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子言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向我告了白。
我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決然留在了江城陪他創業。
我們在一起九年,我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助他成為了科技新貴。
我們曾約定十周年紀念日那天,我們攜手走向人生的下一階段。
誰料九周年紀念日那天,我在洗手間門口聽見了他和兄弟抽煙打趣。
“南桑雪確實對我有恩,但是我現在也不是當初那個窮小子了。隻要清清回國願意和我在一起,我不介意她肚子裏懷著別人的孩子。”
“我會讓清清成為全江城最幸福的女人。”
我頓覺自己像個笑話,直接退出去給家裏打了通電話。
“你們之前的提議,我接受了。給我半個月時間,我會盡快處理完這裏的事情回去聯姻。”
1.
我爸在電話那頭激動地問道:“雪兒,這一次你是真的想通了嗎?不會反悔吧?”
“爸爸媽媽早就告訴過你,傅子言並非你的良配,你當時不信。”
是的,當初大學畢業我隻是為了遵守和傅子言的承諾,就拒絕了家裏為我定好的前程。
爸爸為了這件事還曾經氣到心臟病發作被送去醫院搶救。
我本來是動搖的,但是架不住傅子言拉著我的手央求。
“桑雪,你答應過我會一直陪我,支持我的,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是傅子言向我承諾,不會忘記我伸手相助的恩情。
不會忘了我陪伴他一路走向成功的點點滴滴,是他許諾給我一個家。
因為足夠愛,所以我狠下心來還是沒有回家。
聽到傅子言和兄弟韓星辰的那番話,我頓覺自己是個小醜。
我確實是拚盡了全力幫助傅子言的公司成功上市,確實讓他短短幾年搖身一變成為了江城的科技新貴。
可是我誤解了人心,我錯誤地以為傅子言的承諾會真實有效。
多麼可笑。
剛剛我爸在電話裏有些惱怒地追問我:“是不是傅子言欺負你了?!爸爸告訴你,你身後有整個南家為你撐腰,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害怕!”
是啊,無論我和爸媽撕破臉到何種程度,這些年,隻要我一個電話,他們還是會出手相助。
爸媽在新聞上見過我和傅子言出席各種晚會的照片和視頻,媽媽一口咬定傅子言並沒有我所說的那般愛我。
她說傅子言看向我的眼神裏沒有十足的愛意。
我從小就是被爸媽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小公主,他們希望我遇到的人能足夠愛我。
我也是如此期盼的。
我一直以為是傅子言的普通身世讓爸媽心中存有偏見,在這一刻,我徹底相信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爸爸媽媽見過的人和事比我多得多,我當初就該聽他們的話不要衝動。
聽見爸爸要以整個南家作為我的後盾為我撐腰,我笑了笑還是拒絕了。
“爸,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有些賬,我必須得自己和他清算。”
電話掛斷前爸爸又叮囑了兩句,讓我務必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一陣風吹來,我感覺胃部湧上來一陣不適。
2.
和傅子言在一起的每個紀念日,我都會精心為他準備驚喜。
我昨天一直在工作室忙到後半夜,一早就起來去商場取禮物、做蛋糕了,一天滴米未進,剛剛吃飯時又被傅子言拉著起來敬了兩杯酒。
胃部傳來陣陣灼燒感,讓我的額頭忍不住冒氣稀稀疏疏的汗珠。
從小我生病打針都是需要爸爸媽媽同時陪同的,剛剛為了避免爸媽擔心地一整夜睡不著,我強忍著不適應聲掛斷了電話。
我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我和傅子言的合照,回憶襲來。
傅子言和我同屆,大一秋學期結束,因為我考了全班第一被班上的同學霸淩鎖在了廁所裏。
當時的我滿目惶恐,渾身被冰水澆透。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之際,是傅子言挺身而出踹開了門救了我。
那天的他穿著一身洗的泛白的運動服,照理說我是不會看上家境如此普通的男孩的。
從小的家教就告訴我以後的婚姻要門當戶對。
可是那天的傅子言就像是一束溫暖的陽光闖進了我的生活,我一發不可收拾地對他動了心。
在我印象裏,從小到大,除了我的竹馬和我的爸爸,他是第一個不顧一切站在我身前保護我的人。
自那之後,我主動添加了他的聯係方式。
我借口感謝他的救命之恩,隔三差五約他出來吃飯,趁他心情好時,還會約他一起看電影。
我的關係越來越近,直到大二那年我在他生日那天鼓起勇氣向他告白,他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拒絕了我。
他曾說我們之間的差距就像是隔了一整條銀河係。
可我從小性格就執拗,我認定的事情是很難改變的。
一次告白失敗後,我還是沒有放棄圍繞在他的身邊。
一直到臨近大四畢業,深夜傅子言破天荒地給我打了一通電話,問我能不能去酒吧接他。
當時戀愛腦上頭的我二話沒說就穿好衣服快速衝到酒吧去接了他。
那晚傅子言癱坐在酒吧門口哭了很久,我問了他很多次因為什麼事情如此傷心他都不願意回答我。
我知道有些事情強行追問是沒有用的,所以我選擇尊重他。
那晚我就靜靜坐在他的身邊陪著他,直到晨光露出魚肚白,傅子言冷不丁地拉著我的手問我:“南桑雪,你願意支持我創業嗎?我沒有錢,但是我有想法,你能不能借我一些啟動資金?”
當時的我毫不推諉,直接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點小事,我當然可以幫忙了。你在我眼裏是最有才華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一腔真情感動了他,那天淩晨傅子言單膝跪地握著我的手向我告白。
“南桑雪,我很感謝你一直站在我的身後陪著我,從今天開始,你就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我永遠忘不了那天被傅子言告白時的欣喜,像是我三年的暗戀終於得見陽光,心中感到無比地暢快。
3.
我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挺身而出,我以為我們在一起九年,一定會白頭偕老。
但是時至今天,我才發現我就是傅子言兄弟們口中的一個笑話而已。
不過幸好一切還都來得及,我和傅子言還沒有訂婚。
多虧了剛剛身旁的傅子言的朋友手滑,將小半杯酒灑在了我的外套上,不然我不知還要被蒙在鼓裏多久。
我在車裏呆坐了許久,刷到了同城一個女孩的微博,那頭像裏的背影,很像我的男朋友傅子言。
我忍不住點進去瀏覽,發現那女孩就是傅子言放在家裏木匣子裏的同學錄裏珍藏多年的那個女孩。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她就是顧清清。
我在顧清清的微博評論區發現了傅子言的微博。
傅子言和我在一起九年,在我的印象裏他一直不喜歡發動態。
哪怕是我精心準備的紀念日,我把照片修好發給他,他都不願意更新到朋友圈裏去。
傅子言總是會蹙著眉對我說:“真正好的感情是不需要通過秀恩愛來告訴大家的,大家都有眼睛,都看得見。”
我一直以為傅子言生性清冷,也尊重他的想法。
但是這一刻我笑了。
他並不是不願意秀恩愛,隻是他想公開的心上人不是我而已。
傅子言的微博裏有很多動態,大多數是對過去的回憶和一些夢的記錄。
原來,傅子言早就和我同床異夢了。
這兩年傅子言總是睡在客臥,他給我的理由是:“我夜裏要加班,你睡眠淺,怕回到房間吵到你睡覺。”
其實是傅子言這兩年總是夢到顧清清,他為了避嫌,不願意和我一起睡而已。
4.
我在顧清清的動態裏看見她曬了一條藍寶石手鏈。
我記得清清楚楚,那是傅子言兩個月前在國外的慈善拍賣會上花重金拍下來的。
我最喜歡藍色,閨蜜們都說那條手鏈一定是傅子言為了我拍下來的。
我也一度以為那是他為我準備的九周年紀念日禮物。
我看著顧清清將手鏈戴在手腕上,眼前忍不住模糊起來。
原來,她才是傅子言心裏偏愛的那一個。
那次傅子言拍完藍寶石手鏈回來後,我旁敲側擊地問過他一次,“你有沒有當場改一下手圍?”
傅子言明明聽懂了我的意思,當時卻裝傻道:“改什麼手圍?公司最近很忙,我先去公司了。”
那天我看著傅子言匆匆離去的背影,一想到他連出差心裏都記掛著我,別提有多開心了。
不多時,傅子言的電話打了過來。
或許是放在口袋裏誤觸到了,電話接聽後,聽筒那邊傳來傅子言的怒吼聲。
“我不允許你們這麼說我的女神!她雖然人沒有來,但是你也必須給她道歉!”
我沉下眸子,心忍不住抽痛了兩下。
傅子言從未喊過我女神,他如此維護的人應該不是我才對。
我立馬下車回到了包廂。
我半靠在包廂門口看見傅子言正打著視頻電話。
電話裏顧清清那張白皙、輪廓分明的臉赫然映在我的眼前。
盡管隻能看見傅子言的側麵,我還是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柔情。
傅子言應該是剛剛和兄弟打了架,嘴角和手背都還滲著血。
顧清清在電話那頭麵色焦急地問他:“怎麼打架了?疼不疼?”
傅子言聽聞顧清清對他這麼關心,忍不住笑出了聲。
在一起九年,我還從未見過傅子言如此開心無邪的笑容。
這時剛剛和傅子言動手的兄弟看見了我,趕忙拍了拍傅子言的胳膊。
傅子言說了聲:“回頭聯係。”便匆忙掛斷了電話。
5.
明明剛剛還發生了摩擦的兄弟們現在站在傅子言的身旁一致對外,向我解釋。
“嫂子,你別誤會,剛剛傅哥就是和一個高中同學再打電話而已。”
見我麵色不悅,傅子言的兄弟佯裝勸說:“傅哥,你趕緊和嫂子解釋一下,鬧出誤會就不劃算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傅子言接下來會說那句話。
傅子言憤怒地站起身對著大家吼道:“你們現在來當什麼和事老?我告訴你們誰欺負我女神,我就饒不過誰!他今天必須向清清道歉。”
話音剛落,所有人麵麵相覷,包廂裏安靜地連針掉落都能聽見。
我緩緩走到傅子言的身邊一把拉住他想要帶他走,卻被他一把推開。
我吃痛地捂著腳踝摔倒在地,其實並沒有那麼痛,我隻是想試試傅子言是否還會向之前那樣義無反顧地抱起我就走。
我和傅子言還是有過恩愛的時光的。
在最初在一起的時候,我有點頭疼腦熱,傅子言就會緊張到不行。
甚至我的蕁麻疹犯了明明吃個藥就好的事情,傅子言非要拉我去醫院掛號給醫生看一看才放心。
他一直強調:“你的命比我的重要百倍,你可千萬不能倒下。”
如今我看著麵前這一桌大幾千的菜才意識到,或許他不讓我倒下放到現在有另外的解釋。
也是傅子言隻是將我當做一尊財神爺供著,他並不是真心喜歡我的。
見傅子言沒有起身的意思,他的兄弟們為了緩解場麵的尷尬,紛紛舉起酒杯起身敬我酒。
我也沒有拒絕,又喝了兩杯。
烈酒順著喉嚨一路蔓延到胃部,痛的我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我想親眼看看傅子言和他的兄弟們的這出戲要演到什麼時候。
畢竟顧清清剛剛微博裏說,她明天就要回國了。
6.
我踉蹌著攙扶著傅子言離開,臨出發時剛剛和傅子言一起聊天的那位朋友突然敲開我的車窗叮囑,“明天早上九點,你務必將傅子言喊起來。”
我再追問他是不是有什麼要緊事,傅子言的兄弟隻是笑笑沒有回答就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我按照約定九點將傅子言喊了起來。
他睡眼惺忪地看了兩眼手機,立馬起床。
他還吩咐我道:“你趕緊換衣服和我一起出門,就不要化妝了,我朋友不喜歡。”
醜媳婦總歸是要見公婆的,我早已猜到傅子言如此積極是要去機場接顧清清,但是我沒有阻攔。
我知道我阻攔其實也沒有用。
機場外,當顧清清出現在傅子言的眼前時,他的眸子動了動。
路上傅子言還停在花店門口給顧清清準備了一束花。
九年,傅子言給我送花的次數屈指可數,他總是說鮮花容易枯萎,不實用。
可是我卻看見顧清清將粉玫瑰接過去的瞬間,臉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身旁的顧清清拉著行李,笑著對我打招呼。
“你好,久仰大名,我是子言的青梅顧清清。”
我無力地扯了扯嘴角,沒有一點要伸出手回應的意思。
傅子言皺眉把我推開,笑意吟吟地拖著顧清清的行李箱邊走邊聊。
再轉頭看我時目光冰冷:“清清旅途勞累,你坐後座吧。”
路上我見他們有說有笑緩緩閉上了眼睛養神,卻被傅子言冷不丁的一句話驚醒。
“清清剛回國暫時沒有住處,這陣子先在我們家住一段時間。”
不是商量,不是通知,是命令。
傅子言的口吻一直都是這般不容拒絕的強硬,我沒話說,隻靜靜地看著他們點了點頭。
不愧傅子言一口一個女神地喊著,顧清清長得確實很漂亮。
我也意識到傅子言為什麼不讓我化妝。
盡管顧清清穿著一身寬鬆的運動服,我還是注意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顧清清懷孕了,傅子言一定是怕我化妝把她比下去,所以再三強調今天出門不許要化妝,連素顏霜都沒有讓我用。
到家後,傅子言體貼地從櫃子裏拿出一雙拖鞋擺在她麵前:“清清,你先穿這雙吧,看看合不合腳,要是不喜歡,我立馬去給你再買一雙更好的。”
那是一雙新拖鞋,是我纏著傅子言在裝櫃給我買的,我一直當做珍寶收藏,舍不得穿。
看著傅子言把我喜愛的東西輕易地讓給了別的女人,我的心中五味雜陳。
我斂下眸低的失落,準備起身回房間,卻被傅子言厲聲喊住。
“準備去哪裏?趕緊把清清的行李箱搬進去。她身體不方便。”
見我仍舊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傅子言徹底動了怒。
“南桑雪,你是聾掉了嗎?有客人來還是這般的懶散,真不知道我當初怎麼瞎了狗眼看上了你。”
我沒有回懟,直接快步轉身回了房間。
我將房間的門鎖上,聽著門外和諧的嬉笑聲,給家裏打了通電話。
“爸,我分手了,還有,可以開始收購傅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