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日那天,在去給老婆買三文魚的路上出了車禍。
手機被撞碎了,隻留下了呼號鍵。
我給老婆打電話,接通後她大罵:
“我在忙,沒事別給我打電話!煩死了!”
等我再打過去時,她關機了。
我暈倒在血泊中。
從手術室出來後,我點開手機看到了老婆的男秘書剛剛更新的朋友圈。
“她說我半露不露的身材真饞人,我說我脫了衣服更有看頭,要不要看呢?”
下麵的配圖,是他穿著我的真絲睡衣半敞著胸膛,和我老婆躺在我的床上,喂對方喝我買的紅酒。
老婆裹著浴袍,兩人眼神拉絲,恨不得滾在一起。
我默默點了個讚,評論:需要我給你們買套嗎?
那條朋友圈秒刪,緊接著,老婆給我打來電話大罵。
“心臟的人看什麼都臟!人家隻是來借用個浴室你都應激。趕緊滾回來給清玉道歉!”
眼角滑下眼淚,身上傷口的疼痛也不及心碎掉的痛。
許欣,從此以後,我不再愛你。
1
我被抬上救護車,獨自被推進手術室裏。
鮮血濺了滿身,身上被撞擊和劃傷的地方持續在痛。
等我再清醒,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
我睜著眼睛,沉默的盯著窗外,直到天光大亮。
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愣神,是許欣的來電。
“因為你沒事找事,清玉難受了一晚上,他現在就在我旁邊,還不趕緊給人家道歉!”
我無聲的笑了,眼淚順著臉頰滴在被子上。
可笑啊,我在接起電話的前一刻,心裏還想著許欣終於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來給我賠禮道歉了。
我緊緊地攥著床單,冷冷道:“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魏先生,我不該說給你們買套,我該直接辱罵你這個插足別人婚姻還愛裝無辜的小三,然後衝回家打你一頓。”
電話那頭傳來的魏清玉哽咽聲,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許欣一把奪過手機,對我咆哮:“蘇瑾軒,你怎麼這麼惡毒!誰允許你辱罵清玉了?心思這麼齷齪,早晚出門被車撞!”
為了維護她的男秘書,她詛咒我。
我攥著手機,渾身都在顫抖,呼吸越來越急促,身體上好像有什麼撕裂了,病號服下透出了血跡。
查房的護士看到後連忙衝了上來。
因為情緒過於激動,我差點呼吸困難昏厥。
手術後的傷口也因為用力而崩開,好不容易熬過的劇痛再次傳來。
醫生隻能重新給我縫合傷口。
麻藥上勁前,醫生對我歎氣叮囑:“可別再情緒激動了,你這個傷口要是再崩開就得二次感染化膿了,到時候比現在更痛苦......”
眼前漸漸模糊,我失去了意識。
半夢半醒間,我清楚的感覺手術縫合線穿過我皮肉的冰涼穿刺感,一針又一針。
我這十年,到底在幹什麼?
跟在許欣背後愛著她,陪伴著她,被她肆意對待,被她欺負傷害。
如果這是提醒我悔悟的代價,那我認了。
再次醒來,是第二天的午後。
我點開手機,映入眼簾的又是魏清玉發的朋友圈。
九宮格拚出來的數張照片,是人人都能瞧出來的浪漫和幸福。
“我隨口一說沒看過海上煙花,親愛的女王大人連夜就帶我來看了,誰超愛,我不說。”
我已經笑不出來了。
海上煙花,是我朝思暮想盼了五年的東西。
每年我都會說,想在生日或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去看一場海上煙花,在布滿煙花的星空下許願、擁抱、親吻,那該有多浪漫。
照片中,許欣和魏清玉緊緊抱在一起,笑得那麼幸福。
那是我曾經想和許欣做的畫麵。
可那時的許欣是怎麼說的?
太無聊了,煙花在哪都能看到,年年過年都能有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原來不是看煙花無聊,是和我去無聊。
多諷刺啊,我出了車禍一個人九死一生的時候,他們霸占著我的床鬼混。
我在手術室裏做手術的時候,老婆帶著男秘書去度假看海上煙花。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想起昨天是我的生日。
甚至連一句關心和問候都沒有。
整整半個月,我躺在醫院裏,沒有接到過許欣一通電話,甚至連微信消息都沒有。
半個月後,我回了家。
2
一打開家門,我就被刺鼻到令人作嘔的臭味熏得反胃。
家裏還留著我生日那天準備好的食材,半個多月沒人在家,已經發爛發臭了。
可見他們兩人有多投入,進了家除了對方什麼也看不到。
地上還留著我忙活了一上午,精心布置的大廳,用許欣最愛的紅玫瑰鋪滿。
生日前,我出差了一個月。
生日那天趕回來,在家裏備好菜才發現沒有許欣最愛吃的三文魚。
我準備買完三文魚回家做好一桌子飯,等許欣晚上回家,給她一個驚喜。
可結果是,我在路上出了車禍,妻子不接電話,我一人住了大半個月的醫院。
我打開窗通風,準備先把那堆臭了變質的食材收拾扔掉。
剛裝好垃圾袋,房門被打開,我轉頭看向玄關。
“哎呀,討厭,別鬧我了,太癢了......”
這是我老婆許欣的聲音,是我從來沒聽到過的嬌嗔語氣。
“就鬧,這是你輸了遊戲的懲罰!”
這是男人的聲音。
我笑了,沒想到我剛出院就能碰上在外麵玩夠回來的他們。
竟然已經開始堂而皇之的把人往家裏帶,還肆意調情了。
魏清玉看到我,微微挑眉,露出一抹笑意,對我輕輕擺手。
“瑾軒哥,你怎麼回來了啊!”
這副語氣,好像他才是這個家的男主人。
許欣看見我就皺眉:“你拉著個臉做什麼?沒人需要看你臉色。”
“呀!”魏清玉喊了一聲就捂住鼻子,許欣連忙關心道:“怎麼了?”
“許總,什麼味道這麼臭啊?我頭好暈。”
魏清玉一臉嫌棄的表情,許欣也聞到了,轉過身盯著我。
“你在幹什麼?家裏臭成這樣也不管管,我就半個月不在家,你就懶成這樣了?”
她沒有注意到我蒼白的過分的臉色,甚至連我半個多月不在家都不知道。
我不想說話,提著剛收拾出來的垃圾就準備出門扔掉。
被我無視了的許欣越發憤怒,抓住我的手臂:“我跟你說話呢聽見沒?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甩開許欣的手就走。
身後傳來她氣急敗壞的聲音,魏清玉又在那扮解語花。
扔完垃圾返回家後,一進門,我就看到許欣和魏清玉兩人站在收納櫃前不知道在嘀咕什麼。
魏清玉口中還一直喊著好喜歡。
許欣笑著說:“喜歡什麼隨便挑!”
我走近一看,竟然是我的玉佛掛墜,那是媽媽送我的成年禮物!
我衝上前,一把搶走了那個吊墜。
魏清玉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許欣頓時生氣了,朝我大吼:“蘇瑾軒!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們沒有義務承受你莫名其妙跟個瘋子一樣的破脾氣。”
魏清玉安撫下許欣,她才平靜下來。
魏清玉夾著聲音柔聲道:“許總,我好喜歡這個掛墜啊,你之前不是說可以滿足我一個願望嗎?我要這個就行了。”
我沒有搭理他胡說八道,把掛墜放進櫃子裏。
魏清玉委屈著小聲說:“瑾軒哥,是我的錯,我不該發那些開玩笑的朋友圈,我跟你道歉,怎麼做都好。你可不可以把這個掛墜讓給我,許總說要把它送給我了。”
我被這個人的厚顏無恥驚到了,“裝什麼裝?還搞上綠茶那套了是吧。”
魏清玉頓時紅了眼,“你...你怎麼能罵人呢?我是抱著萬分的歉意來跟你道歉,我一直在好好說話啊。怪不得許總老說你不懂事,脾氣大心眼小,我本來還不信的......”
我翻了個白眼,不想動氣,轉身就想回房間。
“站住!”許欣吼道。“跟清玉道歉,把玉墜給他。我剛進門你甩我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你無緣無故罵清玉的事沒完。”
我轉過身,冷冷的看著他們,正準備開口,卻被魏清玉打斷。
“瑾軒哥,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有什麼就衝著我來,別怪許欣,大不了......我走就是了......”
他一邊說著,眼眶漸漸泛紅。
仿佛我真的對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我未曾再正眼瞧她,而是迅速掏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你好,公安局嗎?我要報警,有人來我家搶劫。”
魏清玉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帶著哭腔問道:“許總,蘇先生為什麼總是針對我?生日我不過了,玉佛我也不要了,我知道我隻是一個小秘書,是我不配。”
許欣緊皺眉頭,聲音中帶著不悅:“蘇瑾軒,你非要跟一個小夥子搶什麼?他這麼小,你知不知道報警會嚇到他!”
“他今天過生日,也沒什麼其他願望,就想要這個吊墜,我早就答應滿足他一個願望了,你非要來胡攪蠻纏。”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裝,還是真的忘了。
我輕笑一聲,直視許欣的眼睛:“許欣,我說過的話你又忘了,這是我媽送我的十八歲成人禮。”
“你要送禮物,隨便選別的吧,這件不可以。”
許欣一時語塞,眼中滿是驚愕。
畢竟換做往常,我定會揪著她,追問她和魏清玉的關係,最後鬧得雞犬不寧。
許欣麵色陰沉,語氣也變得煩躁起來。
“蘇瑾軒,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我平靜地反問她:“我發什麼瘋了?”
“別人生日你非得鬧得大家不愉快,等你生日了我看你......”
許欣的話突然頓住,過了大半個月,她終於記起來了。
3
我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她眼中閃過一絲心虛和內疚。
“老公,對不起,我這幾天太忙了......”
我不想聽,打斷了她:“我知道。”
我在心底冷笑,忙到忘記我的生日,卻有時間帶小秘書度假玩半個月,有空陪魏清玉看海上煙花,給他辦生日宴。
她牽住我的手,我感覺生理不適的皺眉。
許欣眼中流露出難得的柔情:“想要什麼禮物,我都給你買。”
我有些恍惚,許欣出身貧寒,我與她在一起後的第一個生日,她給我疊了九百九十九顆星星,她說,每個星星都代表一個願望,10年內,她會實現我所有的願望。
不出十年,她就實現了我們所有關於錢的願望,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忘了愛。
今年恰好是我們在一起的第10年,她又能給得了什麼。
想到這,我心裏陣陣發冷,“不需要,我要回去睡覺。”
“嘶!”
一聽到這動靜,許欣連忙轉身:“怎麼了?”
魏清玉表情痛苦,站也站不穩了,許欣扶著他到沙發上坐下。
“我好像是胃病犯了,好疼啊,許總。”
許欣急得團團轉,小心翼翼的給他倒了杯熱水,然後看向我:“瑾軒,給他拿下胃藥!”
我嗤笑出聲,魏清玉那拙劣的演技誰都看得出,誰家好人看見人一走就喊胃疼的,就許欣願意相信。
我環著雙臂嘲諷:“胃疼你們就去醫院啊,叫我幹什麼?還是說痛到不行了,那得趕緊叫救護車啊。”
“夠了!”許欣見魏清玉痛苦的顫抖,頓時變了嘴臉,瞪著我大吼,“他都胃疼成這樣了你還在這審犯人一樣不依不饒,蘇瑾軒,你惡不惡毒!”
說完,她便撞開我的肩膀,進另一邊拿藥。
我仿佛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許欣看向魏清玉的眼神,攙扶他的動作,仿佛他是個需要細心嗬護的珍寶。
我感覺眼睛有些酸澀,連忙用力眨了眨。
曾經我腸胃炎犯了,疼的在床上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的時候,我給她打電話,許欣再做什麼?
口上答應,過了兩個小時才回家,連藥都沒幫我帶。
我問她藥在哪,她不以為然的說忘了,讓我自己點外賣。
可我疼的甚至看不清屏幕上的字。
這麼多年,我也就以為她天生就是這麼個脾性,我忍忍就好了。
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她不是這樣的。
原來,她也會處處維護一個人,隻不過那個人不是我,是她心愛的魏清玉。
魏清玉突然站了起來,身體微微搖晃,許欣連忙扶住他。
他深情地看向許欣:“欣兒,我真的不想給你添麻煩,可我真的舍不得你受任何委屈。”
我看著他們,隻覺得諷刺至極。
好一出有情人的戲碼,要不是我這個正牌老公還站在這,我都要被他們打動了。
我看著他們站在一起,如此般配,仿佛我才是那個多餘的人。
她帶著小三登堂入室就算了,還擺出這幅理所應當的樣子。
怎麼,想在我家開後宮,坐享齊人之福?
魏清玉像是被我的表情嚇到,拉著許欣的手腕哽咽道:“欣兒,我不想惹瑾軒哥生氣,讓我走吧。”
“走什麼走!你就在這坐著,我看誰敢趕你走!”
許欣的語氣堅定無比。
看著他們站在一起,如此默契地維護著彼此,仿佛他們才是一對真正的夫妻。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局外人,被徹底排除在了他們的世界之外。
許欣擋在魏清玉前麵衝我大喊:“蘇瑾軒,清玉是因為我才來到這裏的,讓不讓他留下我說了算!你要有意見都衝我來,我決不允許你傷害他!”
魏清玉拉住許欣的手搖頭:“不,欣兒,我不舍得你受任何傷害。”
我轉身回房間,撥通了老板的電話。
“陸總,去國外的那個調派,我想重新申請。”
“好好好,我還一直愁你不去誰還能擔任你的職務呢!”
緊接著,我聯係了律師,準備和許欣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