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暴雨天,老婆的男秘書給我打電話說她哮喘發作了,催我趕緊去他們聚會的地方送藥。
我高燒半醒半昏迷,是嶽母接的電話。
她沒叫我,一個人冒著暴雨送藥。
卻被車撞飛,當場死亡。
我接到電話,連忙衝向事發地。
婆婆渾身血汙泥濘,躺在救護車裏,就剩下一口氣。
她手裏緊緊攥著給老婆的藥,斷斷續續的說。
“小沈...快去...給蓉蓉,她難受...咳......”
她一邊說,一邊口吐鮮血,再也沒了氣息。
我哭著把藥帶到老婆團建聚會的酒店,卻看到老婆坐在她男秘書的腿上。
那個秘書調笑著故作委屈:“江總~蓉蓉,你那個老公是不是不來了,那我不就要被罰酒了。”
老婆豔紅的唇嫵媚一笑:“他肯定會來的,隻要我叫,就是天大的事他也會眼巴巴過來。”
原來,我和她媽媽的命,就是她用來和小三遊戲的賭注。
我暴怒,衝上前把藥甩在她身上,“你沒病裝什麼?”
她轉手把嶽母的命換來的藥扔進垃圾桶。
“你發什麼神經?我們在玩真心話大冒險,丟死人了,送到了就趕緊滾!”
1
我氣得眼前陣陣發黑。
高燒本就昏沉的腦子,再加上氣血上頭,我強撐住搖晃的身體。
“江雅蓉!你沒病為什麼要故意騙人!”
“你知不知道,媽為了給你送藥...”
“夠了!別老是拿我媽當借口來壓我!”
江雅蓉厲聲打斷我,一臉嫌惡地將我推出門外:
“今天公司談了個大項目,我正帶著他們慶祝呢!你這副模樣跑過來,丟死人了!”
我再也忍不住,掄起胳膊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混賬!媽因為你撒謊已經...”
江雅蓉捂著臉,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是我第一次在眾人麵前給她難堪,也是第一次對她動手。
她氣瘋了,根本不讓我繼續說下去,憤怒地將我往外推搡:
“沈煥!你他媽有病啊!竟然敢打我!給我滾出去!”
我的憤怒無處釋放,不為所動。
魏子義見狀,連忙衝過來想要推開我:
“煥哥,你別怪蓉蓉,都怪我太笨輸了遊戲,她是怕我受罰才跟你鬧著玩呢,我們沒想到這麼厲害的台風天,下這麼大的雨,你竟然來了。”
他嘴裏說著道歉的話,卻字字句句都在嘲諷我不如他。
“憑什麼你輸了遊戲,要拿人命開玩笑?”
“鬧著玩?我拿你的命鬧著玩行不行?”
我話音剛落,魏子義瞬間紅了眼,堪稱變臉。
但他嘴角卻上揚,抬著下巴向我挑釁。
“蓉蓉,我就說不能拿煥哥開玩笑吧,他現在不肯原諒我了,怎麼辦啊?”
我氣得揚起手就想打魏子義那張故作可憐的臉。
可高燒淋雨,再加上剛大哭一場現在又怒火攻心,劇烈的情緒起伏讓本就虛弱得我越發使不上力氣。
江雅蓉用力將我狠狠推倒在地。
“你敢動他一下試試?又沒人逼你來送藥,你自己不帶腦子怪誰?不就是玩遊戲開個玩笑嗎?至於這麼玩不起嗎?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少在這跟我東扯西扯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一來就找晦氣,看見你就煩!”
“趕緊滾聽見沒?”
江雅蓉吼完我,轉眼就去關心魏子義,眼神裏滿是心疼,語氣裏是我從未感受過的溫柔:
“子義,他有沒有打到你?”
她仔細檢查著魏子義的臉,仿佛隻要發現他有一點傷痕,就會讓我萬劫不複。
魏子義故作驚恐地躲在江雅蓉的懷裏,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蓉蓉,是我的錯,你別怪煥哥。是我害他淋了雨搞得這麼狼狽,是我非要玩遊戲。你讓他打吧,隻要能讓他消氣,怎麼打我都行!”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聽出來的茶味,在江雅蓉聽來,卻成了我在故意找茬針對他。
她冷冷地俯視著我,沉聲道:“給子義道歉!否則,你這江家女婿的位置你也別想做了!”
魏子義緊緊抓住她的胳膊,連連搖頭:“蓉蓉,別這樣,我沒事的。煥哥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不要吵架,都是我的錯。”
江雅蓉瞪了我一眼,眼中滿是輕蔑:“看看你,再看看子義,同樣是男人,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整天邋裏邋遢的,還這麼小心眼,真是小家子氣。”
她看著我的眼神滿是嫌棄,轉頭看向魏子義又滿是關心。
“沒事兒子義,不用搭理他。不過就是一場遊戲而已,誰能保證自己永遠贏?誰叫你自己是蠢貨呢,總愛做一些自以為是的感動,以為這樣就能證明你對我的愛。我要是真有事,難道還不知道叫救護車嗎?”
“我看你就是故意弄成這副德行來公司找我麻煩!真無聊!”她不屑地說。
周圍的員工聽了江雅蓉的話,紛紛點頭附和,用鄙夷和嘲笑的眼神看著我。
在他們眼中,我的狼狽不堪成了別有用心。
誰不知道,自從魏子義入職後,我這個正派丈夫就已經名存實亡了。
他們給江雅蓉打工,凡是都要捧哏,拜高踩低。
他們不會同情我的遭遇,隻會覺得我被踩在腳下很有趣。
而江雅蓉當然樂見其成。
可是嶽母還在醫院裏死不瞑目地等著江雅蓉的消息,我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盡量平靜地說:
“江雅蓉,媽為了給你送藥出車禍去世了。你還能去看她最後一眼,讓她知道你沒事。”
“辦完這些我們就離婚。”
2
江雅蓉瞬間拉下臉,臉色陰沉,猝不及防的扇了我一巴掌。
包間裏,原本的嘈雜聲瞬間消失,隻留下尷尬的寂靜。
“沈煥,你的良心喂狗了?嘴上連個把門都沒有,誰準你拿我媽的命瞎叫喚了!”
“煥哥,你怎麼能咒自己嶽母呢?她可是把你當作親兒子看待的。”一旁的魏子義插話道,語氣中滿是責備。
“真是太過分了!”“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呢?”......
我高燒未退,耳邊嗡嗡作響,他們的言語如同模糊的背景音,但我清楚地知道,所有人都在指責我。
我奮力反駁,聲音因高燒而變得沙啞:“不是我咒她,是你!是你害死了媽!媽是為了給你送藥才出的車禍,屍體都還躺在太平間!”
啪的一聲。
更重的巴掌扇在我另一邊臉,耳邊嗡嗡作響。
江雅蓉命令保安將我拖出去:“沈煥,你去雨裏清醒清醒吧!好好想想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我無力反抗,任由保安像拖死狗一樣將我拽出辦公室,丟進狂風暴雨中。
包間裏很快恢複了原樣,仿佛我從未存在過。
我跪在大雨中,心裏溢滿痛苦和憤怒,堵在胸口讓我喘不上氣。
嶽母,那個曾經在我最困難時給予我幫助和溫暖的人,如今卻因我而遭受不幸。
如果我沒有生病,她此刻應該還在老家安享晚年。
我曾經發誓要用我的一輩子去孝順她報答她,可如今,她代替我賠了命。
江雅蓉對我很壞,可我不能因為江雅蓉就不管嶽母。
處理完嶽母的後事,我仿佛失去了靈魂。
三天後,當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從醫院回家時,江雅蓉竟然在家。
她看到我,似乎有些驚喜,張開雙臂想要讓我想以前一樣上前抱著她轉圈。
這是從前我們每天都會進行的活動。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再也沒了這些交流,漸行漸遠。
大概是從魏子義出現吧......
從他出現後,江雅蓉對我就變了。
再到後來一次又一次拋下我,去找魏子義。
我鬧過吵過,漸漸地習慣,直到現在徹底麻木,不在乎了。
我冷冷地看著她,沒有動。
“你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嗎?”江雅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委屈,“連你最喜歡的抱抱舉高都不要了嗎?”
“你當著我員工的麵又打又罵,我一個老板總不能任由你胡來吧?本來就是一個遊戲而已,你鬧也鬧了,該消消氣了,總不能一直上綱上線吧。我的時間寶貴,沒功夫再像以前那樣哄你。”
我冷笑著推開她。
一句遊戲,一條人命。
這是能靠一個擁抱就能解決的?
“為了你所謂的遊戲,害死自己的親媽,你確實不需要來哄我。”我冷冷地說道。
江雅蓉見我還在咒她媽,原本含笑的臉立刻垮了下來:“你有完沒完?老說我媽死想幹什麼?”
她看了一眼我手背上的止血貼,把我拉到沙發上坐下,從身後拿出一大捧紅玫瑰。
“人事說看到你在醫院吊水,我才知道你那天病了。生病了也不知道說一聲,害我白白誤會你。”她說道。
“你要是說自己病了,我肯定不會讓魏子義拿你開玩笑的,更不會讓保安把你丟進雨裏。”
感情我要是沒生病,就活該被她扔進台風暴雨裏?
我接過玫瑰花,隨手就扔在地上,玫瑰花瓣散落一地。
3
我笑了起來。
江雅蓉但凡留意一下我發給她的語音,就該明白那天早上我就告訴她了。
可她總是對我的信息視而不見,更不會耐心傾聽我的語音。
高燒中的我,仍懷有渺茫的希望,期盼她能如往昔那般,一聽聞我病倒便拋下所有回到我身邊,哪怕隻是簡短的一句關懷也好。
遺憾的是,我未能等來她的任何回應,反而因昏睡錯過了她的來電,致使嶽母代我送藥出了車禍。
“沈煥!這是我特意挑選來向你道歉的玫瑰,誰讓你扔了?”
“給你點台階你就下了行了,真以為自己算根蔥啊!”
江雅蓉猛地站起身,一腳踹開那堆碎落一地的玫瑰花瓣。
我若沒記錯,這支玫瑰不過是魏子義為她批量購置,用來送給所有同事的。
而魏子義手腕上戴的名表,才是她精心為他挑選的禮物。
愛與不愛,看錢在哪裏就能一目了然。
我自嘲地笑了:
“你不用勉強自己故作深情,我們現在就去辦離婚手續!”
江雅蓉本就因我不領情而惱怒,一聽離婚,更是火上澆油。
“沈煥,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所以你才敢一次次挑戰我的底線?”
“我聽說你病了,推了所有客戶回來向你道歉,你卻反倒拿捏起我來了?”
“我就不該這麼慣著你!你生病也是活該!”
她怒氣衝衝地摔門而去。
她是怎麼自信的以為自己三天不回家,害死嶽母,差點害死我,然後僅憑一個廉價的道歉禮物和PUA,就能讓我原諒她?
以前為了魏子義,我們爭吵時,她總是這樣摔門而出,留我一人獨自冷靜。
每當我心灰意冷,想要離婚時,嶽母總會站出來維護我,勸慰我,讓我多體諒江雅蓉在外打拚的辛苦。
而我,因為深愛著她和嶽母,總是默默消化掉所有的不快,與她重歸於好。
然而,隻有我自己清楚,每一次的爭吵,都在無形中拉遠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一直狠不下心提出離婚,生怕嶽母會因此傷心。
如今,嶽母已經不在了,我也該結束這段婚姻了。
我本來打算等她回家,和她麵談離婚的事,好聚好散,也算是對這段婚姻最後的尊重。
但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也沒有機會。
我把早已簽好字的離婚協議快遞到了她的公司,收拾好行李,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那個家。
我帶著嶽母的骨灰回到了老家,她曾說過,如果她有一天不在了,不希望舉行葬禮,隻希望能和嶽父合葬在一起。
我找到墓地服務機構,簽好合同,選了一個吉日,為嶽父嶽母合葬。
我從未想過,本該回來祭拜嶽父的嶽母,會以這樣的方式永遠陪伴在他身邊。
當我把嶽母的骨灰盒安放在嶽父的墓旁時,江雅蓉帶著魏子義匆匆趕到。
她看到嶽父的墓被挖開,四處張望後,憤怒地質問我:
“我媽呢?誰讓你挖我爸的墓了?”
我指了指已經躺在墓中的骨灰盒,聲音沙啞地說:
“你還算有點良心,還記得自己的親媽!”
江雅蓉看了一眼墓中的兩個骨灰盒,頓時臉色鐵青,對我破口大罵:
“沈煥!你把魏子義的身份證還給他!你憑什麼哄騙我媽去偷魏子義的家,還偷走他的身份證?現在竟然還背著我媽做出這種荒唐事!我媽對你那麼好,你騙她做壞事,現在還來挖我爸的墓,你還要不要臉?”
“我江家哪裏對不起你了?你竟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4
原來,她來這裏,不是來參加嶽母的葬禮,也不是和魏子義一起賠罪。。
她不僅害得親生母親慘死,此刻還要編造謊言,詆毀嶽母的聲譽,甚至阻撓她入土為安。
她根本不配做嶽母的孩子。
“江雅蓉,你母親含恨而終,你如今還要玷汙她的名譽,你對得起她嗎?你還是人嗎?”
江雅蓉怒火中燒,一把揪住我的頭發,強迫我看她手機上的視頻畫麵:
“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媽好得很!是你向她告狀,她為了替你出氣,才跑到魏子義家去搗亂!”
“我媽年邁體弱,哪裏經得起你如此折騰?你有本事就衝著我來,何必去為難她老人家?”
“因為你指使我媽偷走了魏子義的身份證,我們今天錯過了重要的航班,耽誤了與客戶的會麵,魏子義幾個月的辛苦努力全都白費了!都是你害的!”
江雅蓉情緒激動之下,幾乎要將我的頭皮扯下。
我定睛一看,那所謂的“證據”,竟是魏子義家中監控拍攝的一段視頻:一個身形與嶽母相似的女子,昨日包裹得嚴嚴實實潛入魏家,不僅大肆破壞,還在離開時順走了一張卡。
然而,嶽母早在數日前便已火化,這無疑是有人刻意偽造,意圖嫁禍。
魏子義在一旁淚流滿麵,搖晃著江雅蓉的手臂,每一下都讓我的頭皮傳來陣陣劇痛。
但相較於內心的痛苦,這點皮肉之苦簡直微不足道。
視頻中魏子義的家,分明是我與江雅蓉熱戀時共同居住過的那套公寓。
她曾承諾,若她那天惹我不開心了,便可隨時回到那裏,重溫舊夢。
她曾說,那些甜蜜的回憶足以撫平我所有的憂傷。
然而,後來因為我與魏子義發生衝突,卻發現公寓已換鎖。
她謊稱公寓早就出租。
如今看來,所謂的“出租”,不過是她藏了男人撒的謊。
陽台上晾曬的衣物,正是江雅蓉的。
“煥哥,算我求你了!我若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直接指出來,我向你道歉便是。但你不該如此侮辱伯父伯母。你知道我們為了爭取那個客戶付出了多少心血嗎?”
“蓉兒為了這個項目沒日沒夜的拚盡全力,你隻是每天躺在家裏什麼也不用做,憑什麼還要讓你的私人恩怨毀了蓉蓉的心血。你於心何忍?”
魏子義的一番話讓江雅蓉感動得熱淚盈眶。
“薇薇,你別跟他說這些,他根本不理解我的辛苦和付出。我現在隻恨自己沒能早點和他離婚,才害得母親一把年紀還背負罵名!如今更是連父親都不得安息!”
說罷,江雅蓉指著墓地中的骨灰盒,對我下達了無情的命令:
“沈煥,把這盒臟東西拿走,再給我父親磕頭謝罪!”
我望著她,心中充滿了同情與無奈:
“這是你母親的骨灰,她唯一的遺願就是與你父親合葬。”
魏子義在一旁瞪大眼睛,火上澆油:
“蓉兒,你不是說沈煥除了愛你,最尊重的就是你的母親嗎?現在看來,他根本不希望你們一家安好。”
江雅蓉在魏子義的挑撥下,怒火更盛,她一把將我推下台階,隨後將嶽母的骨灰盒狠狠摔在地上。
骨灰四散飛濺。
我無暇顧及疼痛,連忙伸手去撿拾嶽母的骨灰。
“蓉蓉,喝口水消消氣吧。身份證的事我不怪阿姨,大不了我去補辦一張。客戶那邊我會想辦法挽回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恢複你父親的墓地原狀,驚擾先人安寧可不好。”
魏子義試圖安撫她,江雅蓉卻憤怒地將水兜頭澆在我身上。
“不!”
誰順著我的身體蜿蜒到根本收不回的骨灰。
我無助地哀求著,但我的聲音似乎更加激怒了她。
她嗤笑著將我好不容易聚攏的骨灰再次揚起。
全都隨風飄散消失,地上的骨灰和水融為一體成了爛泥。
我終於忍不住淚水,崩潰痛哭。
“媽,對不起......都怪我......”
若要不是我生病發燒,這麼好的人,怎會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沈煥,你還是人嗎!到現在還不忘詛咒阿姨!這盒破麵粉不會是隨便找了什麼動物的骨灰來冒充的吧?你竟然想把它放進你叔叔的墓裏,攪擾他的安寧!你的心腸怎麼如此狠毒?”
我恨不得將魏子義千刀萬剮!
我掙紮著爬起身來,二話不說便將魏子義撞倒在地,拳頭如雨點般落在他的臉上。
可這遠遠無法平息我心中的怒火。
江雅蓉見狀,立刻衝上來將我從魏子義身上拉開,然後將我死死地摁在嶽父的墓碑前,強迫我磕頭認罪。
我的額頭一次次重重地磕在地上,鮮血順著眉角流淌而下。
“你們在幹什麼?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