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出事後,父親將戰友的孩子,沈家兩兄弟帶回了家。
從此,我的世界裏多了兩位愛我如命的竹馬。
可在父親去世之後,兩人卻反悔了當年要娶我的誓言。
哥哥說:“除了有點錢,你還有什麼用?我憑什麼娶一個蠻橫的大小姐?”
弟弟說:“大姐,你都快三十歲的老女人了,還幻想老牛吃嫩草?”
第二天,兩人卻手拿戶口本,同時向家裏的年輕保姆求了婚。
甚至因為保姆的一句好玩,他們將患有幽閉症的我鎖進了地下室。
在我發病之際,兩人正摟著保姆發出陣陣粗喘聲。
事後,我平靜地撥通了一個電話。
“媽,你說的聯姻,我答應了!”
1
四周的消毒水味消散的那一刻,我接到了兩位竹馬的電話。
哥哥沈宴安的怒意似乎能隔著電話吃掉我。
“顧寧,你的大小姐脾氣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我警告你!趕緊回來給婉晴道歉!”
緊接著,是弟弟沈宴山的聲音。
“一天天除了爭風吃醋什麼用都沒有!不就是嫉妒婉晴才故意裝病嗎?把人家小姑娘嚇得好幾天吃不下飯。”
明明是晴天,窗外的風卻沒有一點要歇的意思,吹的我的臉頰沙沙的疼。
我忽然想起被關在漆黑的地下室時,那種近乎瘋狂的窒息感。
從小到大,沈家兄弟沒少因為我的幽閉症操心。
曾經有人在玩捉迷藏時,無意把我鎖在了廁所。
兩人找到我後,把那個男生狠狠打了一頓。
此後對我的保護,也都更加上心。
嚴防死守,絕不許任何意外靠近。
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兩個人。
居然會不顧我的死活,為了林婉晴的一句好玩就把我關進地下室。
還在我即將崩潰的時候,摟著林婉晴發出陣陣嘲諷。
“哈哈哈,顧家大小姐求開門的大喊像不像一條瘋狗啊?”
死亡的恐懼徹底衝散了所有美好的過去。
麵對電話那頭的問罪,我徑直掛斷了電話。
緊接著,又撥通了媽媽的號碼。
“媽,你說的聯姻,我答應了。”
媽媽沉默片刻,“寧寧,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當年媽媽離婚後,遠走他國打拚事業。
可她的心,卻時時刻刻都在牽掛著我。
如今媽媽的事業已經越做越大,可是在頂級豪門陸家提出聯姻後。
她還是選擇尊重我的意願。
尊重我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人生。
曾經的我沉浸多年寵愛,想在沈家兩兄弟之間做個選擇,還因此苦苦等了許多年。
直到這件事讓我徹底明白。
我不過是那兩兄弟無聊時的消遣。
他們,都不值得我選擇。
我打電話的同時想看一下機票時間,卻看到了林婉晴新發的朋友圈。
【謝謝我的兩位騎士,讓我懂得愛你的人才不會在乎你的出身高低。】
她穿著我的高定禮服,在我的家裏喝著我爸生前親手釀的紅酒。
兩隻手上各自帶著一枚耀眼奪目的鑽戒。
我認了出來,這兩枚鑽戒原本是沈家兄弟親自為我設計的成年禮物。
那時他們說我是這世上最璀璨的月亮,是說出此生非我不娶的誓言。
如今,誓言破碎,禮物也換了主人。
而我也從他們最愛的女人,變成了刁蠻任性討人嫌的大小姐。
我把林婉晴拉黑後,重新開口。
“媽,我想清楚了,也是我想結婚了。”
住院期間醫生告訴我,我的幽閉症發作的越來越嚴重。
如果再等,怕是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好,媽媽尊重你的選擇。”
“媽媽和陸家會把一切都準備好,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媽媽又叮囑了我許多,最後隻在掛斷電話前補充了一句。
“訂十天後的機票吧。”
我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曆。
十天後,我和沈家兩兄弟所有的一切就都結束了。
2
訂好機票後,我渾渾噩噩地回了家。
剛一進門,就被有些重量的家具砸到了頭。
“顧小姐,對不起,我在做家務,沒看到你。”
林婉晴扔著一個又一個物件,直到我額頭紅腫才停止動作。
我抬頭看,發現沈家兩兄弟精心為我打造的臥室已經空空如也。
沒開燈的房間裏,那種可怕的窒息感瞬間席卷全身。
我閉上眼,顫抖著身子想讓自己走出房間。
還沒走出房間,沈家兩兄弟馬上衝過來護在林婉晴身前。
“顧寧,你又在裝什麼?一回來就要故意找婉晴不痛快是嗎?”
沈宴山冷笑一聲,“咱們顧大小姐可是仗勢欺人慣了,自己生活不如願,非要靠欺負人來找存在感。”
“我看啊,她就是太寂寞了,死了爹缺愛!前兩天還上趕著找我,讓我娶她......”
“住嘴!”我忍無可忍的打斷:“這裏是我家!”
我強裝鎮定,可對視上他們不屑的眼神,心還是猛烈的疼了起來。
我想起他們剛來我家那天,年幼的沈宴山小心翼翼地拉著我的手。
“顧寧姐姐,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我真的好喜歡你,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讓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年長我五歲的沈宴安,不會說這些甜言蜜語。
卻在爸爸工作繁忙之際,主動承擔起照顧我的重任。
他有著超出年齡的細致與溫柔。
知道我挑食,就每天親自研究菜譜給我做好吃的飯菜。
知道我想媽媽,就學著給我講故事,每天晚上哄我睡覺。
甚至一次我半夜高熱,也是他用瘦小的身軀背著我走了整整四公裏。
爸媽沒能給予我的照顧與關心,他都加倍給了我。
我本以為這樣的幸福會一直持續下去。
直到那天,沈宴安帶回了一位年輕的女孩,說是女孩家裏貧困,先在我們家工作。
雖說是保姆,可她總是笨笨的,經常打碎我的東西。
然後楚楚可憐找兄弟倆哭訴,害怕自己被我趕出去。
原本堅定維護我的兄弟倆,在一次次哭訴中,站到了她那邊。
有一天,我看著她戴著父親給我留下的項鏈,拿著我送沈宴安的衣服擦地。
我忍無可忍的上前質問,卻被兄弟倆推開。
沈宴安滿臉失望地看著我:“顧寧,你已經什麼都有了,為什麼還要為難婉晴?不就是一個衣服嗎?我都不介意!”
沈宴山則是拉起了林婉晴的手。
“婉晴,別怕!我已經有能力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了!有我在,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我看著他們怒氣衝衝的眼神,第一次在自己家裏感到了迷茫和無助。
自那以後,更是一切都變了。
我好像從家裏的正主一下子成了多餘的存在。
從被保護的公主,變成了惡毒陰沉的反派。
想到這,我輕輕歎了口氣。
既然這樣,那我就把這個家讓給他們吧。
剛好我的主臥大,夠他們三個一起睡。
3
我沒有理會他們,蹲在地上撿著自己被扔出來的物件。
林婉晴則在頭頂笑眯眯的挑釁我。
“顧小姐,宴安哥哥已經讓我去公司接替你的職位了,畢竟我年紀小,也不能一直當保姆。”
“哦對了,以後我就是家裏的客人了!之前的保姆間就留給你住吧!”
我還沒開口,沈宴安就用嫌棄的目光的看向我。
“顧寧,顧叔叔生前讓我管教你,你必須要聽從我的安排。”
“以前是我們把你給慣壞了,從今以後,我要好好教教你做人的規矩!等你什麼時候向婉晴道歉了,什麼時候再從保姆間搬出來。”
隨後,沈宴山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
正當我有些心軟的時候,卻看到他把我記錄三人過去的日記,一點點撕碎。
“站起來才能好好看清楚!如果下次你要是再無理取鬧讓婉晴不開心,碎的可不隻有一本日記哦。”
隨風而散的不僅是這本日記,還有我們近二十年的過往。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公司那邊不勞你們費心了,我自己辭職。”
爸爸自從領養沈家兄弟後,就專心培養他們金融知識。
在他眼裏,我最好的歸宿就是嫁給兩兄弟其中的一個,當一個被照顧的小公主就夠了。
曾經,我也是這麼想的。
可如今,我隻想去看看外邊的天地。
沈宴安冷笑一聲:“你果然是一個沒用的廢物!連年紀輕輕的婉晴都比你上進!”
“我告訴你!我這就讓人停了你的卡,到時候就算你哭著來求我......”
“不會有那麼一天了。”
我打斷了沈宴安他的話,徑直從他身邊越過。
小時候,我的確很依賴沈宴安。
半夜做噩夢醒了,看不到他就會哭。
每次,他們兩兄弟都會第一時間跑過來陪著我。
那段被保護的歲月,確實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可現在,我們都長大了,所有的美好也都不複存在了。
他們真正要保護的人也出現了。
離開前,鬼使神差地,我回過了頭。
沈宴安和沈宴山正一遍又一遍的仔細翻看林婉晴的手,好似生怕扔家具累到她。
我怔怔的看著,心頭酸澀的情緒漲潮般地湧上來。
此刻地上那個被踩的臟兮兮的我的枕頭,更加像是一個不懂事的廢品。
4
本以為突然搬走,有很多東西需要收拾。
可是仔細看看,似乎也不剩下什麼了。
我來到練舞室,舞蹈服是沈宴安給我買的,他原本還替我報名了今年的大賽。
那時候他說:“我相信我們寧寧一定會站上最大的舞台,我會永遠做你最堅強的後盾!”
原來,他口中的永遠竟然隻有那麼短。
我繞過衣服,想拿上書桌的相框。
這張原本是我們三人在海邊的合照,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林婉晴的臉。
看得出神,不留神被我的百寶箱絆倒。
零零碎碎的東西撒了一地,都是曾經兩兄弟送我的禮物。
大到一件首飾,小到一顆糖果。
隻要是他們覺得好的,都會爭先恐後的送給我。
可現在,這些東西都被人惡意的踩碎......
淚水模糊了視線,讓我不忍繼續再看。
幹脆把所有東西都扔進垃圾桶,又一把點上了火。
沈宴安帶著林婉晴下樓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
在火焰即將燒到我手的瞬間,他滿臉著急的推開我。
“顧寧,你瘋了?這麼多貴重的東西,你說燒就燒?這可都是我們的回憶!”
曾經的我,也的確將這一切視作珍寶。
可是回憶的價值是人賦予的。
我如果不在乎了,它們就什麼都不是。
見我默不作聲,沈宴安馬上沉下臉。
“顧家的財產可是有我和宴山的一部分,誰允許你這麼浪費的?”
沈宴山也在一旁嘲諷道:“燒了就燒了,別指望我們可以給你出錢買新的!正好把你這個練舞室給婉晴改成小書房。”
曾經所要用一輩子來對我好的兄弟二人。
如今帶著另一個女人,鳩占鵲巢,指責我的不是。
換做以前,我一定會又哭又鬧。
可現在的我,已經失去了任性的資格和辯解的欲望。
我靜靜地站在一旁,直到看著所有的一切被火焰吞噬。
才平靜的開口道:“隨便你們吧,我什麼都不要了。”
“別裝的好像很委屈一樣!我跟你說過,隻要你和婉晴好好相處,你還是顧家的大小姐。”
“兩個哥哥對我真好。”林婉晴甜膩的聲音響起:“不過我們還是別和沒必要的人浪費時間了,宴安哥哥不是說要帶我去秘密基地嗎?”
我腳下一頓,心口猛地一縮。
林婉晴口中的秘密基地,是沈宴安送我的第二份成人禮物。
在我十八歲之前,他用了整整三年時間,為我人工打造了一片星光頂。
他還親手掛上了一顆永不黯淡的月亮。
那天,絢爛的燈光照亮了他的臉。
他拉著我的手,眼睛裏是無盡的認真。
“寧寧,你以後一定會像這片星光一樣璀璨!我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讓全世界都看到我對你的愛。”
在接下來的歲月裏,他一直堅守著自己的諾言。
我心中的天平也漸漸偏向了沈宴安。
隻是每一次在我快要做出選擇的時候,沈宴山都會跳出來大吵大鬧,導致我的選擇不了了之。
至於現在......
變心的誓言和人造的星光一樣,都是假的。
我甚至有些慶幸自己的猶豫不決,慶幸自己沒有徹底沉浸在這場噩夢裏。
5
我想要離開練舞室,林婉晴卻故意伸腳絆我。
我一個踉蹌,下意識的拽住她一起倒下去。
她立馬發生驚呼,“顧小姐!你想對我幹什麼!”
沈宴安馬上蹲下身子扶住了林婉晴。
在我還沒來及的站穩的時候,又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當著我的麵你都敢欺負婉晴,真是太過份了!”
緊隨其後的沈宴山也惡狠狠的怒吼道:“顧寧,你真以為自己還是什麼大小姐嗎?”
“顧叔叔生前已經把全部家產交由我們繼承,你再做什麼,我一定第一時間把你趕出去!看你還敢不敢這麼欺負婉晴!”
我被一巴掌打的頭暈目眩,一股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到全身。
似乎是再也支撐不住,我有些踉蹌得倒在了地上。
沈宴安後知後覺的縮回手,有些心虛的看著我。
“你,你沒事吧......”
耳鳴讓我有些聽不清他的聲音。
隨後,我隻是麻木的搖了搖頭,“沒事,我不怪你。”
我不怪他。
就當這一巴掌,還了這些年的寵愛。
自此,恩怨兩清,互不相欠。
“哥,你可別心軟!這心機女從小就喜歡演戲。”
沈宴山說完,又朝我的小腿踢了幾腳。
“別裝了,趕緊給我起來跟婉晴道歉!”
他像個勇士一樣護在林婉晴身前。
當年那個懵懂的小朋友,如今真的有能力保護他心愛的人了。
隻不過,他要保護的人,早已經不是我。
我強撐著站起身,苦笑一聲,“我沒有錯,也絕不會道歉。”
沈宴安自覺心虛,攔住了沈宴山。
“好了好了,別浪費時間了,我們走吧。”
在他伸手去攬林婉晴肩膀的時候,我看到了他手心的疤痕。
那是小時候,他們為了保護我被醉酒漢砍傷的。
我為此哭了許久,這兄弟倆卻齊聲哄我:
“寧寧,你不需要自責,在我們心底,你永遠都不會有錯。”
愛你的人會包容你的一切。
不愛的時候,你的一切也都成了錯。
沈宴安似乎有些不忍,回過頭安慰我道:
“抱歉,剛剛是我有點衝動了。”
“我答應你,回來給你帶海鮮粥喝!不過這種事情,以後下不為例!”
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
可他忘了。
我對海鮮過敏,林婉晴喜歡的海鮮粥隻會使我窒息。
當年他們會把有關我的一切,牢牢記在心裏。
可如今,他們都忘了。
我看著三人並肩離開的背影,內心想加緊時間和同事幾個要好的同事告別。
卻得知,他們都被林婉晴開除了。
而說回來給我帶海鮮粥的沈宴安。
在不回家的日子,帶著林婉晴去看了我心心念念的舞蹈比賽。
我苦笑一聲。
原本還在糾結該如何解釋,沒想到根本沒有人在乎我的存在。
現在,我隻需要去墓園和爸爸告個別。
就可以了無牽掛的離開了。
6
倒計時的最後一天,我去了墓園。
在墓碑前站了半天,我突然想起以前爸爸總是埋頭在一堆文件裏,都不願抬頭看我一眼。
可他,還是給我帶來了二十多年的無憂無慮。
“爸,我要結婚了。”
我擦了一把眼底的淚水,對著墓碑上的照片說道。
我還想說些什麼,沈家兄弟卻站到了我身後。
沈宴山見到我在,冷笑一聲。
“結婚?顧寧,你剛欺負完婉晴就來你爸墓碑前演戲,不嫌惡心嗎?”
沈宴安看向墓碑,“對不起叔叔,我知道您對我們的恩情,我可以看在您的麵子上和顧寧結婚。”
“可您生前也說過,我和宴山都應該娶像婉晴這樣的女人。”
聽到這句話,我整個人入置冰窖。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人,早已經在我不知情的時候為了別的女人合起來羞辱我。
我再也聽不下去,直接轉身離開墓園。
可我剛走出墓園的時候,有人一腳從我身後將我踹倒。
我疼得無法起身,卻看到沈宴安三人緩緩向我走來。
沈宴山將我拖到林婉晴麵前,用力按住我的頭,“顧寧,道歉!”
我已經決定放棄一切離開,可他們居然還是不肯放過我。
我終於是忍無可忍的吼了起來。
“我沒錯!”
話音剛落,沈宴安突然一腳踩在我的小腿上。
劇烈的疼痛席卷而來,腦海中忽然閃過沈宴安背我去醫院的畫麵。
可此時,他正冷眼看我。
“顧寧,你最好在你爸墓碑前記住這個教訓!”
我蜷縮在地上,疼痛讓我的意識開始消散。
沉默了許久,我低聲喃喃道:
“不欠了......”
二十年青梅竹馬的情,陪我養病的恩。
都不欠了。
我從墓園離開後,徑直去了機場。
第二天一早,我與陸家繼承人閃婚的消息衝上熱搜。
而我的手機裏,也不停充斥著那兩位兄弟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