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病友“薛靜靜”狂躁症痊愈出院!
曆經七年我終於拿到出院證明了。
我拿著精神病院發給我的榮譽證書和車票熱淚盈眶,終於能回家了。
正值春運,火車上人山人海,我依票找到我的臥鋪位置,上麵赫然坐著兩個男人。
年紀大一些的老登兩鬢斑白,頭頂全禿,穿著鞋半躺在我的位置上拿著手機外放,看的嘎嘎直樂。
中年惡臭男盤腿坐在床尾,一邊玩著手機,一邊摳腳,還沒走近就聞到腳臭味,惡心的想嘔。
我背著榮譽證書,不能隨便動手給醫院丟臉,忍住想打人的衝動,捏住鼻子靠近兩人,“這是我的座位,請你們離開。”
老登和惡臭男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依舊我行我素,老登甚至把鞋一登直接鑽進了我的臥鋪被子裏。
我還在這凍著,這老登倒是舒服!
我直接上去掀開被子,“我說了這是我的位置,耳朵塞驢毛了啊!聽不懂人話!”
老登一個翻身,一口老痰“嗬忒”吐在我的腳麵。
院長給我買的我的新鞋!我要殺了他!但一想到書包裏的榮譽證書還有院長的教誨,我告誡自己要忍下來。
惡臭男斜眼一瞧我,手指從鼻孔挖出鼻屎朝我一彈,“小姑娘長得不錯,說話怎麼這麼難聽!不知道要尊老愛幼啊!”
惡臭男說完上下掃視我一番,露出猥瑣的笑。
車上人多,我們倆的爭吵引來一堆人圍觀,吃瓜的人多,幫我說話的一個沒有。
我拎起老登的鞋扔在他倆人身上,大罵道:“老登,還不起來,姑奶奶的地方你也敢占!”
老登聽見我的話,騰一下坐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就罵:“你個小丫頭片子,說話沒三沒四的,欠教訓!”說著就要上手打我。
我躍躍欲試,院長讓我不要主動出手,但沒說不能正當防衛。
我已經想好擋住老登這一手後,下一拳砸到他的鼻子上,看他鮮血直流的樣子。
但列車員來的太及時了,一把攔下老登的手,“幹嘛呢?你的身份證和車票拿出來看看。”
惡臭男罵罵咧咧的掏出身份證,“有什麼好查的,我們還能逃票啊!”
“你還挺橫,你倆都是硬座,還搶小姑娘的臥鋪,還不離開。”列車員衝著惡臭男指責道。
老登絲毫不覺羞愧,嘴裏嘟嘟囔囔道:“現在人一點都不知道尊重老人,這個社會要完了!”說著磨磨蹭蹭的從我的臥鋪上下來。
見兩人離開,我拿出睡袋,還沒鋪好,惡臭男又帶著老登殺回來。
坐在我對麵的鋪上,甩著手裏的票,衝我顯擺到,“誰還買不起兩張臥鋪票了!”
我仔細一看,兩張上鋪。
老登一屁股坐在我剛鋪好的一次性床單上,鄙視道:“嘖嘖嘖,也不知道平時幹什麼的,隨身還帶著床單。”
他話音剛落,周圍人看我的眼光都鄙夷起來,還有男人眼神猥瑣的看向我。
“我腿腳不好,去不了上鋪,咱倆換換。”說著老登又要脫鞋躺到我的下鋪上。
我一把拽起他的領子,“別給臉不要臉!”
老登就著勁順勢就要往地上倒,我自然趕緊鬆開手,老登咚一聲摔在地上,“救命啊,打人啦!欺負老年人了!”
2
我不甘示弱,把床單往地上一鋪,也躺在上麵,左手六右手七,嘴歪眼斜,口吐白沫。
“犯病了,這裏有人犯病了!”圍觀群眾一下湧過來要給我急救。
老登蹭一下站起身,擺動雙手,“和我沒關係啊!”
我才緩緩起身,“那我也沒事了。”呲著大牙衝老登嘲笑到。
老登氣的呼哧呼哧喘氣說不出一句話。
惡臭男此時才擠過來,“哪個不長眼的打我爸了?”說完向我一伸手。
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等著他出招,我再正當防衛。
惡臭男卻張開手說:“賠錢!”
“要錢沒有,有本事打我啊!”我挑釁道。
出於好心我又提醒他:“我有狂躁症,出手沒輕沒重,打死打殘不管賠啊!”說完做好出招架勢。
惡臭男似乎被我的挑釁激怒,“嚇唬誰呢!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
我倆還沒打起來,身後就被一個熊孩子推了一把,我扭頭看去,熊孩子把手裏的一桶泡麵湯直接蓋在我的書包上。
還丫的是紅燒牛肉麵!
熊孩子又把手裏的零食殘渣撒向我,“叫你欺負我爸!我爺爺讓我報仇,打死你這個壞人!”揮著拳頭就要捶我。
原來是老登的孫子熊孩子,我一起收拾。
我一把拽住熊孩子的胳膊,暗暗使勁,熊孩子疼的呲牙咧嘴,哇哇大哭,“爸爸,救我!”
惡臭男上前拽住熊孩子另一隻胳膊使勁拽,宛若拔河,熊孩子在中間疼的麵目扭曲,尖叫不斷,我一鬆手,惡臭男和熊孩子紛紛摔在地上。
老登見局勢不妙,又出場倚老賣老,“我說你這個小姑娘,欺負完老人,欺負小孩!”
指著下鋪說道:“你這個下鋪也用不了了,我就好心跟你換換算了,我不跟你這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周圍的群眾也被他煽動,居然開始指責我,“現在的年輕人風氣太差,流行什麼厭童,這不就是欺負小孩嘛!”
如果是道德感高的年輕人可能已經羞愧難當,但我可是精神病院的榮譽病友,小小指責我全當成誇獎。
向周圍人拱拱手表示感謝,衝老登一伸手,“賠錢!”
老登瞪大眼睛看著我,“我還沒讓你賠我錢呢,你倒先開口了。”
惡臭男拽著老登輕聲說道:“爸,我看這人像真有病,賠點錢算了,小浩還哭呢。”說完拿出十塊錢甩在地上,“賠你了啊,這事就算完了!”
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我這包一萬!你打發誰呢!”我從包裏拿出吊牌和發票,上麵清清楚楚寫著一萬元。
院長把包送我的時候不讓剪吊牌,還塞了張發票,說外麵人心險惡,遲早用得到,還是院長早有先見之明!
惡臭男臉色大變,“訛人訛到老子頭上了!”
老登也在一旁幫腔,“騙子!抓騙子啦!”
周圍的群眾一聽有人號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我這撲,“抓住這個騙子!”
3
我見人群湧動,連忙往外跑,恰好火車靠站。
我看見熊孩子躲在車廂連接,拽著小姑娘的頭發玩,我一把抱起他就邁下火車,隔著車窗向惡臭男和老登打招呼。
熊孩子在我手裏拚命掙紮,我在他耳邊威脅到:“你把我包弄臟了,你爸和你爺沒錢,把你賠給我了。”
“你以後也不用上學了,開不開心!”
“白天出去要飯,晚上回來給我捏肩捶腿!”我惡狠狠的嚇唬熊孩子。
本來以為他會害怕,他反倒一邊哭一邊叫喚,“不可能,我爺最疼我了,我是他的命根子,他才不會不要我!”
我撓撓頭,現在熊孩子都這麼聰明了?
我眼珠一轉,指著車廂裏因為乘客眾多,擠不出來的老登和惡臭男,“你看他們根本不出來找你,你還不相信?”
“算了,我還是直接把你賣到大山裏省事。”說著就要把他帶走,熊孩子終於害怕起來,哇哇大哭。
車裏的老登和惡臭男趴在車窗上,眼神露出焦急懇求的神色。
我向他們比劃了一個錢的手勢,老登連忙點頭,我帶著熊孩子站在站台邊緣,隔著幾層人群對峙。
我伸手向老登要錢,惡臭男卻開口威脅道:“你個人販子,快把我兒子還回來,不然我要你好看。”
此話一出,擠在我們中間的乘客紛紛瞪著我,甚至還想伸手來抓我。
我作勢要把熊孩子扔下站台,老登急忙叫到,“我們賠錢!賠錢!”
乘客一頭霧水的看著我打開收款碼,惡臭男隔空掃給我錢。
我一看才一千塊,反轉屏幕展示給熊孩子,“看吧,你爸就願意出一千塊贖回你。”
隨著列車員的呼喊,列車馬上就要啟動,我一把撈起熊孩子帶回車廂。
老登把熊孩子摟在懷裏,熊孩子一臉怨恨,對著老登拳打腳踢,“我就值一千塊嗎!”說完推開老登,擠進人群中不見蹤影,老登和惡臭男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連忙去找。
我回到臥鋪,看見一床狼藉,幸好書包是防水的,泡麵湯全流到被子上了,我把被子和老登上鋪新的一換,鑽進睡袋美滋滋躺了起來。
入夜,惡臭男才抱著熊孩子回來,熊孩子一臉不服氣,惡臭男還在對他罵罵咧咧。
我看著老登費勁的往上鋪爬,就像在看動物園裏的狗熊上山,噗嗤一聲笑出來。
祖孫三人扭頭看向我,惡臭男把熊孩子往鋪上一放,跳就要下來跟我幹架,我呲溜就從睡袋裏出來。
老登一把攔住惡臭男,“行了,這小丫頭片子不好惹,他再傷害小浩怎麼辦!”
車廂裏已經關燈,我臨睡前去上個廁所,回來的時候發現老登和惡臭男在我的床鋪邊鬼鬼祟祟。
“你們幹什麼?”我衝著兩人大聲吼叫。
仔細一看,他們把我包裏的東西全都倒了一地,我的榮譽證書和藥片被他們拿在手裏。“把東西還我!”我顧不上什麼院長的囑咐了,隻想拿回我的證書。
老登擰開藥瓶,把藥片倒了一地,“想要過來拿啊!”又用腳碾碎,對我露出鄙夷的表情。
我猛地撲向他們,“去死吧!老登!”
4
惡臭男把證書舉過頭頂,猥瑣的笑著說:“投懷送抱啊,晚了!”
隨即威脅道:“你再過來,我就把證書撕了!這上麵寫著榮譽證書呢!”
我急忙刹住腳步,咬著後槽牙從嘴裏擠出幾個字,“你想怎麼樣?”
惡臭男和老登見我屈服,立刻囂張起來,老登的腳在地上的藥片上碾了又碾,“你把我打傷了得道歉賠錢吧!”
我看了看惡臭男手裏的證書,忍住不甘從嘴裏吐出“對不起”三個字。
惡臭男一腳踹翻我,“大點聲!”
我趴在地上,握緊雙拳,“對不起,我不該招惹你!”
老登笑的像朵菊花似的。
惡臭男走近我,掏出手機,“賠錢吧!”
我佯裝掏出手機,衝著他手裏的證書就搶,我把惡臭男撞翻在地,但老登在身後一把製住我,把我按在地上。
惡臭男站起身,啐了我一臉唾沫,“小娘們挺有勁!給臉不要臉!”說完就把我的證書撕成碎片扔在地上,我看到帶著“出院”兩字的碎片落在我的臉旁。
全身血液彙集上頭,身體氣到顫抖,直接把身後的老登掀翻在地,一拳打的老登鼻血直流。
又拽住惡臭男的領子撞向車廂中鋪邊裏的欄杆,惡臭男頭破血流,立刻叫喚起來,邊逃邊叫喚,“救命啊!殺人啦!”我在他身後緊追,抄起身邊的充電寶就砸向他的後背。
上鋪的熊孩子被叫聲吵醒,看見我的恐怖臉龐,立刻嚇得哇哇大哭,整個車廂的人都被驚醒。
乘客見我壓在惡臭男身上暴打他,連忙拉開我,“冷靜,有話好好說!”
可我已經失去理智,隻想暴打惡臭男,不斷掙紮,嘴裏喊叫:“我要殺了他!”
直到乘警把我們帶到餐車,我才恢複點理智。
“說說吧!怎麼回事?”乘警嚴肅的對我訓斥道。
我還沒張口,惡臭男就先倒打一耙,指著帶血的額角:“警官,就是她打的我,還有我爸,這麼大歲數的老爺子了,她也打!”
老登鼻子塞著紙卷,甕聲甕氣的附和道:“這人一上車就找我們麻煩,沒準有精神病!”
我瞥了他一眼,“你說對了,我早就說過我有病,是你們不信!”
“你有病不吃藥,出來發瘋!”惡臭男反駁道。
我從兜裏拿出空藥瓶對乘警說:“我本來該按時服藥的,他們把我的藥全倒了,還碾成粉末,我怎麼吃啊!”
“還把我的出院證明全撕了,我還怎麼回家報道!”
老登看向惡臭男,小聲嘀咕,“這人不會真有病吧,那咱們不是白挨打了?”
惡臭男開始胡攪蠻纏:“你說你有病就有病啊,我還說我有病呢,有病就能亂打人啊!”
“我看你是挺智障的。”我嘲諷道。
乘警一揮手,“別吵了,下站全都下車,跟我回所裏查查。”
跟著乘警到達派出所,警察檢查了我的證件,看著電腦上我的記錄咂咂嘴,衝兩人斥責:“你們惹她幹什麼!你們先找家裏人來接吧。”
我給媽媽打完電話,就看一個大爺衝著我們走來。
大爺一把攔住老登,“老三,你這大歲數還和人打架呢,挺猛!”
“大爺”惡臭男恭敬的叫了一聲,“麻煩你過來了,都是這個小娘們鬧的!”惡臭男衝我一指。
大爺看見我瞪大眼珠,叫道:“小姑!您怎麼在這!”隨即拍了惡臭男一掌,“還不快叫人,這是你小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