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在譚玉身後三年,戀愛長跑四年,她終於選擇和我結婚。
結婚的三周年紀念日,她的竹馬回國。
她沒有來赴我的約。
三天後,我的老婆為了竹馬大擺宴席,請來了他們年少時就相識的一眾好友。
所有人都圍繞著老婆和她的竹馬談天說地,聊不完的追憶往事。
我像個局外人一樣在角落沉默不語。
他們當著我這個正主的麵,旁若無人的用外語交流,撮合老婆和她的竹馬。
從頭到尾,譚玉都沒有反駁,任他們調侃鼓動。
可他們不知道,我聽得懂。
直到半個月後我突發高燒,撐著僅剩的力氣給譚玉打電話。
“難受你叫救護車呀,我現在正忙著呢,馬上回去看你啊!”
下一秒,我徹底昏迷。
等再次醒來,我的左耳失聰了。
我翻開手機,卻看到譚玉竹馬的朋友圈。
“熱烈慶祝我們的第十五年。”
照片中,他們在煙花下緊緊相擁。
我簽了譚玉在三天前擬好的離婚協議書,為我十年的愛情畫上句號。
1
從醫院出來後,我的思緒還在混沌中怔愣。
醫生最後的話好像還在耳旁:
“先生,因為你來的太晚了,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再加上這個來勢洶洶的病毒感染,你的左耳估計......痊愈的幾率很小。”
我渾渾噩噩的回了家,腦子裏高燒那天譚玉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聚會上譚玉任所有人祝福她和她的竹馬何念舟,一次又一次......
無數紛雜的記憶絞在我的腦海,最後彙成了一條線。
十年了,我的愛被耗盡了。
我不想再愛譚玉了。
她怕是不知道吧,三天前她放在床頭櫃的那份離婚協議書我看到了。
本想給她最後一次機會,這次但凡她放下何念舟回頭,我都會不計前嫌。
從前種種,我都可以原諒。
可她將我僅剩的真心也棄如敝履。
我的十年愛戀與付出,怎麼也比不上他們十五年的青梅竹馬深情。
這一次,我真的要放手了。
離婚這天,是立冬,北城迎來了第一場初雪。
走出民政局,譚玉輕聲問我:“需要我送你嗎?”
這三年婚姻裏,她從沒這麼溫柔過。
雪花飄落在我的眼鏡上,我搖了搖頭,緊握著離婚證說:“不用了,有人還在等你。”
雪花輕輕觸碰鼻尖,帶著一絲涼意。
譚玉的聲音沉默了一會才傳來:“對不起。”
我抬頭,看著她穿過馬路,打開對麵的車門。
車窗搖下,何念舟的目光與我相對。
我立刻轉開了頭。
眼鏡被蒙上一層霧氣,我用衣角擦了擦鏡片,重新戴上。
譚玉一直不喜歡我,這是我從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事。
她是大家眼中的女神,而我,隻是一個四眼普男。
過往十年,我一直在追逐譚玉的身影。
從中學到大學,一直試圖走進她的世界,但始終沒能成功。
而她與何念舟的愛情故事,就像是一部永不落幕的電影,我隻是觀眾中的一個。
大學四年,我總是能聽到譚玉好何念舟的事。
他們二人天作佳合,他們的事自然也被大家關注。
我被迫聽旁人一遍又一遍的說兩人有多甜蜜,就像是在自我意識淩虐般讓自己聽。
也許兩人都是天之驕子,都太高傲了。
無數次的分分合合,最後,一個選擇了遠走他鄉,一個被逼著相親結婚。
那天,我偶然遇到了譚玉的相親現場。
她高傲的坐在那,一如當年,對著對麵的男人說:“我結婚隻是為了應付家裏,對其他不感興趣。”
對方惱火的破口大罵,我都給衝上前擋了回去。
我看著她冷靜的眼神,莫名地坐到了她的對麵,說:“或許,我可以嗎?”
就這樣,我們結婚了。
我以為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但婚姻生活並不如我所願。
我盡力去做一個好丈夫,卻始終無法走進她的心裏。
直到那次,譚玉應酬喝多了,回來把我壓在床上,在我耳邊溫柔曖昧的吐氣如蘭:“寶寶,我好想你~”
我心跳劇烈,幸福的要落下淚來。
我以為譚玉終於愛上我了。
卻在最頂峰的時候,她脫口而出:“念舟!”
我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身體熾熱滾燙,心裏跌入冰窟。
譚玉把我當成了何念舟,
我才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她喊的名字,不是我。
我以為這麼多年她的表現,已經徹底放下何念舟,心裏有我了。
原來,都是妄念。
我同意了離婚,走出民政局的大門,感覺心中空落落的。
我打車去了醫院,今天是複查的日子。
醫生仔細看了她的檢查報告單,神情嚴肅。
“已經確定了,你的左耳......無法恢複了。”
我走出診室,心情沉重。
這時,不遠處保安拉開了警戒線。
我抬起頭,看見譚玉護著何念舟走了出來,何念舟手捂著手腕。
他們恰好也看見了我。
譚玉皺了皺眉:“你怎麼跟到這兒來了?”
她護著何念舟,一臉警惕地看著我。
我隻覺得苦澀。
何念舟溫柔的笑著,把譚玉拉了回去。
他轉頭笑容滿麵地從包裏掏出一張請柬:“我們要結婚了,有空的話,希望你能參加。”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接過請柬,看著他們兩人手挽手的背影,忽然感覺眼前一片模糊。
耳邊響起了叫喊的聲音。
2
我夢到了譚玉缺席三周年紀念日,三天後辦得那個歡迎宴會的夜晚。
譚玉難得早回家一次,一個電話就被何念舟再次叫走。
電話那頭,何念舟帶著醉意哭喊著:“阿玉,你能不能來陪陪我......我感覺自己快撐不下去了。”
譚玉耐心地安撫著他:“你現在乖乖躺好,我一直都在,別害怕。”
她的語氣裏充滿了溫柔,這是我從未聽過的。
“念舟他有抑鬱症,又喝醉了酒......”
她解釋道,“你知道的,抑鬱症發作時需要人陪著......否則......”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打斷了她的話語:“我明白的。”
譚玉愣了愣,下意識地將衣袖扯下,蓋住手腕上隱約可見的傷痕。
是啊,我又怎會不知道呢?
當年譚玉抑鬱症發作時,是我一直陪在她身邊,陪她一步步走出陰霾。
“上次你不是說想讓我陪你回家一趟嗎?等這次忙完,我應該會有時間。”
譚玉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還有,我準備在我的朋友麵前,正式介紹你。”她繼續說道。
我點了點頭,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我一直等待著譚玉的公開承認,但真當這一天到來時,我竟然不覺得開心了。“梁宇......你怎麼穿成這樣?”譚玉看著我身上的裝扮,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有什麼不可以嗎?”我淡淡地回應道。
“沒......這條領帶很襯你。”她有些恍惚地說。
在他們麵前,我總是穿著簡潔的黑白灰,給人一種沉穩而端莊的感覺。
譚玉覺得這樣很大方得體。
而今天,我特意挑選了一條紅色的領帶,搭配著亮眼的西裝,整個人顯得精神煥發。
“你穿這個顏色很好看。”她由衷地讚歎道,“等回去後再多買幾條。”
“嗯。”我漫不經心地回應著。不知為何,譚玉覺得我們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改變。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默。
何念舟一行人早已在雅間門口等候著譚玉。
難得相聚,他們聊得熱火朝天。
從文學理論到思想感情的表達,再到譚玉對何念舟的深情厚意。
“阿玉等了你這麼多年,要知道當初你倆可是公認的金童玉女。”朋友看著譚玉,眼中帶著幾分戲謔和羨慕。
“你和阿玉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又有人附和道。
“阿玉......終究是我來晚了。”何念舟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哀傷。
“一點都不晚,我們都知道阿玉心裏一直都有你。”有人安慰道。
“阿玉身邊那個就是個冒牌貨,根本上不得台麵!”朋友突然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
“這話是不是有點過了......”一旁的人忍不住提醒道。
“本來就是嘛!誰不知道當時阿玉最愛的是念舟?要不是那梁宇時趁虛而入,現在他們早就破鏡重圓了!”朋友繼續說道。
“阿玉這些年一直都沒忘記過念舟,那梁宇時不過是個替身罷了。”又有人補充道。
“不信你等會兒看!那梁宇肯定是模仿念舟的!無論是穿衣打扮還是興趣愛好都一模一樣!”
“東施效顰!真是小醜一樣!”他們議論紛紛,但當我走進雅間時,所有人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入了座,他們隻是打了個招呼,便熱絡的聊了起來。
一旁,突然有個人用法語拋出一個問題:“你們倆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眾人的目光紛紛轉向我,默契地繼續用法語交談起來。
何念舟用法語回應著大家的祝福,我注意到一旁的譚玉,她並沒有否認什麼。
他們望向我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輕蔑,仿佛認為我根本聽不懂法語。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為了更貼近譚玉的世界,融入她的圈子,這些年我自學了多種語言。
這樣的基本交流,對我來說早已不是難事。
我感覺到難以呼吸,出去透氣。
譚玉有些煩躁地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試圖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當我回到雅間時,看到的便是已經喝醉的她。
我上前想要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我不要回家!”
她迷迷糊糊地喊道,“念舟,你為什麼離開我?念舟,別走!”
眾人心照不宣地轉過頭去,避免尷尬。
譚玉此刻的模樣,就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眼底閃爍著淚光。
那些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紛紛避開視線。
何念舟看向我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得意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