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岑玉曦千恩萬寵的貓妖皇後,世人皆言他愛我如命。
直到他把祁蓧蓧接入宮中。
【連妖族都不認的野貓,哪配做我的皇後?蓧蓧是我恩人,你一個替身,也配與她爭?】
我笑了,他的哥哥從不會為了別人欺我辱我,更不會如此不明是非。
他為了祁蓧蓧親手劃開我的丹田時,我知道該去找那個真正愛我的人了。
可我死後,他卻和貓妖一族開了戰。
還日日守在我的陵墓前,哭著讓我回來。
1.
宮宴上,祁蓧蓧坐在岑玉曦的身旁。
而我這個正牌皇後卻坐在了下席。
大臣們、貴婦們略過我的眼光充滿嘲弄。
【姐姐,你的臉色怎麼那麼冷,是因為我坐在了哥哥旁邊嗎?還是因為前幾日哥哥命人送了我你的簪子?】
岑玉曦抬起了頭,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祁蓧蓧拉了拉身旁人的手。
【玉曦哥哥,我還是下去吧!】
見我還是毫無反應,岑玉曦皺了皺眉,摟住了將要起身的祁蓧蓧。
【你是我的恩人,還用不著看別人的臉色!】
見皇帝也不再護我,周圍眾人掛起了嘲笑的嘴角。
幾位想入主後宮,卻因著岑玉曦為我遣散後宮未能如願的女子,更是怒視著我竊竊私語。
我苦笑了下,這已經不是二人第一次在眾人麵前給我難堪了。
祁蓧蓧嬌怯的窩在岑玉曦懷裏,挑釁的看了我一眼。
【姐姐,玉曦哥哥不讓我下去,妹妹把前幾日的簪子還給姐姐吧!姐姐莫要再生哥哥的氣了!】
她裝作手滑鬆開了木簪。
木簪落地時被她用法術生生斷成兩截。
我有些失控的站起身,離開席間,用手帕裹住了斷簪。
那是真正愛我的那個人留給我的,為數不多的東西。
岑玉曦的眸子深了深,哼了一聲。
我行了個禮,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自入宮後一直跟著我的狸妖春兒被我喚了出來。
我想讓她幫我修好它。
可她試了很多次都沒有成功。
2.
我定定的看著斷簪,胸口發悶,反應過來時,身上已經沾滿了我吐的血。
【娘娘,你怎麼又吐血了?】
春兒著急的湊在我跟前,為我運氣。
我拍拍她的手,沒用的,我被剖了內丹,活不了多久了。
不管是岑玉曦,還是我的爹和娘,他們在我和祁蓧蓧之間,永遠隻會選擇她。
當年,我被家中人找回時,哪怕家人對祁蓧蓧仍然萬千寵愛。
祁蓧蓧卻仍舊不肯放過我。
她滿身是血,臉色蒼白的回到家中。
【爹,娘,你們不要怪月月剜走我的內丹,我占了她狸族公主的身份那麼多年,她恨我是應該的,她能夠給我留一口氣讓我回來見你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我的生身父母大怒,當即抓了我,要剖出我的內丹來救祁蓧蓧。
可我知道,祁蓧蓧根本沒事啊,她隻是封閉了自己的丹田。
但我的爹娘始終不肯聽我的辯解,甚至不願意仔細探查一番祁蓧蓧的身體。
他們生生劃開了我的肚皮,掏出我的內丹,給了祁蓧蓧。
見到轉醒的祁蓧蓧,他們甚至不願再看我一眼,就把隻剩一口氣的我趕出了家門。
我化作原形躺在亂葬崗上,感受鮮血和生命的流逝。
直到一個叫岑溪河的小道士看到了我。
【喲!哪來的可憐小貓?以後就跟著我吧!】
他把我抱在懷裏,讓我吸食他的內丹之氣。
可這樣好的人最後卻離我而去了。
......
3.
【娘娘,我去給您請太醫吧!宮中新請了好幾位妖醫,總能有辦法的!】
我想起岑溪河離開時對我說的話:
【全天下最好的的月月,你要好好活著。總會遇見比我還愛你的人的!愛是多麼美好的事啊!】
可是岑溪河,我找不到比你更愛我的人了,現在連活著都有些奢侈。
春兒沒有請來妖醫,就著急的跑回了宜和宮。
【娘娘,你快避一避!】
她拽著我就要躲起來,急的冒出了眼淚珠子。
傻春兒,在這偌大的皇宮裏,沒了內丹的我能躲到哪裏去呢?
我把她推出窗,春兒不該受到我的牽連。
太監尖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祁玉曦帶著一群侍衛還有捉妖師湧進了我的宮殿。
【祁月月!你怎麼如此狠毒?竟然為了一根破簪子逼著蓧蓧喝了蝕骨水!】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岑玉曦,攥緊了手不死心的為自己辯解。
【和我無關!又是她一開口你就信了嗎?為什麼你不肯去查一查再下定論?】
岑玉曦冷冷開口:
【你用妖術冒領了蓧蓧救我的恩情,如今又想用妖術騙我嗎?你以為我還會信你這個滿嘴謊言的騙子?】
我苦笑了下,我又何必再辯解呢?他早就不信我了。
我想起當年我救了他後,他執意要娶我的樣子。
那時候我告訴他,我的家人不喜我,為了養女剖了我的丹,我已經沒幾年好活了,怕是並不能伴他長長久久。
更何況我曾經有過深愛的人。
可從不落淚的他聽完我的話後卻罕見的落了淚,他緊緊抱著我安慰。
怒斥著要讓我那沒良心的家人好看。
但我還是拒絕了他,我想起被岑溪河留下來的自己,深愛的人長久的離去,是多麼痛苦的事啊。
岑玉曦並沒有氣餒,他總是在處理完朝政事務後追在我的身後。
請著一位又一位妖醫給我醫治,想讓我活得久一點。
4.
看著和岑溪河有些相似的麵孔,我自私的動心了。
我同意那天,岑玉曦抱著我轉了好幾個圈,絲毫沒有帝位的樣子。
他遣散後宮,當天擬旨封我為後。
可他對我的愛,在祁蓧蓧進宮的那天變了。
祁蓧蓧這個如同夢魘一樣的名字圍繞在我的身邊。
她輕易的奪走了我的父母,又輕易的奪走了岑玉曦。
我被岑玉曦押到了祁蓧蓧的寢宮。
宮中的妖醫、太醫全圍著她的身旁。
她捂著肚子哀嚎。
【姐姐,你為何總是要害我?】
我那多年未見的父母也來了。
母親哭著捶打我: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你當初還口口聲聲說沒有剖蓧蓧的丹,若是真沒有,如今支撐你站在這的內丹是誰的?
沒想到今日你竟敢又逼著蓧蓧喝下蝕骨水!我真狠當初生你時,為什麼沒有把你掐死!】
父親惡狠狠的哼了一聲。
【岑玉曦,如今祁蓧蓧才是我們真正的女兒,你不必偏袒祁月月這個孽種!】
我再也忍不住,推開捶打我的母親,薅住了祁蓧蓧的頭發。
我冷笑道:
【麵色紅潤,這就是喝了蝕骨水的樣子嗎?】
父親大手一揮,一股妖力打在了我身上,我躺在地上,明明被打的吐血,卻忍不住發笑。
岑玉曦伸出手想要來扶我。
父親嗤笑一聲:
【你若是不忍,我可親自下手!】
5.
岑玉曦深深看了我一眼,放下了伸出的手。我聽著二人對我的判決,莫名感到淒涼。
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人捏住我的下巴,把一碗蝕骨水端在了我的麵前。
他不忍的看了我一眼。
【月月,蓧蓧是我恩人,你不該這樣害她!這已是對你最輕的懲罰!】
屋外春兒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皇上,求您饒了皇後娘娘吧!她會死!她真的會死啊!】
我慌了,我的好春兒為什麼要回來?
他眸色深了深。
【祁月月,你這賤婢真是和你一樣滿嘴謊言!來人,把那個——】
我奪過岑玉曦手中的碗,一口飲盡。
骨頭上好像有螞蟻在爬,身體忽熱忽冷,疼的連七竅流出血我都沒感覺到。
我趴在地上艱難的拉了拉岑玉曦的衣擺。
【我已經喝了,和她無關!】
他沒有動作,隻是顫抖著手站在原地。
昏迷前,好像有人抱起了我,怒斥著讓太醫和妖醫為我診治。
我努力睜開看不清楚東西的眼睛,盯著春兒的方向。
我的好春兒,你要好好的。
醒來時,岑玉曦正攥著我的手守在我的床邊。
他滿臉擔憂,見我醒來,又轉為欣喜。
【月月,你終於醒了!】
【她已經不生你的氣了,你真是夠強,蓧蓧比你大度,就算你和喝那蝕骨水時用妖力護住自己她也不會說什麼的。】
他握著我的手貼在他的臉上,就像我們恩愛時那樣。
【再者,你就不能和我示一示弱嗎?】
他忘了,我也曾和他示弱,勸著他再查一查證明我的清白。
可是他總是斥責我撒謊,怒斥我想要傷害他的恩人祁蓧蓧。
【月月,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也不想讓你喝下那蝕骨水的,可誰讓你傷害祁蓧蓧呢?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更何況她是我的恩人,我怎麼能因為是你就偏袒呢?】
我嗤笑一聲,抽回了自己的手。
【春兒呢?】
岑玉曦見我抽回了手有些不悅,端起湯藥要喂我喝。
【那個奴婢沒事,你醒來到現在就隻知道關心她嗎?
蓧蓧可是還難受著,你能起身後去和她道個歉!
她說想做皇後,你把鳳印給她吧,就當是給她賠罪了,等她坐膩了這皇後之位自會把鳳印還你。
這些日子說到底還是你錯了。
此後你不要再鬧了,我說了很多次,她隻是我的恩人。】
隻是恩人嗎?那這些日子裏二人日日夜夜的親密共處算什麼?
6.
還記得祁蓧蓧初進宮時,賞花宴上,她一句累了,岑玉曦就即刻在眾人麵前抱起了她。
看著周圍人晦暗的目光,我拉了拉岑玉曦的手背。
他隻是冷冷看了我一眼。
【皇後,蓧蓧是我恩人,你該識大體一些。】
我僵在了原地,那是岑玉曦第一次喊我皇後。
也是第一次在眾人麵前給我難堪。
我好幾日沒有理他。
那時,我們的關係還不像現在這樣僵硬。
他日日來哄我消氣,還答應像平常夫妻一樣帶我在元宵日去看民間花燈。
我問他,隻有我們兩個嗎?他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他猶豫的樣子被我發現了,我裝作生氣哼了兩聲。
他撓了撓我的癢,笑著說都依我。
看花燈的那日,我四處尋找祁蓧蓧的身影,惹的他發笑。
他把我抱在懷裏,說永遠不會騙我。
可逛著逛著,岑玉曦不見了。
周圍的人很多,我四處尋找他的身影,卻不慎崴了腳,消失不見的岑玉曦才終於出現。
我看著麵前或背或抱的民間夫妻,大膽的伸出雙臂想讓他抱。
他耳朵紅了紅,視線卻在往別處瞟。
最後隻是將將扶住了我。
我折騰著非要他抱,他卻說他麵子薄,八歲後在外麵出行,連母親的手都不願再牽。
心裏的弦仿佛斷了一根,他在眾人麵前抱起祁蓧蓧的樣子浮現在我眼前。
7.
身後讓我生厭的聲音傳來。
【哼,帶姐姐來竟然還瞞著我,我可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她繞過岑玉曦拉住我的手。
【姐姐,半個月前我和哥哥約好來看花燈的時候,我就說把你也帶上了,可他偏不讓。
這不,最後還是偷偷把你帶上了!】
仿佛感受不到崴腳的疼痛了,我遍體生寒。
什麼麵子薄,隻是不及祁蓧蓧在他心中的分量罷了。
什麼逛花燈,隻不過是陪著祁蓧蓧再順便捎帶上我而已。
我和岑玉曦鬧,他卻和如今這樣訓斥我亂吃醋,他說祁蓧蓧隻是他的恩人。
可他對祁蓧蓧的親密與偏愛,早就讓這份恩情變了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