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上了一個不會愛我的人,哪怕我們從嬰兒起就認識,我也走不進他的心裏。
人總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在長輩們的威脅下他和我結了婚。
心不在我這裏的人總是要走我的,他的心尖尖一句好想你,我就被扔在了巴厘島。
我生病了他也隻是在電話中說讓我等等,等他安撫好他的心尖尖,他再來看我。
可是直到我去世,他也沒來看我。
他後悔了,發瘋般地找名醫救我,我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1
我和餘秋潭是世交,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長大後會結婚。
他從小到大都是最優秀的,我們是無話不談的朋友,也是旗鼓相當的對手。
我從不遮掩我對他的欣賞和喜歡,我以為他也是一樣的。
直到我看到他為了自己的白月光,一個叫黃玥的女孩,徹夜跪在大雨中。
我才明白,這麼多年都是我自己一廂情願。
但少年的熾熱終究敵不過長輩們,我和他還是如約結婚了。
那場盛大的婚禮上,我見到他眼下的烏青。
我們畢竟有二十幾年的友情,他什麼都可以給我,唯獨愛情不可以。
婚後我們過著相敬如賓的生活,他甚至陪我去了我心心念念的巴厘島。
在全是銀白色細膩沙子的沙灘上,我踮著腳想去吻他的唇。
“渴了吧?”他不動聲色地側過臉,“我去給你買水喝。”
他在無聲地拒絕我,可是我不甘心。
酒店裏我裹著浴巾走向他,我下了很大的決心,第一次在他如此坦誠的赤裸。
不論是我的心還是身體。
“秋潭,你看著我,我真的愛你。”
他低下頭扯過身邊的毯子,披在我的身上,一眼都沒有在我的身上停留。
“對不起,佳倩,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坐在床邊,“如果你對這樣的婚姻不滿意,我們隨時都可以離婚......”
他明明知道我不會和他離婚。
我披著毛毯坐在他身邊,我們中間隔著一隻手掌的距離。
“為什麼啊餘秋潭,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差在哪裏,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這麼多年來一次都沒有過。”
我側身去盯著他的眼睛,我試圖從他的眼睛中找到一絲一毫動搖的苗頭。
沉默很久之後,他抬起頭對上我的眼睛。
我也是有驕傲的人,我也是被當做天之嬌女長大的人,但這份驕傲一次次為餘秋潭讓步。
就像現在光是知道他要拒絕我,我的眼淚就怎麼也怎麼住。
看到我滿臉淚水,他的眼睛中有心疼也有吃驚。
他用手指輕輕擦掉我臉上的淚珠,“佳倩,不要哭。”
我按住他的手,側頭讓他的手掌包裹住我更多的臉頰,然後去吻他。
這一次他沒有再拒絕我,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第二天醒來時,我渾身酸痛。
看著枕邊已經沒有溫度的被子,我意識到我闖禍了。
我明明知道他還愛著自己的白月光,身邊從來沒有別的女人,就是為了她潔身自好。
我毀了這一切,他可能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2
我抱著被子,蜷縮在床上,努力忍著不哭。
不一會兒房門竟然被他推開,他帶著早餐走進來。
“怎麼了?”他看到我發紅的鼻頭,趕忙將手裏的早餐放在床頭櫃上,坐到我身邊。
我抱住他的肩膀,哽咽地向他道歉。
他一下一下輕柔地撫摸我的後腦勺,“是我的錯,我會負責的,抱歉讓你難過了。”
餘秋潭再次為我擦幹眼淚,那是我們結婚後第一次吃得那麼開心的一頓飯。
之後我們的關係好像破了冰,我們可以牽手漫步在沙灘上,也可以在商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好像我們是萬千來這裏度蜜月的普通夫妻中的一員。
好像我們也可以這樣並肩一直走下去。
但那隻是我的奢念,我留得住他一時的人,卻留不住他一世的心。
下午我們一起躺在椰林中的吊床上,懶洋洋地睡覺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陣鈴聲。
那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鈴聲。
他隻是聽到這個鈴聲便立刻跳下吊床,小跑著跑到遠處接聽這通電話。
我心中有預感,打電話的人一定是黃玥。
除了她還有誰能讓他這樣歡喜,又瞬間擔憂呢。
原來沉浸在愛情裏麵的男女都一樣,自己的情緒都會因為對方而瞬息萬變。
我站在烈陽下,靜靜地看著他愛其他女人的模樣。
過了一會他的電話結束了,回頭看我時眼裏有些許愧疚。
他將我帶回椰林的樹蔭下,又喂我喝水。
“怎麼這麼傻,站在大太陽下挨曬呢。”
說著還從包裏拿出防曬霜,幫我抹在臉上。
做完這一切他才說:“佳倩對不起,玥玥生病了,我得回去照顧她。”
我盯著他的眼睛,我還以為這些天我們已經接納彼此了。
“你是打算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嗎?”看著他為難的表情,“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
餘秋潭停下手裏的動作,“佳倩我們已經很對不起她了,就這一次好嗎?”
可是餘秋潭我從來沒有對不起她。
他想走,我也沒有阻攔,他的心終究是不在我這裏的。
我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回家的時候,我們的長輩圍在我身邊問,怎麼一個人回來了,餘秋潭去哪了。
回來的飛機上我就知道這頓盤問是免不了的,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他和黃玥還有糾纏。
於是我笑著說:“秋潭工作上有事情要忙,我的藥也比預期用得快,所以就先回來了。”
“不說他了,爸媽你們快看看我帶回來的禮物,你們喜不喜歡?”
我試圖用禮物轉移大家注意力的企圖馬上被爸媽識破了。
越是遮掩他們越覺得有問題,“是不是餘秋潭又幹了什麼混賬事,有什麼事非要把度蜜月的人喊回去不可。”
我爸立刻給餘秋潭打去電話質問,“秋潭,你怎麼能讓佳倩一個人回來呢?你身為她的丈夫,和她一起回家這點小事都辦不到嗎?”
餘秋潭麵對長輩隻能認錯,等我爸掛斷電話後他馬上給我打來電話。
這是要對我興師問罪了?
我接通時爸媽執意讓我打開外放,他對我的指責我爸媽聽得一清二楚。
“佳倩,你為什麼要向叔叔告狀?”
3
“玥玥的情緒現在現在很不好,我必須要陪著她,不然她會自尋短見的。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別人去死嗎?”
我身邊的餘叔叔也聽到了,餘秋潭還在與黃玥藕斷絲連。
“餘秋潭,佳倩沒有向我們告狀,倒是你這個混賬東西,把自己的老婆扔在國外。”
“你眼裏還有沒有我們這個家?我告訴你明天不回來,你就再也別想回來了!”
餘叔叔怒氣衝衝地吼,過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我見猶憐。
“叔叔您不要生氣,都怪我秋潭才這樣的,是我太想他了。他馬上就會回家的。”
聽到聲音的大家都知道這個女人是誰,我們都愣住了。
第二天餘秋潭真的回了家,但卻不是一個人。
他帶回來了黃玥,他跪在我家的大門外,身邊還站著黃玥。
當我走下樓看清黃玥的身體時,我雙腿發抖幾乎要站不穩了。
黃玥竟然懷孕了,她肚子的隆起已經十分明顯了。
我家客廳裏,餘秋潭跪在我和我父母的麵前,向我們道歉。
“叔叔阿姨對不起,但是玥玥懷孕了。”
“你要道歉的不是我們,是我們家佳倩!”
爸爸憤怒地吼著,將桌子拍得邦邦響,對麵的黃玥也作勢要下跪。
我媽和餘阿姨都是當媽的人怎麼可能讓孕婦下跪,她們趕忙攔住黃玥。
“對不起,佳倩。”餘秋潭抬起頭和我對視,又馬上沉下頭。
黃玥看樣子應該懷孕六個月了,那是我們婚禮的前一個月。
他早就將自己給了白月光,所以才會憐憫卑微求愛的我。
我以為那晚是他終於回應了我的愛,我以為哪怕他心裏有別人我也能打動他。
我的心臟抽痛著,漸漸呼吸都不順暢了,爸媽趕忙將我的藥拿來讓我吸進去。
餘秋潭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也有一次這樣發病的時候。
我從小就患有哮喘,一切劇烈的運動我都不能參加。
一切刺激的遊戲,我都不能參加。
每當體育課時我獨自一人坐在操場上的陰影處時,總會有人跑來嘲笑。
“你憑什麼能不跑步啊?就因為你家有錢?真不公平啊。”
我站起來瞪他,“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他所處小團體裏的人不屑地說:“你還不知道嗎?她有哮喘,不能劇烈運動。”
“誰知道是不是她爸買通醫院造假了呢。”
“你再說一遍!”我站起身來平視來找茬的兩個男生,他們馬上跑走了。
經常會有人對我散發莫名其妙的敵意,當我以為這件事已經結束的時候。
第二天我被那三個男生鎖在教室裏,他們在門外故意叫囂著:“你要是真的有哮喘肯定不能碰花粉吧?”
我拍打著教室的門,前後門全部被他們鎖上了,我想跳窗逃跑可是這裏是六樓,根本跳不了。
“你們完了,馬上放我出去!不然我就告訴老師和我爸媽!”
他們裝作害怕的樣子,在門外說:“別告訴老師,這就放你出來。”
我毫無戒備之心地站在教室前門口等著他們開門,沒想到一打開他們就像我的臉上扔了一大朵鮮花。
黃色的花粉鋪滿了我的臉,我被嚇得跌在地上。
很快我的喉嚨開始腫脹,我伸手去掏放在口袋裏的哮喘藥,他們卻一把奪走。
4
“鄧佳倩,你現在就用藥我們怎麼知道你是真哮喘還是假哮喘啊?”
他們圍在我身邊,準備看我痛苦掙紮的樣子。
我的呼吸越來越不順暢了,我站起身子,去搶他們手裏的藥。
他們卻像耍猴子一樣將我的藥扔來扔去,無論我跑得多快都被他們戲耍得團團轉。
我的呼吸困難到無法支撐我行走,我癱坐在地上,害怕又絕望。
就在這時餘秋潭出現了。
“你們在幹什麼!佳倩你怎麼了?”餘秋潭跑過來,扶起我。
他們拿著我的藥就跑,我的喉嚨已經腫脹到不能說話。
餘秋潭立刻意識到我的哮喘發作了,就連我都沒想到他居然會隨身攜帶著我的哮喘藥。
那一刻我仿佛死後重生,我抱著餘秋潭哇哇大哭。
我哭著向他講述整件事的前因後果,第二天他就跑去揍了那三個男生一頓,揍得他們鼻青臉腫。
從此之後學校裏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
我也是從十三歲那年的夏天,喜歡上了餘秋潭。
往後十年再也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視線。
但是這份感情在黃玥搬進餘家後,徹底結束了。
所有人都知道餘秋潭為了黃玥,要和我離婚了,圈子裏的所有人都在背地裏嘲笑我。
可黃玥還是覺得不夠,她還需要再添把火。
她挺著孕肚將我約到茶館,我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卻如約而至。
“你懷孕了,不應該喝茶的。”
我確實抱有一絲僥幸,以為這次聊天我能錄到黃玥的真心話,但是她一直在表演楚楚可憐。
我就知道沒用了,黃玥也留了一手。
她根本就不理我的話,自顧自表演著為了自己肚子裏麵孩子忍辱負重的偉大母親。
“佳倩妹妹我知道你恨我,我破壞了你的婚姻。但是我肚子裏的寶寶真的需要爸爸,他需要父愛。”
“你也是女人,你將來也會有孩子的,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對不對?”
我一言不發看著她,她似乎覺得我的反應太過平淡。
她竟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抱著肚子想要跪在我的腳邊。
“你不說話就是還在生氣,我真的對不起你,我給你下跪還不行嗎?”
“求求你不要再搶走秋潭了,我真的離不開他,我們的孩子也離不開他。”
她邊哭邊說,還想要下跪,我被嚇到了連忙扶住黃玥的手臂。
這時黃玥一直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傳來餘秋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