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哮喘發作的時候,顧宴川正和他的小秘書摟在一起跳舞。
就算我那時呼吸急促,幾乎快要暈死過去,他還是緊緊摟著他的小秘書,笑著聊天,兩人看起來很親密。
回家的路上,我在車裏的儲物格裏發現了一條價值30萬的寶格麗項鏈。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顧宴川就皺著眉搶了過去,冷冷地說:
“這不是給你的。”
我應了一聲,讓顧宴川把車停在路口的那件婚紗店前,然後下了車。
我淡淡地說:
“我還有點兒事,你先自己回去吧,不用來接我了。”
想當初,我花了半年時間給自己和顧宴川訂的婚紗和禮服,現在看來,是時候退掉了。
我剛邁進婚紗店的門,顧宴川就從車上衝了下來。
他猛地把一件杏色的呢子大衣砸到我臉上,皺著眉頭嘴裏罵罵咧咧:
“謝繁星,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掉你那個丟三落四的臭毛病啊!”
顧宴川有潔癖,我的東西他從來不讓留在車上。
我瞥了一眼地上的大衣,平靜地說:
“這不是我的。”
一聽這話,她的臉色立馬好轉了,小心翼翼地撿起大衣,還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塵。
我知道,那是黎安的衣服。
每次黎安故意落下東西在他的車上,都會惹得我和顧宴川大吵一架。
但這次,我一點也沒生氣。
我轉過身,給店員報了我的手機號。
店員微笑著說:
“你們來得正好,定製的婚紗和西裝都做好了,可以試穿。”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剛才還衝我發火的顧宴川,冷哼一聲,轉身就走進了試衣間。
十五分鐘後我穿著婚紗站在了顧宴川麵前。
他瞥了我一眼,說:
“這麼華麗的婚紗穿在你這種胖人的身上,真是浪費。”
我沒理他,隻是讓店員幫我拍了張照片,留個紀念。
見我沒理他,顧宴川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黎安打來的。
她在電話裏抱怨自己最喜歡的外套不見了,還暗示說如果有人撿到並送回,可以得到她的一枚香吻。
掛斷電話後,顧宴川立刻換下西裝,臉色愉悅,急匆匆地就走了。
聽著他開車遠去的聲音,我拿起剪刀,毫不猶豫地剪碎了我一直夢寐以求的名牌婚紗。
淩晨12點半,我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突然收到顧宴川的微信消息:
「我和朋友在酒吧」
我們在一起七年,他幾乎不會跟我報備他的行蹤。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清潔手套,這次沒有立刻回複他。
收拾完垃圾後,我洗了個熱水澡,直接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顧宴川回家時剛好碰到我出門扔垃圾。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問:“謝繁星,你手機壞了?”
我搖搖頭,他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以前他在外麵玩得晚,我總是會不停地發信息、打電話催他回家。
但昨晚,他的手機異常安靜。
我正要出門,他又問:“牆上的合照怎麼沒了?”
我剛要回答,他的手機響了。
他撞開我,邊走邊用寵溺的聲音說著語音,進了屋:
“別急嘛,寶貝,一完事兒就給你送過去。”
聽到浴室傳來水聲,我繼續下樓扔垃圾。
回來後,我低血糖發作,滿頭大汗地回到家,端起桌上的南瓜粥喝了一口。
這時,顧宴川不滿的聲音傳來:
“謝繁星,你他媽是餓死鬼投胎啊!”
他生氣地把我吃過的南瓜粥和碗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我呆呆地看著他,問:
“怎麼,你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吃了七年我做的飯,現在我低血糖發作,吃你做的一口早餐怎麼像要了你的命一樣?”
顧宴川眼神冷漠地說:
“沒規矩的東西,我告訴你,不問自取就是偷。”
說完,他穿上外套拿上車鑰匙摔門而去。
顧宴川又開始新一輪的冷暴力。
我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打開他的微信。
發現他換了新的朋友圈背景,是他在迪士尼樂園摟著黎安的背影照。
我默默地點了個讚,然後取消了八年來一直對他的置頂。
我填寫了調去港城分公司的申請。
顧宴川連續幾天都沒回家。
那段時間,我生了一場高燒。
從生病到慢慢好起來,我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學會了堅強和隱忍,也感覺自己成長了不少。
病愈後,我提前把自己的東西打包好,寄到了公司在港城幫我租的公寓。
接著,我一個人去爬了山,遊了湖,在公園裏騎車,還去了遊樂場坐過山車......
以前總想著和顧宴川一起做的這些事,現在發現一個人做也挺開心的。
當我在閨蜜群裏告訴大家我不會和顧宴川結婚的消息時,她們都震驚了。
“顧宴川這個混蛋,剛和你訂婚,就和自己的女秘書搞到一起,真是垃圾!”
“垃圾就應該待在垃圾桶裏,他們倆真是絕配!”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不行咱就換!”
“星星,我們支持你專心搞事業,愛情算什麼東西,咱不談了!”
我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可以把她們的憤怒當成玩笑話了。
一個好友小心翼翼地問我:“你真的放下了?”
我放下手裏的杯子:“放下了。”
調去港城之前,我手裏還有些工作要跟同事交接,我剛走進電梯,就碰見了顧宴川和黎安。
顧宴川的領帶散開,正讓黎安幫他重新係一個。
見到我,黎安就開始裝模作樣地抱怨:
“繁星姐,你來得正好,你看顧總,這麼大個人了連領帶都不會打,還讓人幫他。”
顧宴川還沒等我開口,就捏了捏黎安的臉,打情罵俏地說:
“明明是你先弄亂我的領帶的,你這個小丫頭竟然還惡人先告狀。”
說完,他用力掐了掐黎安的臉,然後才轉頭看向我:
“謝繁星,正好碰到了,陪我一起吃飯吧。”
我們在同一個商廈,但不同公司,已經工作了五年。
顧宴川從來沒在午休時間約我吃過飯。
但黎安每天都在社交媒體上曬她和顧宴川一起吃的午飯。
想到這裏,我笑了笑:
“你們去吃吧,我還有事。”
沒想到我會拒絕,顧宴川臉色一沉,電梯突然停了,陷入黑暗。
怕黑的黎安叫了一聲,我打開手機手電筒,她毫不猶豫地撲進了顧宴川懷裏。
過了一會兒,電梯恢複了正常。
到一樓時,顧宴川有點心虛地說可以開車送我去辦事。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黎安就突然說他心臟不舒服,要去醫院。
顧宴川見狀,不管不顧地撞開我,小心地抱著黎安去了醫院。
我撿起被撞掉的手機,屏幕已經碎了,於是我用打車軟件叫了輛車,去辦理材料。
下午時,顧宴川親自送了一份豪華便當到我的工位上。
半小時前,我看到黎安發了一條新動態:
「誰說愛人如養花,分明是愛人如養豬,我說顧總就是想把我喂胖了之後過年殺年豬!」
配圖是一大桌豐盛的大餐。
我說了聲謝謝,但沒有打開便當盒。
顧宴川眼神有點不悅:
“繁星,你幹嘛對我這麼客氣?”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隻是把便當放在一邊,然後輕描淡寫地開口:
“沒事的話,我要去打印文件了。”
等我打印完材料回來,顧宴川已經走了。
他留了一張便利貼,說等我忙完可以去找他。
我把便利貼撕下來,連同奶茶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那天晚上十點鐘,顧宴川給我打了個電話,那時我正在和同事聚餐。
電話被一個男同事不小心接了起來。
等我接過電話,顧宴川的聲音冷得像冰:
“謝繁星,這麼晚了你不回家跟誰鬼混?”
我淡淡地回答:“我在外麵。”
“我當然知道你在外麵!......你是不是喝酒了?發個定位給我,我馬上過去接你。”
說完,他就直接掛了電話。
我確實喝了點酒。
既然有免費的司機,不用白不用。
可是我發了定位之後,一直等到店鋪打烊,顧宴川都沒來。
我點開黎安的朋友圈,果然看到她發了生病躺在床上的動態。
最後我隻好自己打車回家,洗漱睡覺。
半夜四點的時候,顧宴川風塵仆仆地來了,硬是把我弄醒。
他站在床邊對我說:
“謝繁星,我餓了,快給我煮碗蝦仁餛飩。”
其實他根本不喜歡海鮮,也不愛吃餛飩。
我知道,這是黎安想吃。
我想甩開他的手,卻不小心碰到了他手背上的傷疤。
想當年出去寫生差點掉下山崖,如果不是路過的顧宴川伸手拉了我一把,我可能早就沒命了。
用一碗蝦仁餛飩來還這份救命之恩,其實是我賺了。
看到我默不作聲地開始換衣服準備出門買東西,顧宴川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難得的忐忑:
“要不然還是等天亮再弄吧,反正......”
我打斷了他的話,淡淡地問:
“除了餛飩,她還有什麼想吃的嗎?要給她買點雪糕麼?還是蛋糕?巧克力的怎麼樣?”
顧宴川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啞著嗓子說:“不用,隻要餛飩。”
“好。”
我從顧宴川手裏抽出自己的手,裹上羽絨服拿著手機出了門。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男人手裏提著裝有餛飩的保溫飯盒,站在門口對我說:
“繁星,下周我得去國外出差一趟。這周日我可以抽出點時間,和你父母一起吃頓飯,商量下我們的婚事......”
沒等他把話說完,我就直接拒絕了:
“不用了。”
顧宴川顯然愣了一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笑著撒了個謊:“他們回老家看我外婆了,還沒回。”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似乎還有話想說,但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於是,他趕緊關上門走了。
星期五,是我準備出發去港城的日子。
剛走出公司大門,顧宴川不由分說地把我拉上了他的跑車。
在一家高級餐廳裏,他一邊切著牛排,一邊問我想喝哪種酒。
我無聊地滑動著手機,隨意地說:
“都行,你決定。”
我的心不在焉讓他有些生氣,她放下了刀叉,問我:
“你在和誰聊天這麼認真?”
“沒誰。”
盡管我這麼回答,他還是冷著臉搶過了我的手機。
翻看了一會兒,他不悅地看著我:
“你的屏幕壁紙什麼時候換的?”
在一起這麼多年,我的屏幕壁紙一直是他跟我告白那天我們抱在一起的合照。
而現在,卻換成了一張網紅貓的照片。
我皺著眉頭回答:“看膩了,所以就換了。”
扔下這句話,我不再給顧宴川反應的時間,起身去了洗手間。
等我回來的時候,顧宴川已經不在了。
突然,餐廳裏的燈全滅了。
服務生推著生日蛋糕,慢慢向我走來。
但蛋糕車在距離我還有一個餐桌位置的時候,卻被服務員推出了餐廳。
走出餐廳,我聽到一個嬌滴滴的女聲:
“哎呀,謝謝顧總,這家的紅絲絨蛋糕真的很難買到的誒!”
我看著黎安接過服務生給她的蛋糕,又看到顧宴川笑得一臉寵溺。
幸好,我本來對顧宴川就沒有任何期待。
我站在原地,看著黎安放下手裏的蛋糕跳進了顧宴川的懷裏。
餐廳開在江邊,12月的江城,寒意都是往骨頭裏鑽的。
我裹緊了身上的毛呢大衣,開始思考自己出門的時候怎麼沒想著穿那條厚的光腿神器。
我的航班是晚上11點半的,我現在不走,過會兒就趕不上飛機了。
他們四目相對,笑得難舍難分,抱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我站在旁邊。
顧宴川眼底閃過一絲失望,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本意並不想打擾他們兩個人的濃情蜜意。
“繁星姐姐,顧總也真是的,買這麼大一個蛋糕我一個人怎麼吃的完啊,你要不一起吃一點?”
話說到一半,黎安假裝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依依不舍地從顧宴川的懷抱裏退出來。
“繁星姐姐,你可千萬別誤會啊,我隻是因為太高興了才......”
顧宴川寵溺地揉了揉黎安的黑發,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傻丫頭,這有什麼好解釋的?謝繁星才不會是那種愛吃醋的潑婦。”
我冷眼看著顧宴川,內心冷笑不停。
安慰完黎安後,男人的溫柔瞬間收斂,眉頭微蹙看向我問道:
“這就吃好了?出門也不告訴我一聲?”
我把手機塞回包裏,冷眼看著他:“我這不是出來告訴你了麼?”
甩下這句話,我朝著不遠處的蛋糕店走過去。
遊戲機廳和蛋糕店開在一起,我身後傳來黎安矯揉造作的撒嬌聲:
“顧總,你不是說你抓娃娃很厲害嘛,你給我抓一個Kitty貓吧~”
我沒聽見顧宴川說話,但他牽著黎安的手,三兩步走到我前麵,去兌換了整整兩筐的遊戲幣。
我看著他倆如膠似漆的背影,跟在蛋糕店買了個小塊的抹茶蛋糕,還給店員要了一根蠟燭。
離開前,我見到黎安抓著顧宴川的胳膊,兩個人笑得一臉開心。
半小時後,
帶著黎安從遊戲廳出來的他,在整個商場找遍了,也沒發現我的蹤影。
晚上七點半,
我拖著行李箱走出臥室,
給顧宴川發了條分手的消息,把鑰匙扔在玄關的鞋櫃上,
然後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我將我的拖鞋扔進樓下的垃圾桶,坐上了我早就叫來的網約車。
晚上11點,我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