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保胎那夜,我意外聽見老公對醫生說:“保不了就算了,反正我還有一個孩子要出生了,傅家的財產不能平分。”
“事情辦成,價格你一定滿意。”
傅同宇說的女人我認識,是半年前離婚回國的白月光顧月月。
我攥緊衣角,心沉入冰底。
那一夜,醫生告訴我身體指標很差,我被推進了手術室。
窗外,除夕的煙火很美,連同我們的愛意一起四散。
……
從手術室出來之後,我的腦袋渾渾噩噩,耳畔邊一直在重複播放著剛剛傅同宇的話語。
大概一個月前的午後,我的微信突然跳出一個新的好友申請。
頭像是一對緊緊相扣的手,我一眼就認出,那是傅同宇的手。
他的右手虎口處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傷疤,是初遇那年醉酒後劃上留下的印跡,是一個月牙的形狀,十分特別。
但是對方也沒有遮遮掩掩,申請備注上寫著顧月月三個字。
這個名字,我曾在傅同宇和他兄弟們的口中聽過無數遍。
第一次聽見顧月月的名字是剛在一起的時候我陪著傅同宇參加他的高中同學聚會。
當時他們班的班長喝醉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要是不細看,你和那位白月光長得還真是有些像。”
我當時滿臉詫異地問他什麼白月光,誰的白月光。
可他的班長卻說喝多了胡言亂語擺擺手離開了。
但是我清晰地捕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傅同宇的身上。
我看過傅同宇和一穿著校服的女孩的照片。
他們倆站在學校的長廊裏,女孩笑得陽光明媚,嘴角處的兩個梨渦若隱若現,可愛伶俐。
第二天傅同宇酒醒後我問了他這件事,他卻和班長統一口徑,說酒喝多了胡言亂語而已。
我知道那都是他們找的托詞,傅同宇和顧月月的那張照片被他保存的很好,單獨存放在一個木匣子裏,隻是他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而已。
他向我解釋顧月月隻是他眾多高中同學中的一個而已,已經很久不聯係了。
可是我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眼底的慌張。
戀愛四年,結婚四年,我對他的微表情很熟悉,能輕易捕捉到他一時的心慌意亂。
恐怕傅同宇自己也沒料到,我居然會如此細心。
我們在一起八年,他麵對我,卻仍像個陌生人。
往日的柔情和愛意都是他偽裝的,為了隱藏心底的那個女孩。
我的腦中陡然浮現出半個月前他醉酒回家後脖頸處的那抹印跡,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原來,顧月月是和他在一起的。
我通過了申請,對方很快發來消息。
“我和同宇哥認識十五年了,你比不過我的。”
像所有到正宮麵前耀武揚威的小三一樣,顧月月一上來就直接挑釁。
我看笑話一般,淡淡回了兩個字:“是嗎?”
她幾乎是秒回。
“他可以為了我打掉你的孩子,說明他早就不愛你了。”
“所以求求你,把他讓給我吧,成全我們好不好?”
“他說會永遠愛我和孩子。”
她說,傅同宇和她有了孩子!
她還說,傅同宇說為了她,要打掉我的孩子!
看到這句話時,我呼吸一滯,似乎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扼住了喉嚨,讓我喘不上氣來。
結婚四年,我曾無比期待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傅同宇的爸媽也曾經多次暗示過想要早點看見我們開花結果。
從結婚第一年,我就開始和傅同宇商量可以要一個孩子了。
但是傅同宇卻告訴我說暫時不想生孩子,我還發現從那之後他的避孕措施做的十分完美,當時我以為他是工作壓力太大,並沒有多想。
現在算起來,那一年,他應該和顧月月恢複了聯係。
也是那一年,傅同宇開始頻繁出差,去的國家正好是顧月月在的地方。
原來,那個時候她們就在一起了。
兩個月前我突然查出懷孕,我欣喜若狂,他們家人對我嗬護備至,恨不得昭告全天下。
可是傅同宇卻說前三個月胎像還不穩定,讓大家再等等。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2.
圈子裏很多人都說傅同宇愛慘了我,可是隻有我知道並不是這樣。
這一年,傅同宇和我爆發了很多次爭吵。
有時是因為他身上莫名的玫瑰香水味,有時是因為他脖頸上的印跡,有時是因為一直打不通的電話。
結婚四年,我將自己全部奉獻給工作和傅同宇。
記得半年前我去工地找客戶核對合同,不慎被從天而降的鋼筋砸傷,腰椎錯位。
傅同宇知道後並沒有表現出很心疼,隻是淡然吩咐顧月月。
“盡早安排沈潔冉的手術,要最好的治療方案。”
我想要他提前結束出差回來陪我,他卻直接把電話掛斷。
對我,他沒有一句關心,甚至懶得在乎我的病情是否嚴重。
他隻是用自己的名義,作為丈夫給我安排了一個資曆豐富的專家。
就這樣,我在醫院熬了整整一周,隨後接受手術,矯正了腰椎位置。
住院觀察時,護士問我有沒有可以來陪床的家人。
我的父母在港城,我不願意因為這點事打擾他們。
媽媽這兩年身體不是很好,我也怕她擔心。
我隻好選擇給傅同宇打電話。
“老公,你能來醫院陪我幾天嗎?”
我的話音未落,傅同宇已不耐煩地打斷。
“我現在正在陪客戶,沒時間。”
“而且還要三四天我才能忙完這裏的事情,你讓王媽過去陪你不是一樣的嗎?真矯情!”
而我卻在背景聽到女孩唱歌的聲音。
電話倏爾掛斷。
我的心也隨之死去。
王媽見我盯著窗外發呆,有些擔憂地問我:“怎麼了?潔冉,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我搖了搖頭,淡淡回了句:“沒什麼,疼了一整夜有些疲勞而已。”
傅同宇後半夜接了一通電話就離開了,走的時候答應今天一早就給我帶最喜歡吃的慕和的早飯,直到我吃完都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他習慣性地探望病人會送一束花來,我看著床頭上空空蕩蕩的桌麵,懸著的心徹底墜落了冰窖。
我不想再等了。
想到這,攥進肉裏的指甲才慢慢鬆開。
心頭的痛意越來越明顯,順著血液蔓延至每一個細胞,腦子裏反複播放著記憶裏的八年。
王媽告訴我剛剛出去打水的時候聽見護士站裏的小護士都在討論我。
她們說傅同宇叮囑要用最佳的治療方案對我,還給她們都帶了小禮物,說我小產之後心情可能會有起伏,讓她們多關注我的情緒。
護士還說我上輩子積了德,這輩子遇到了這麼體貼多金的丈夫。
要是放在以前,我聽見這些心裏一定會感覺到十分幸福,但是現在我頓覺胃部一陣翻湧。
我有些犯惡心,刷了幾條朋友圈刷到了顧月月半小時前剛更新的。
傅同宇放著小產之後的我不陪,帶著顧月月去了金店。
顧月月發了一張滿是金首飾的圖配文:他說我值得這個世上最好的一切。
傅同宇幾乎是秒評論,“以後每年我都會給你送百萬黃金,你可以自己留著也可以日後留給孩子。”
傅同宇的好幾位兄弟也在他的評論下麵跟帖:恭喜傅哥抱得美人歸,有情人終成眷屬。
原來他們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光明正大的幸福著。
3.
我是一個很注重儀式感的人,今天是大年初一。
我為了能如約趕回來陪他過除夕,我加班了三個通宵忙完了所有工作,想飛回來給他一個驚喜。
可誰料連日來的勞累讓我剛進家門小腹就傳來疼痛一直在流血。
傅同宇帶著滿身酒氣回來的時候我整個人已經疼得滿頭大汗了。
越不想聽什麼,耳邊越是傳來什麼。
我立即給家裏打了通電話,“爸媽,你們之前的提議我接受了,我同意回家。”
早在半年前,,我爸媽給我打電話說他們年紀大了,媽媽身體也不是很好,希望我能再考慮一下他們的提議。
我是家中的獨女,爸媽一直希望我能早點回家繼承家業。
這一次,我沒有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他們,王媽從小照顧我長大,她也遵守承諾沒有走漏風生。
當年大學畢業時,爸媽好說歹說我都不願意回家,因為我答應過傅同宇要留在江城陪他。
但是經過這一次的事情我徹徹底底地想明白了,我要離開這裏。
媽媽聽出了我聲音裏的虛弱,有些擔憂地問我:“怎麼了囡囡?身體不舒服嗎?”
“發生什麼事情了,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和我們說,我們永遠是你堅實的後盾。”
媽媽溫柔的話語,讓我忍不住鼻尖一酸。
從小到大,我也是被爸媽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小公主,像今日這般的溫暖,爸媽給了我很多次。
我哽咽著搖頭,“沒事的媽媽,我沒事,就是過節了,很想你們。”
這句話說出來,我的鼻尖一酸,眼淚含在眼眶裏打轉。
電話那頭傳來媽媽的輕聲安慰:“囡囡,凡事盡力就好,你已經做的夠好了,不要太傷心,不要太為難自己。”
“你能想通,爸爸媽媽真的很開心。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給我們打電話。”
我和爸媽又寒暄了幾句才掛斷了電話,他們告訴我會著手安排好接下來的事情。
在一起八年,我始終覺得我們在一起的甜蜜溫情是真實存在的。
我一直選擇無條件地信任傅同宇,我從沒有懷疑過他和顧月月之間的關係。
隻因一周年紀念日那一天,傅同宇喝多了酒和我促膝長談。
他那時就跟我分享過,他的爸爸在他五歲那年就離開他和媽媽了,他這輩子最討厭對感情不忠的人。
那晚傅同宇緊緊握住我的手對我說我們一定會走很久。
我始終認為傅同宇不會成為那樣的人,但事實是我錯了。
他的心裏一直住著顧月月,無論當年的顧月月如何傷害過他,在他的心裏顧月月永遠是最完美的,而我始終是一個備選。
我隻是在傅同宇最脆弱的時候出現溫暖了他而已。
無論何時隻要顧月月勾勾手指,傅同宇就會拋棄一切向她奔去。
其實早在我成年禮時,爸媽就告訴我他們心裏欽定的女婿是我的竹馬洛子期。
我從出生起和許江樹就住在同一個小區,他比我早出生三天。
從出生起,我們兩人就一直黏在一起玩,小時候我一直跟在他的屁股後麵喊“哥哥”。
隻是遇到傅同宇之後我戀愛腦上頭,誰的建議都聽不進去。
電話掛斷之後,我將決定告訴了王媽。
王媽是我從港城叫來的,她從小就照顧我的生活起居,不是真正的親人但是勝似親人。
王媽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安撫,“決定好了就行。”
4.
我一直半靠在床邊等到傍晚。
我低頭撫摸了小腹,眼眶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一想到我昨天夜裏高燒不退,傅同宇明知道我的情況,卻還是走了。
午後,主治醫生拿著化驗單走了進來。
他告訴我近期情緒不可過於激動要好好休養。
這一天,我對傅同宇所有的愛意都隨著孩子的離去四散了。
是我沒有保護好他。
但是這個劊子手,我也不會放過他。
我帶著王媽出院回到了家,讓律師給我送來了擬好的離婚協議書。
我呆坐在沙發上看著客廳裏的婚紗照,想到拍婚紗照的前夜我得了急性闌尾炎身體很不舒服,狀態很差,對成片很不滿意。
傅同宇一遍遍安慰我說在他的眼裏我什麼時候都很美,如果我實在介意,等周年紀念日的時候再帶著我重新補拍一套換上。
其實我已經約好了攝影師,準備結婚五周年的時候補拍一份。
我滿懷欣喜和憧憬,但是現在卻提不起絲毫興趣。
我坐在庭院裏曬太陽,耳畔邊呼嘯而來的風不斷湧過。
王媽趕忙將我拉回了屋裏。
我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夢裏回到了一那年,我和傅同宇初遇的那個初秋。
我從小就喜歡讀書,剛開學的那個周末我在圖書館自習到關門,外麵傾盆大雨,遇到同樣狼狽不堪的他。
命運的齒輪轉動,將我們兩顆相同命運的心死死地綁在了一起。
大學畢業後他說要我陪他留在江城,我找爸媽出錢給他創業。
最開始的兩年他為了接到案子天天喝酒喝到半夜,我去接他。
四處碰壁的時候又是我回家求情求爸爸出手幫他,要不是我一路在背後扶持他,他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如今的他是江城炙手可熱的科技新貴,卻忘了我這個一路默默陪伴的妻子。
沒想到我的一路陪伴到如今成為了笑話。
傍晚,傅同宇回家的動靜吵醒了我,他如往常一般對我頤指氣使。
他理了理衣領對我說:“去給我挑一套西裝,等會陪我一起參加晚宴。”
一切都是為了工作。
見我睡眼惺忪,沒有給出明確回複,傅同宇踉蹌著衝到我的跟前質問:“你是聾了嗎?趕緊起來啊!”
“給你一個小時打扮,穿的好看點,今晚的飯局對我而言很重要。”
我氣得直接拿起手邊的枕頭對著他砸了過去,死死瞪著他,語氣森然。
“你是瘋了嗎?看不我在睡覺?!”
“基本的素養應該有吧?我剛出院,你看我這樣慘白的臉色能陪你參加什麼宴會?”
我一見他一點不為麵色慘白的我考慮,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欺身向前抓著我的胳膊以一副不容拒絕的語氣對我說說:“你趕緊打扮一下,晚宴快開始了。”
“我不去!傅同宇,我剛出院,沒有力氣陪你出去應酬!”我十分生氣地踹了他兩腳。
傅同宇願意帶我出席這些場合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我的情商很高,總能幫他成功談上合作還能讓他少喝酒。
傅同宇的酒量很差,三杯就倒,但是他又極度好麵子不想被人發覺。
就在我們爭執不下時,傅同宇的手機響起了特關音。
接起後,電話那頭傳來顧月月嬌嗔的聲音。
“同宇,你怎麼還沒到?人都快到齊了。”
我捕捉到了傅同宇眸中一閃而過的慌張。
傅同宇對著電話那頭語氣溫柔地安慰道:“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就到。”
電話掛斷後,傅同宇二話不說就拽著我往門口走,臉色鐵青地對著我責備道:“來不及換衣服了,先去吧,再遲就不禮貌了。”
聽著他這番話,我心口頓時悶地有些喘不上氣。
傅同宇徹底的怒意徹底宣泄。
他攥著我厲聲質問:“沈潔冉,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你知不知道今晚的宴會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
我不屑冷哼,出言打斷他,“所以呢?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似乎意識到我是真的生氣了,趕忙換了副語氣將我抱緊懷裏安慰:“潔冉,不要鬧脾氣了好不好?今天的晚宴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有什麼事我們回來再說。”
我直接從床頭拿出了律師送來的離婚協議遞到了他的麵前,“簽了吧,我們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