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好的兄弟閃婚了。
婚禮上,新娘該扔捧花,好兄弟卻和新娘一起把那束捧花交給了女朋友寧昕。
我身邊所有朋友都結婚了,隻有我還在戀愛長跑。
我知道,他們是為了我。
我歡喜的走上台,眾人簇擁歡呼。
我掏出早就準備好兩年的戒指,正準備單膝跪地求婚。
寧昕看了眼手機,突然開口說了句:“抱歉,我有個急事。”
說完,不等所有人反應,離開了現場。
全場寂靜,隻有我還保持著抬起手臂的姿勢,滑稽的尷尬。
七年了,我與寧昕之間的愛早就不對等了。
我累了,不想再等了。
1
我眼睜睜的看著寧昕的背影越走越遠。
直到徹底消失在門後。
我的心,也在這一刻沉入穀底。
婚禮的熱鬧並未因那突如其來的插曲而有絲毫減退。
我坐在宴會廳的一角,為好友顏川送上祝福。
他與前任女友曆經五年的分分合合,終於在第三次捉奸在床後宣告結束。
幸運的是,他遇到了現在的老婆。
而我卻成了我們這群人中唯一一個還沒結婚的。
所以顏川才會提前和他老婆商量把捧花給寧昕。
可惜寧昕根本沒想和我結婚,白費了他們一片心意。
“聽彥,真抱歉,我也沒料到寧昕會突然有事要處理,就擅自把捧花給她了。”
顏川終於結束了敬酒的環節,帶著一群老同學來找我。
其他人也紛紛為寧昕打圓場,生怕我因此感到尷尬。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酒精的微醺讓我感到一絲恍惚。
回想起當年,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我會是第一個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畢竟,畢業那年,我曾與寧昕一同穿著古代婚服拍了畢業照。
那年,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寧昕相愛。
每年的畢業季,總會有人提及那段往事。
那時的寧昕,曾牽著我的手站在一眾老師和院長麵前,堅定地說我是她此生最珍貴的寶藏。
可畢業至今已整整七年,我們依然沒有結婚。
2
【我這邊已經結束了。】
我給寧昕發了條信息。
【剛才是因為公司那邊突然有事,喬煦說有個重要的客戶到訪。】
【你自己打車回去吧,注意安全。】
【好。】
我們彼此都清楚,她不會來接我。
盡管如此,我們還是保持著這樣的例行公事般的對話。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除此之外,我們竟然找不到其他共同的話題。
我翻看著近期與她的聊天記錄,幾乎沒有一條對話超過十個字。
她最常發的一句話就是:
【今晚不回去了。】
以及,喬煦的名字頻繁出現。
【我和喬煦......】
出差、見客戶、去機場,喬煦的名字總是跟她在一起如影隨形。
寧昕有個優點,她從不會對我隱瞞她的行程。
但她從未意識到,我在意的並非她是否報備行程,也不是她是否能來接我。
而是,她幾乎每句話都離不開喬煦。
這種頻繁的提及,明明就是在意,我與她在一起越來越少,我們的空間也被喬煦慢慢滲透。
也並非沒有為此爭吵過。
但每次爭吵的結果都是大同小異。
我已經能夠背誦出她的回應了。
“那隻是工作。”
“喬煦是我的助理,我們之間隻是工作上的往來。”
“沒有他,公司無法發展到今天這個規模。”
“你怎麼總是想這麼多有的沒的,別那麼小氣。”
我叫了輛車,司機見我滿身酒氣地從酒店走出,好心提醒我:
“小夥子,你這是喝了酒吧?等會兒下車要不要我幫你聯係家人來接你?”
我無奈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我沒有家人可以聯係。
我將車窗搖下,望著窗外繁華的城市夜景。
突然在想,是不是因為當年太過衝動?
太早地穿上了婚服,過早地幻想與她共度餘生。
所以至今都不願意與我攜手共度一生?
可是,如果真的與她結婚了,又會怎樣呢?
會一直像現在這樣,充滿了無盡的猜疑和爭吵嗎?
望著車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第一次開始認真地思考。
我真的......要和寧昕結婚,過一輩子嗎?
3
次日清晨,我被顏川一連串急促的電話鈴聲喚醒。
“聽彥,我反複琢磨,昨天寧昕在幹啥?你們都談了七年了,一個人都幾個七年啊,怎麼連願不願意結婚的準話都不給一個?”
我沉默片刻,心中同樣沒有答案。
按理說,昨晚寧昕的行為足以讓我怒火中燒,但出乎意料的是,我內心竟異常平靜。
或許是......我早就習慣了。
習慣她總是拋下我,習慣她答應我的事總是被別的事耽誤。
正當我思緒萬千之際,手機屏幕亮起,寧昕的信息跳了出來:
“今晚公司晚宴,我會去接你。”
我猶豫片刻,畢竟寧昕鮮少帶我出席公司活動。
這突如其來的邀請,似乎是對昨晚的補償。
“昨晚公司有急事,你別介意。”
寧昕的信息再次傳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
果然,她依舊是我熟悉的寧昕,擅長捕捉我們之間的微妙變化,迅速采取措施修補裂痕。
我們的爭執,往往不會超過三天,因為她總能憑借一套固定的流程迅速化解矛盾。
每當我想要深入探討時,她便會啟動那套流程,無論我是否接受,她都會默認問題已解決。
若我繼續糾纏,她便會選擇沉默,意思是我在無理取鬧。
她似乎從未意識到,許多問題的解決並非僅僅依靠“解決”二字就能奏效。
感情不同於工作,無法簡單地用效率來衡量。
“好。”
我簡短回複,隨後開始收拾自己,盡管內心並無喜悅。
如果放在以前,我一定會欣喜。
可現在,我心裏隻有麻木。
4
快到約定時間,我站在小區門口等寧昕。
周圍人對我正式的裝扮投來好奇的目光。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寧昕卻遲遲未出現,電話和信息也石沉大海。
又是這樣。
我決定獨自前往。
抵達晚宴現場,宴會已經開始了。
我置身於熱鬧的人群中,卻感到格格不入,既找不到寧昕的身影,也不認識任何人,隻能孤零零地坐在角落。
沒過多久,寧昕挽著喬煦步入會場,瞬間成為全場焦點。
我了然,原來還是因為她的喬煦才失聯啊。
他們默契配合,喬煦為寧昕遞酒,兩人低語輕笑,眼神交彙間流露出難以言喻的默契。
我本以為自己會憤怒,但心中卻意外地浮現出一個詞——
“般配”。
他們終於走近我所在的角落,我能清晰地看見他們,他們看不到我。
此時,一位老板突然開口:“這位就是妹夫吧?寧總如此出色,難怪背後有個如此帥氣的男朋友。”
喬煦是寧昕的秘書,這一點公司上下皆知。
然而,大家同樣清楚的是,寧昕有個交往七年的男友。
張總無心的一句話,引發了周圍人的好奇與關注。
喬煦趁機貼近寧昕,輕聲細語,而寧昕則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沒有直接回應張總的話。
兩人挽手離開,留下一片起哄聲。
他們太般配太親密了,不知怎的,我這個正牌男友感覺自己在這坐著就是尷尬。
手機振動,這才發現寧昕發來的信息:“我和喬煦剛開了個緊急會議,耽誤了些時間。”
“你到了嗎?在哪裏?”
“你在幹啥,不回消息。”
“算了,如果你沒來,就不用過來了。”
我抬頭望向他們的背影,心中竟無一絲波瀾。
隻是,我為自己感到悲哀與可笑。
5
【出來哈酒不?】
手機屏幕一亮,是顏川發來的消息。
我想了想,答應了。
現在,我隻想離開這個讓我感到壓抑的地方。
「嘿,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模範先生居然同意晚上出來喝酒?」
顏川一見我就打趣道。
我沒搭話,從他手裏搶過酒,仰頭就幹了。
「你這是咋了,新婚不久就往酒吧跑?」
顏川已經有點上頭了,搭著我的肩膀。
「我可不像你,結婚了又怎樣,我愛怎麼逍遙就怎麼逍遙。」
他繼續說道,但我知道,那不過是他的醉話。
盡管如此,我還是不由自主地羨慕起他的那份灑脫。
“說說吧,今天那位又幹啥了。”
「別提了。」我歎了口氣。
「來來來,別想那麼多,喝酒喝酒!」顏川也不追問,拉著我就喝。
幾杯下去,顏川開始胡言亂語了。
「我還是更喜歡以前的你。」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我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正式的晚宴禮服,再看看周圍,確實有點格格不入。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我笑道。
「好什麼好呀!」顏川搖頭,「你現在就像個被規矩綁住的人,一點都不像以前那個你了。」
顏川大笑起來:「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個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怨夫!」
我承認,我確實不喜歡這樣打扮。
這應該是寧昕喜歡的風格吧。
想起寧昕的公司剛起步時,我第一次陪她去應酬。
我穿著自認為最得體的衣服,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結果,一見到喬煦,我就知道自己輸了。
那晚,喬煦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短發整齊地梳在腦後。
他帥氣、幹練,簡直就像從小說裏走出來的人物。
那晚,他領著寧昕在應酬場合中遊刃有餘。
而我,隻能站在一旁,看著他們。
我本來隻想等寧昕結束應酬後接她回去,沒想到她公司的一個同事認出了我,硬是把我拉到了一個酒局裏。
在一陣陣調侃聲中,我被灌了很多酒。
最後,我喝醉了。
據說,我還當場耍了酒瘋。
第二天醒來,我看到寧昕正在一個個地打電話道歉。
後來,我就很少再陪她去應酬了。
既不想給她添麻煩,也不想看到她和喬煦那麼默契。
我害怕自己會嫉妒、會發脾氣,更害怕聽到寧昕說:“隻是工作,你別無理取鬧。”
想到這些,我心裏就堵得慌。
我沉默了很久。
喝醉了的顏川再次冒出一句:“或者說,比起穿衣風格,我更喜歡以前的你。”
“更喜歡以前的我?”我愣住了。
“我不一直是這樣嗎?”我下意識地反問道。
顏川搖了搖我的頭:“快把你腦子裏的那些漿糊晃出來吧!你想想,你每天做的所有事情,有哪一件是為了你自己做的?”
我一時語塞。
片刻後,我不甘心地反駁道:“那以前的我,不也一心一意地追寧昕嗎?”
“放屁!”顏川罵道。
“要是早知道現在是這樣,我當初就不該幫你追寧昕!”
6
確實,是我追的寧昕。
那時的寧昕,在金融學院裏高不可攀的女神。
她不僅才華橫溢,而且容貌出眾,那份與生俱來的清冷氣質,讓她在全校範圍內都名聲大噪。
眾多院係的係草都曾試圖接近她,卻都未能如願以償。
但我,是個例外。
那時的她,簡直就是校園裏的一個神話。
我因為成功贏得了她的心,也在校園裏小火了一把。
其實,那時的我也算小有名氣。
剛踏入美院不久,我就和顏川還有一眾兄弟一起斬獲了幾個設計大獎。
大家都叫我美術係的叛逆天才。
那時的我,滿心都是對藝術的追求,對於寧昕那種滿腦子都是數據、模型的女孩,我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然而,一切都在那次畫展上發生了改變。
我的一幅作品被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看中了。
他一邊自吹自擂自己的財富,一邊貶低我的畫作。
“這幅畫我買了,就當是支持一下年輕人,不過也就值個學生的價,三百塊,怎麼樣?”
負責的老師看著我,麵露難色,顯然,那個男人有些背景,老師不敢輕易得罪。
年輕氣盛的我哪裏受得了這種氣?
我跑回教室,拎起我的顏料桶就往回衝。
我寧願毀了這幅畫,也不會賣給這種人!
當我氣喘籲籲地拎著顏料桶趕回來,正準備往上潑的時候,我看到了寧昕。
她竟然和那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相談甚歡。
沒過多久,那個男人就灰溜溜地離開了。
我放下顏料桶,好奇她到底跟那個男人說了什麼。
寧昕遞給我一張紙巾,示意我擦擦汗,然後說道:
“我跟他說這幅畫描繪的是丈夫出軌的場景,他一聽就不敢要了。”
我看著寧昕那帶著幾分狡黠的眼神,反問: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分析出來的。”她簡單地回答。
就在那一刻,我被她深深吸引了。
畢竟,能看懂我的畫的人,我堅信她也一定能懂我。
然而,現在的寧昕,還懂我嗎?
7
顯然,顏川已經醉得不輕。
他老婆因公出差,隻能由我先護送他回家。
攙扶著顏川走出酒吧,卻不料我一個趔趄,眼看就要失去平衡——
“小心!”
我們被扶住,順勢坐到了旁人的卡座沙發上。
“多謝,不好意思,我們這就離開......”
我連忙道歉,聲音中帶著幾分慌亂。
但對方並未回應。
確認顏川安然無恙後,我才敢抬頭望去。
“顧聽彥?”
一個略帶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眼前的女子爽朗一笑,輕輕撥了撥額前的碎發。
“雖然那時我是長發,但你居然不記得我了,真是太讓我傷心了。想當年,我們可是熬夜趕工的黃金搭檔啊!”
看著她那狡黠的眼神和熟悉的調侃語氣,我忍不住笑了。
“蘇汐月?”
“請叫我英文名,Luna,我現在可是在國際時尚圈混的。”
她大方地攬住我的肩膀,將我介紹給她的朋友們。
她的朋友們都很歡脫,其中一個外國友人一邊向我舉杯一邊興奮地大喊:
“顧聽彥?你就是Luna口中的繆斯啊!”
蘇汐月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和那位外國友人打鬧了幾句後才接話道:
“沒錯,這就是我經常提起的那位繆斯,真人就在眼前!”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起哄聲。
我感覺臉上有些發燙。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你在哪裏?怎麼還沒回家?”
寧昕的聲音在酒吧嘈雜的環境中依然清晰可辨。
她竟然已經回去了?
這可是頭一回,她竟然比我先到家。
“微信不回,電話不接,你到底在哪裏?”
我看了一眼手機,原來她已經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
“我和顏川在一起,他喝醉了,我得先送他回去。”
“你們在哪個位置?我去接你。”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
“夜色酒吧,離你家挺遠的,我自己回去就好。”
我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她的好意。
我不想又等她好久,畢竟這裏距離她家也不算近,還不如我直接打車回去來得快。
“二十分鐘後到。”
沒等我再開口,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從她家到這裏,至少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她怎麼可能二十分鐘就到?
算了,既然她已經這麼說了,那我就等等吧。
畢竟,這麼多年,我都等習慣了。
8
蘇汐月輕輕推開身旁的朋友,目光炯炯地看著我。
「顧大設計師,現在在哪高就呢?」
我望著眼前這位完全變了副模樣的大學同學,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卻未吐露半句。
又能說什麼呢?這些年,我的世界裏幾乎隻剩下寧昕的身影。
這句話我難以啟齒。
或許是她從我的表情中讀出了什麼,話題就此打住。
「他們那些玩笑話裏,倒有一句是真的沒騙你。」
蘇汐月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酒吧的燈光下,她的笑容如同往昔。
「你確實是我的繆斯。」
「我去了巴黎,創立了自己的時裝品牌。」
她繼續說道,「現在打算回國開展國內業務,怎樣,要不要和我一起重拾當年熬夜趕圖的激情?」
她邊說邊拿出手機,「來,加個微信,我把計劃書發給你。」
就在這時,寧昕的信息悄然而至:【你在哪兒?我到了。】
我看著蘇汐月,現在的她比大學時更加自信,更加耀眼。
她眼中的光芒,我向往極了。
「好,我回去就看看。」我回答道,「不過現在我得先走一步了,之後微信聯係。」
她再次大方地攬住我的肩膀,「顧聽彥,你這是上了我的船了,可別反悔哦!」
我剛想掙脫,卻意外地撞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
寧昕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我身後。
「顧聽彥,你在做什麼?」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