蕭子明的求情,在徐秋雨看來無異於火上澆油,她更加惱怒。
“裴朝,你怎麼能這麼惡毒!”
她逼我向蕭子明道歉,還堅持要把剩下的藥送去化驗。
於情於理,蕭子明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的事,是該說一句對不起。
但我鞠躬道歉的視頻,卻在網上火了。
一時間,我和醫院都處於輿論的風暴中心。
藥物化驗的結果沒那麼快出來,我卻在下晚班回家的路上,被人圍堵毆打。
“你這個庸醫!害得我老婆失明,現在身體還一落千丈,甚至得了抑鬱症,今天我要你好看!”
拳腳如雨點般落在我身上,尤其是當年為了救徐秋雨而摘除腎臟的位置,再次遭受重創,讓我痛不欲生。
等那人離去後,我掙紮著撿起被踩得粉碎的手機,發現隻有一個快捷呼叫鍵還能使用。
我無數次撥打徐秋雨的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
幸運的是,有好心路人發現了我,並及時將我送到了醫院。
“你這傷口看起來很嚴重,得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同科室的梁醫生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好奇。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拒絕了的建議:
“不用了,直接處理傷口就好。”
從徐秋雨摟著蕭子明讓我救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這些年我對她的默默付出,或許隻是徒勞。
父母出國創業後,徐秋雨就成了我的鄰家姐姐,她不僅在我孤獨無助時給予我關懷,還免費給我輔導功課。
可以說,她既是我的鄰家姐姐,也是我的恩師。
但這份特殊的情感,我卻一直藏在心底,從未表白。
直到那次醉酒後,我鼓起勇氣向她吐露心聲,她伏在我身上喊我寶貝。
那一刻,我前所未有的歡喜。
可我不知道,她是將我當做了蕭子明。
就像她手機屏保上的那張背影照,我一直誤以為那是我自己。
直到那天,我看到蕭子明穿著那件熟悉的白色襯衫,站在陽光下,我才恍然大悟。
可笑的是,我一直沉浸在自我編織的夢境中,以為那是她不好意思宣之於口的心意。
直到被現實狠狠地擊醒。
更荒謬的是,我拚盡全力去救她心愛的人。
而今,換來的卻是她的誤解和指責,以及這一身的傷痛。
梁醫生讓我聯係家屬簽字,我無奈地苦笑,自己拿起筆,在同意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我處理好傷口,檢驗科的結果也出來了。
2
一股寒氣瞬間侵襲了我的全身,讓我如墜冰窖。
檢驗科的醫生說,我發放給蕭子明的藥物中,竟然混入了對他有害的成分,一種可能加劇他眼部傷勢的藥物。
不顧梁醫生的勸阻,我強忍著身上的傷痛,一瘸一拐地衝向檢驗科。
“這怎麼可能?你們確定沒有弄錯嗎?”我焦急地追問著檢驗科的同事。
他們麵麵相覷,隨後肯定地告訴我:“我們查過了,三遍,不可能有錯。”
聽到這個回答,我心急如焚,額頭上不斷冒出冷汗。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院長迅速介入,對所有可能經手藥物的人員進行了調查。
結果顯示,藥物從藥房發出時,與我開具的醫囑完全一致,是專門用於治療蕭子明眼部傷勢的。
然而,為何到了蕭子明手中,卻變成了另一種可能對他有害的藥?
正當我陷入困惑之際,徐秋雨突然出現在我麵前。
她的雙眼紅腫,聲音帶著哭腔,憤怒地指責我:“裴朝,這就是你給子明開的藥?你為什麼要害他?”
隨後趕到的梁醫生,目光在我們之間來回遊移,滿臉疑惑。
我無暇顧及梁醫生的眼神,急切地向徐秋雨解釋:“我沒有開錯藥,這中間一定有誤會......”
然而,我蒼白的臉色和急切的解釋,在徐秋雨看來卻成了心虛的表現。
她堅信是我暗中動了手腳,替換了藥物。
我猛然想起兩年前的遭遇,當年我為了救徐秋雨而被人毆打,最終被捅傷。
因為對方下手太重,我的一側腎臟嚴重損害,根本無法修補。
那時,搶救室的醫生說,如果不摘除的話可能會死,為了保命,我必須把這一側的腎切除。
可每到下雨天,我做傷口的位置就會隱隱作痛,愈發嚴重。
為了減緩疼痛,我買了抗生素和其他抑製術後副作用的藥。
這些事,我全都沒讓徐秋雨知道。
我怕她自責,更怕她因為這個事勉強自己,影響自己對我情感的判斷。
可其中一種藥的副作用,剛好和眼部手術用的藥相衝。
而徐秋雨抱著受傷的蕭子明衝進我科室時,我慌亂中將藥塞進了口袋。
後來,我忙於處理蕭子明的傷勢,完全忘記了口袋裏的藥。
我懊悔不已,本不該親自去為蕭子明取藥,這樣一來,藥物經過我的手,就給了我被懷疑的口實。
想到這裏,我急忙奔向自己的辦公室。
然而,當我翻遍白大褂的口袋時,那瓶藥卻早已不見蹤影。
我如遭雷擊,整個人呆立當場。
“怎麼會這樣?我買的藥明明......”我喃喃自語。
徐秋雨緊隨其後,她臉色冰冷,眼神中充滿了怨恨和懷疑。
“明明什麼?你買了那種藥,然後換給了子明,對不對?”她質問道。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篤定,已經認定了我的罪行。
辦公室裏的同事們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讓我感到無比尷尬和無助。
我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被徐秋雨那充滿怨恨的眼神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虧我那麼信任你,你竟然做出這種事!”她憤怒地指責道。
“你若不想幫子明治病,大可直說!何必假惺惺地同意,背地裏又玩這種花招?”
我從未想過,自己對徐秋雨的愛,竟會化作利劍,狠狠地刺入我的心臟。
而徐秋雨,就是那個持劍的人。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徐秋雨,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嗎?一個不顧他人安危、背棄醫德的人?”我質問道。
然而,麵對我的質問,徐秋雨隻是憤怒地瞪著我,不發一言。
這是她真的這麼想!
我抑製住委屈心酸到想落淚的衝動,問道:“這個藥是我給自己買的,你信嗎?”
徐秋雨忽然冷笑一聲,我的心也碎成渣滓。
“這種騙鬼的話,你也有臉說出口?”
“你知不知道,他......”
梁醫生沒忍住衝上前想為我說話,我拉住了他。
我知道,無論我怎麼解釋,她都不會相信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突然感到一陣疲憊和無力。
我們相識六年,都抵不過她對蕭子明的情,輕而易舉就相信了他。
從她懷疑我的那刻起,我就是有罪的。
“信不信,隨你。”我淡淡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和悲哀。
3
我沒了站著的力氣。
要不是梁醫生扶著我,我必定站不穩。
額頭冷汗涔涔,徐秋雨卻以為這是我因罪行敗露的心虛。
四目相對,她依舊一言不發。
但眼神卻如利劍,將我淩遲得體無完膚。
我倔強地昂著頭,任由她的拳頭攥緊又放鬆,最後她譏諷我:
“裴朝,你的喜歡,真讓我惡心。”
原來,她都知道。
她知道我喜歡她。
可她偏偏要把蕭子明帶到我的診室。
什麼意思,我心知肚明。
我蒼白的臉,因她這句譏諷,更是毫無血色。
梁醫生扶著我的手,不自覺地加大了力度:
“徐秋雨,裴朝沒騙你,他真的...”
話未說完,徐秋雨根本不想聽,轉身就走。
餘下的話,消散在滿是消毒水味的走廊。
梁醫生擔憂的看著我:
“裴朝,你的身體。”
我微微扯動嘴角,看著徐秋雨離去的背影,淡淡道:
“沒事,又不會死。”
我在辦公室湊合了一夜。
早八開會,同事叫我去趟院長辦公室。
前往辦公室的路上,不少人對我指指點點。
我知道,那段視頻已經成了熱搜。
“你們說他一個醫生,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自己身體不行,所以嫉妒別人健全唄!”
“呸,就這種人,活該這輩子都不完整!”
......
被人咒罵,說不難受是假的。
我麵無表情地走到院長辦公室,徐秋雨和蕭子明已經在等我。
虛掩的門,沒有隔絕那些議論。
所以徐秋雨聽得一清二楚。
曾經有人非議我這個孤兒,是被父母遺棄的野種,徐秋雨都能紅著眼把那些碎嘴的人狠狠教訓一頓。
可現在,她隻是冷眼看著我遭受嘲諷和詛咒。
院長輕咳一聲,示意我把門關上。
可那些話,落在我的耳朵,紮在我的心上。
“裴朝,這件事影響很大,你好好向患者道歉。”
徐秋雨扶著受傷的蕭子明,滿眼都是心疼。
而蕭子明紅腫的雙眼看向我時,挑釁和得意一閃而過。
一夜未眠,我排查了所有可能。
此刻我百分百確定,是蕭子明動了我的藥,放進了自己的藥袋裏。
“我沒有錯,憑什麼道歉?”
作為醫生,我沒能救下他的眼睛,已經道過歉。
但我不會為我沒做過的事情道歉。
我沒有換藥,更沒有害人。
院長沒想到一向溫和的我,此刻竟如此倔強。
他歎息一聲,替我向徐秋雨和蕭子明鞠躬。
本還堅持原則的我,看到年邁的院長為了我低頭。
鼻尖再次發酸。
我轉頭瞪向徐秋雨。
她回以我一個若有若無的冷笑。
這副麵孔,突然陌生急了。
“院長,我受裴朝父母委托,也算他半個監護人,他身為醫生沒有醫德,故意殘害病人,理應受罰。”
所謂的證據確鑿之下,院長就算想力保我,也無能為力。
我被暫停了工作,同時對蕭子明再次道歉。
他假惺惺地退開一步:
“裴朝,希望你能改過自新。”
4
送走了徐秋雨之後,我向院長正式提交了辭呈。
我的名聲已然受損,繼續留下隻會讓我更加尷尬。
院長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最終還是尊重了我的決定。
走出辦公室,我撥通了遠在國外的家裏的電話,對父親說:
“爸,媽,我想你們了,我想回家散散心。”
電話那頭,父親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訝,但很快就被喜悅所取代:
“兒子,你終於願意走出去了,這次打算待多久?”
我深吸一口氣,回答道:
“可能,就不回來了。”
“好!一家人就應該在一起!我這就幫你訂機票!你想什麼時候走?”
“越快越好。”
掛斷電話後,我迎麵碰上了返回的徐秋雨,她微微皺眉,問道:
“你要去哪裏?”
“隨便走走,換個環境。”
她輕輕抿了抿唇,以一種近乎命令的口吻說:
“你現在的情況,能去哪裏散心?不如留在家裏,好好照顧子明,也算是將功補過。”
我不禁愕然,她是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的?
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實際上是想羞辱我,讓我徹底放棄?
她明明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卻毫無愧疚之意。
我冷笑一聲,拒絕了她的建議:
“我可不敢再靠近你的蕭子明一步,萬一又病了哪磕了哪,我可承擔不起這口大鍋。”
我的語氣冷淡,讓徐秋雨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裴朝,你現在這樣,我要怎麼跟你父母交代?”
她確實難以向我父母交代。
如果讓他們知道,她不僅讓我沒了顆腎,甚至二次受傷,還聯合蕭子明一起誣陷我,導致我失去工作,遭受網絡暴力。
以媽媽的火爆性格,恐怕早就飛回來找她算賬了。
“那你最好別讓他們知道。”
我留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徐秋雨伸手拉住我:
“事情已經過去了,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我已經叫了車。”
然而,連續幾輛出租車看到我都直接駛離,仿佛我是什麼不祥之人。
他們都在議論我的醫德問題。
我充耳不聞,決定去警局報案。
剛到警局門口,徐秋雨就追了上來:
“裴朝,你又在鬧什麼?”
我瞥了一眼她副駕駛座上的蕭子明,他顯得有些緊張。
我反問道:
“我去報案,你緊張什麼?”
這句話讓蕭子明再也坐不住了。
他下車走到我麵前,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裴朝,你突然報案做什麼?嘴巴長在別人身上,警察也管不了那麼多吧?”
我不想和他糾纏,直接走進警局報案。
當徐秋雨聽到我被患者家屬毆打,導致受傷時,她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你被打了?我怎麼不知道?裴朝,你報假警是違法的!”
相比之下,蕭子明在看到我出示的證據後,反而鬆了一口氣:
“裴朝,我勸你還是算了,要是患者家屬真的追究你的責任,你恐怕連工作都保不住了!”
然而,我已經失去了工作,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他的幸災樂禍毫不掩飾。
徐秋雨則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未接來電,眼神閃爍不定。
我仿佛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絲慌亂和愧疚,但很快又覺得自己看錯了。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曾經關心我、照顧我的徐秋雨了。
所以,在我被毆打,腎臟舊傷複發時,她選擇無視我也很正常。
警察開始立案調查。
我回到家開始收拾行李。
父親已經幫我訂好了三天後的機票,我也迅速將房子掛到了中介準備出售。
當徐秋雨發現我家中不斷有陌生人來訪時,她站在門口,質問那些人:
“你們來做什麼?”
她的語氣充滿了敵意,當在我麵前,仿佛這些人會對我不利一樣。
我把她推到一邊,請那些人進屋看房。
她卻像門神一樣站在門口,雙手抱胸。
等看房的人離開後,她猛地關上門,質問我:
“我不過是對你進行了一點小小的懲罰,你就要賣房子搬走?至於嗎?我都是為了你好啊!人犯錯就該接受懲罰啊!”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我接完警察的電話回來,發現徐秋雨正拿著玄關處的醫院診斷書,聲音冰冷:
“裴朝,你找別的女人了?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