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嫂子鐘愛過洋節。

萬聖節當天，嫂子將5歲的小侄女裝扮成兔女郎，讓她自己去討要糖果。

我放心不下，跟在小侄女身後保護，沒想到真讓我製止了一場差點發生的誘拐。

沒想到，嫌疑犯的家人在群裏倒打一耙:

【我兒子自燒傷後一直被人當成怪物，隻有萬聖節這天才能出來鬆口氣，他不過是看小女孩可愛想逗逗她，隻能說有些人自己心臟看什麼都臟。】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外人這般也就罷了，嫂子居然也開始指責我。

【你毀了一場奇妙又獨特的相遇，像你這樣冷血的人就該代替好人受苦才對。】

嗬，小孩兒不懂事兒我護著也就罷了，你我可不慣著。

我當即撕了她的衣服，給她做了一個敘利亞風格cos服。

然後把她朝門外一關。

【去吧，去和你那萬聖節限定的吸血鬼先生過節去吧】

01

【嫂子，寧寧還這麼小，穿成這樣不太合適吧。】

我有些遲疑的望著被嫂子打扮成兔女郎的小侄女，猶豫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

【就是就是，我不要穿這個衣服，太冷了，而且一點都不舒服，紮得我難受。】

本就百般不樂意的小侄女眼睛一亮，掙開嫂子的手躲到我身後。

【姑姑你快幫我脫掉它，我的胳膊都被磨破了。】

我一手扶住小侄女，側身想幫她把拉鏈拉下來。

嫂子臉色一沉，一把將手裏的裝飾扔到我倆腳邊。

【不愧是親姑侄，可比我這個親媽親近多了，不知道的人瞅見還以為我是後媽要害誰呢。】

我訕訕的停下動作，知道嫂子這是不開心了。

【全小區誰不知道嫂子你養孩子有多上心，寧寧就提過一次想過萬聖節你就早早準備好了衣服。】

【主要是現在天也冷了，這衣服有點少怕是不抗凍，萬一感冒了到時候難受的還是嫂子你啊！】

她的麵色稍愉，臉色還是不好。

【我又沒打算帶她出去玩，就在樓道裏要個糖罷了，都開著暖氣那裏冷了。】

【你是小姑娘不知道孩子火氣有多大，我才是孩子親媽，孩子冷不冷需不需要加衣服我還能沒你懂。】

得，話都說到這地步了我再多勸就是不知好歹了。

我給了小侄女一個抱歉的眼神，小侄女撇撇嘴，乖巧的從我身後走出來任由嫂子擺弄。

02

嫂子是個新潮女性，不管什麼風尚都要趕一趕。

春天莫蘭迪，夏天過六一，立秋要喝秋天第一杯奶茶，冬季一身漢服去跨年、一雙紅襪子等禮物......

我之前沒覺得有什麼，能將生活過的這麼豐富多彩，每日都有新的不同是一件很偉大、也很了不起的成就。

可上年萬聖節意外走紅後，錯過當年萬聖節的嫂子居然要在中元節補辦。

嚇得我們一家人好說歹說才勸住，雖是如此，卻也給嫂子留下了個有關萬聖節的執念。

她想將今年的萬聖節過出新意，早早就為小侄女準備了好幾套衣服。

幽靈白床單、南瓜小惡魔、獸耳小狼人......她換了一套有一套的衣服，卻怎麼都不滿意。

她說這是小侄女自出生後過的第一個萬聖節，必須完美不留遺憾。

嫂子在網上發起投票，讓網友決定小侄女今年穿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最後排在最上麵的幾套一套比一套不堪入目。

最顯眼的便是排在第一位的兔女郎套裝，精修的圖片也蓋不住風塵的味道，與其說是衣服，不如說是兩條白色的布片。

這種東西明眼人都能看出選它的人心裏想的是什麼，沒想到嫂子居然真的準備聽從意見。

等我發現的時候，嫂子連照片都拍完了。

03

【快，寶寶，快去要糖去吧。】

【Trick or treat！】

近乎赤裸的小侄女手裏隻拿了個籃子，就這麼被自己的親媽關在了門外。

我握緊了拳頭，隻覺得心裏憋屈。

這才十月底，正是天剛冷但不至於開暖氣的時候，大晚上的她居然真的就這麼把小侄女趕出去了？

況且萬聖節其實是一項很小眾的節日，大多數八零後九零後都不認可這個【洋鬼子的鬼節】，尤其是我們這不過是個四線小城市，更沒有過節的土壤。

貿然讓小侄女穿著奇裝異服上別人家討要糖果，怕不是會被人報警說有人虐待兒童。

嫂子還在樂嗬嗬的看直播，應網友的要求，嫂子買了個攝像頭裝在籃子上，給大家直播小侄女的萬聖節之夜。

如果我現在出現在直播裏嫂子絕對會惱我的，可我若就這麼看著，萬一出什麼事......

我悄悄起身，出門後略過電梯，在樓梯口處找到小侄女的直播，通過直播裏的門牌號確定小侄女所在的樓層。

然後，我遠遠的綴在小侄女身後，確保能隨時出去接應的同時不被直播照到。

下一個敲響的房門是508的，這戶人家......

門敲了好一會兒才開，映入直播鏡頭的是一個勉強能看出人形的存在——是一個全身被燒傷連頭發和眉毛都沒有的中年男子。

我為什麼從來沒見過他？

不對，燒成這樣怕是平常也不敢出門，沒聽說過這個人也正常，508家的人不好惹，願意和他家交好的沒幾個，不知道很正常。

小侄女明顯被男人的樣子嚇到了，眼淚要哭不哭留在眼眶。

男人意味不明的打量了下小侄女，我心中猛地一跳，連忙從樓梯間朝外趕去。

【小姑娘，叔叔家有糖，跟叔叔回家拿好不好。】

下一刻，設備被損壞的刺耳聲在耳邊炸開。

【你要對我家孩子做什麼，放開她。】

此時我已經趕到現場，正好撞見男人捂著小侄女的嘴朝裏托的場景。

男人看到我有些慌張，手中下意識用力把小侄女拉了起來。

我隻覺得全身血液都湧上頭臉，平日裏連體測都及格不了的我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卡在男人關門的瞬間用半邊肩膀擋住了門縫。

【來人啊，人販子，搶小孩了！】

我掰著門框硬生生把門撐開，將小侄女從男人懷裏搶回來後才脫力。

04

周圍房門緊閉，沒有人願意管這件事。

我顫抖著手撥打報警電話，驚魂未定的小侄女躲在我懷裏後知後覺開始大哭。

我一邊安撫她一邊報警，還要防止男人再次衝出來傷害我們。

此時，空曠的樓道和寂靜到有回聲的樓梯間全都變成了危機四伏的青紗帳，不知道從哪裏便會竄出幾隻豺狼，將我和小侄女拆吃剔骨。

警察很快趕到，在此之前更先趕到的是我的爸媽和社區物業的人。

我脫下身上的厚外套把小侄女牢牢裹在衣服裏，拒絕了來人想讓我轉移地方的提議。

我剛剛在房間裏看到一個人，我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但那人本不該在房間裏。

警察很快趕到，但他們拒絕了我要去508搜查的提議。

【女士，你也說了，是你們先主動送上門來的，我想沒有哪個男人會拒絕送上門來的外賣。畢竟，你們穿的......】

警察意味深長的目光讓我感到十分的惱火，他什麼意思？懷疑我釣魚執法還是詐騙。

【沒有一個母親會用自己的親生女兒去當這種誘餌，這是你們警察該說的話嗎。】

【嗯嗯嗯，是的女士，我們尊重您的穿衣自由。】

警察敷衍的點頭，可他的神情和目光告訴我他根本不在意我的指責。

05

我一定要搜查508，如果不能確定我剛剛看到的男人是誰，就算小侄女安全了我也沒辦法放心。

警察敲響508的房門，過了許久都沒動靜。

警察開始不耐煩了，終於，房門打開了。

【隻是做個筆錄罷了，請問下您對這位女士說的拐賣兒童以及試圖控製其自由的指控怎麼看。】

【我不認識你說的人，我就是看小孩穿的少可憐想帶她進屋暖和暖和罷了，誰知道那位女士就突然衝出來打我。】

【好的，麻煩您了。】

眼見警察要走，我連忙出生叫住他。

【這種案件怎麼都要去警局做筆錄吧，就這麼結束了？】

警察不耐煩了，【女士，關於拐賣兒童等隻是你單方麵的說辭，並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你說的話，這隻是一起普通的民事糾紛罷了，警察如何辦案難道還需要你指導嗎。】

男人肆無忌憚的衝我挑釁，我咬了咬牙，突然撞開房門，一個人衝進508的房間裏。

爸爸喊了我一聲，緊隨其後進門，哥哥左右看看，跺了跺腳也跟了進來。

【我就說你臉熟，你不就是那個直播和我嫂子連麥時非要送我小侄女衣服的榜一嗎，手機相冊裏還有剛剛的視頻截圖呢，說，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跟著我進來的人臉色一變，本來滿聯不耐煩就差說讓我別給人找麻煩的警察臉色一變，上前搶過手機。

環顧房間四周，足足六個老男人躲在房間內。

【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06

男人們手機裏的直播截圖還有聊天記錄可以顯示，這就是一起有預謀的誘奸事件。

一開始他們也隻是抱著口嗨的想法想調戲調戲我嫂子，沒想到嫂子居然真的給他們提供了地址。

早就對小侄女圖謀不軌的幾人一拍即合，躲到了恰好在同一棟樓的508房間內。

審訊結果出來後，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很難想象如果我沒有跟著，等待小侄女的會是什麼。

可惜我國對強奸幼女的定義以接觸說為主，向508這種沒有實質進展的不好判刑；且男人們手機裏的圖片屬於直播截圖，無法按照強迫幼女拍攝黃色影視處理。

我不甘的看著警察，【猥褻罪最高隻能判五年嗎，我小侄女可還未成年呢，況且，那可是整整六個人，在法律上多人不是要加重處罰的嗎。】

【又沒有真的碰到，能判就不錯了，你和我在這嚷嚷什麼，有本事請律師去。】

我握緊手機，隻覺得深深的無力感傳來。

【算了算了，說不定隻是個誤會呢，人粉絲大老遠跑來找我我沒招待人家就已經很對不起了，你還把人家送警局去了，真是不懂事。】

我猛地回頭，氣憤又不可置信的看著說話的嫂子。

都到這時候了她怎麼還能這麼理直氣壯地不當回事。

這人沒救了，我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又轉頭用眼神詢問哥哥的態度。

哥哥眼神閃爍，看看我又看看嫂子；【請律師，挺貴的吧。】

07

剃頭擔子一頭熱是做不成事的，雖然我極力反對和解，可無奈主動權根本不在我手裏。

在嫂子的半推半就於哥哥的默許下，這件事最終還是以和解結尾。

我望著小侄女懵懂又委屈的眼神，痛心無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經差點陷入地獄。

時間並不會為人類的悲傷停下腳步，轉眼間又是一年萬聖節。

上年萬聖節剛過我便搬了出來，爸媽知道哥嫂做的事也帶著小侄女搬了出來。

知道自己不占理的嫂子消停了段日子，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習慣了被所謂“粉絲”追捧的嫂子在沒了小侄女的加持下掉了不少粉絲，已經快受不了了。

前幾日媽媽打來電話，告訴我小侄女被嫂子接走了。

我怕嫂子再用侄女搞事，哪怕不願意回來也不得不回來一趟。

見我回家，嫂子老大不願意了。

【都大姑娘了也得知道避嫌了，別有事沒事朝家裏跑。】

我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你也知道這是我家呀，再說了，我有事沒事還不是由你決定的。】

嫂子先是心虛了一下，隨即挺直腰杆

【你什麼意思，防著我，你有什麼資格防著我，要不是你多管閑事能生那麼多事端，毀我直播事業還挑撥我們家庭關係，我和你沒怨沒仇吧。】

我不想和她多費口舌，略過她進了小侄女的房間。

【寧寧，告訴姑姑，媽媽今年是不是又給你買新衣服了。】

小侄女搖了搖頭，我鬆了口氣，看來嫂子還是有長進的，隻要上一年的慘劇不再發生就行了。

08

我拿出特意給小侄女準備的禮物和她一起玩起來，期間嫂子進來看了一眼，對我的安分守己很滿意。

過了一會兒，嫂子出門了。

小侄女拉了拉我的手，把我帶到了爸媽以前住的房間。

我正不解她為什麼帶我來這，就見她從媽媽枕頭裏掏出一條惡魔COS服，低腰抹胸款的那種。

我拿著這套衣服腦袋一下子炸了。

狗改不了吃屎，有些人的沒臉沒皮是天生的，這是鐵了心要吃我小侄女的人血饅頭了。

我重重的深呼吸兩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是媽媽偷偷給寧寧買的還是......】

【媽媽說是特意給我準備的。】

我鬆了口氣，看來我哥不知道，那我就把這件事交給我哥解決好了，身為父親知道女兒穿這種東西出門一定......

【可我看到了，是爸爸拆的快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