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過年回村，為了賺點零花錢我在村裏擺了個美甲攤。

純色十元一位，貼甲片三十。

很快攤子前排起長龍，卻被綠茶表妹眼紅。

她說外頭的美甲店才十塊錢兩位，汙蔑我賺村民的黑心錢。

表妹帶著村民砸了我的攤子，換上了自己的招牌。

「我這裏純色五塊，貼甲片十塊！」

看著她擺出的美甲油，正是前端時間被掃查的劣質致癌產品。

我雙手一攤，既然他們喜歡劣質產品，那我可不會攔著。

……

過年回村，作為還在讀書的大學生。

放假就意味著口袋沒錢。

我靈機一動，想到了行李箱裏的美甲油。

平常在學校我就沒少替同學做美甲。

價格便宜不說，好評也不少。

經常有隔壁宿舍排隊來約我做美甲。

既然在學校能擺，在村裏為什麼就不能？

我把這個主意告訴了爸媽。

出乎意料的，他們並沒有馬上讚同。

反而是先提醒我：「囡囡，村裏和外麵不一樣，價格太貴了大家肯定會有意見的。」

這點我已經想好了。

純色十元一位，貼甲片貴一點要三十。

再加上我用的美甲產品都是進口的。

利潤是低了點，不過我走的就是薄利多銷的路子。

價格定好後，我很快就在村裏找好了合適的位置。

村口的大槐樹，春暖夏涼，還是村裏嬢嬢們的信息聚集地。

我相信，沒有哪個女人會不愛美。

擺攤的第一天，就不少嬢嬢駐足相望。

「鈺丫頭，你這弄的啥勒，花裏胡哨還怪好看的！」

「嬢嬢這是美甲，塗在手指上好看的勒！」

我把一早準備好的模特圖給周圍嬢嬢互相傳看。

不出意外，她們眼底躍躍欲試。

我看了眼，心動的嬢嬢們不少，可今天還沒開張。

我主動報了價錢：「純色十元一位，貼甲片三十，大過年的誰不想自己好看點呀！」

嬢嬢們一聽這麼便宜，很快就心動起來。

「我要做！」

「我也要，我兒子過年帶女朋友回來，咱們也做一回潮女！」

「那也算我一份！」

......

我看著攤子後大排長龍的隊伍，笑得合不攏嘴。

2

就連午飯我都隻是在攤子上隨便對付了幾口。

等著下午預約的嬢嬢們來排隊。

沒想到，卻出了意外。

等了半個下午，預約的嬢嬢們都還沒來。

我的美甲攤前空無一人。

直到快傍晚，一道尖銳的女聲，乍然響起：

「就是她，賺嬢嬢們的黑心錢！我在大城市做的美甲純色才五塊，貼甲片才十塊！」

而在她的身後，一群怒氣衝衝的嬢嬢們緊跟其後。

等女人走進前，我才認出來是誰。

隔壁村我的表妹，李湘。

從小到大就和我不對付，最喜歡在大家麵前裝模作樣。

就是傳說中的綠茶。

還是極品的那種。

我站起身：「李湘，你胡說八道什麼！」

李湘得意挑眉：「我哪裏胡說了，分明就是你想賺黑心錢，被我揭露了要惱羞成怒了吧？」

「虧你還是大學生呢，利用大家對你的信任，真是什麼錢都敢賺！」

我一臉懵，我定的價格就是在大城市也沒有的。

怎麼就成我賺黑心錢了？

李湘到底又在發什麼瘋？

我連忙和大家解釋：「你們別聽她胡說，我給大家用的都是進口產品，十塊錢一位，幾乎是零利潤了，我沒有賺黑心錢。」

畢竟這些嬢嬢們都是看著我長大的，我也不想被她們誤會。

李湘狠狠瞪了我一眼：「還進口產品，一瓶美甲油的成本也就幾塊錢，你一瓶可以賺多少錢，自己心裏沒數嗎，村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趕緊退錢，別再騙人了！」

3

聽到李湘說成本才幾塊，那些嬢嬢們更坐不住了。

對著我就開罵：「鈺丫頭虧嬢嬢們都相信任你，你居然這麼騙我們！」

「就是，趕緊退錢！否則你別想走！」

「再不退錢，我們就去找你爸媽了，問問他們到底是怎麼教的孩子！」

「還大學生呢，我呸！」

看著上午還和顏悅色的嬢嬢，轉眼為了幾塊錢就變得一副刻薄猙獰的模樣。

我隻覺得心寒。

說實話，我是想賺點生活費不錯。

可我擺這個攤的初衷，也隻是想讓她們都有變美的權利。

上午替嬢嬢們做美甲時，我就注意到她們幹燥皸裂的手掌，貼心的給每個嬢嬢都做了手部養護。

我要是真想賺黑心錢，大可不必。

每一筆錢我都賺得理所應當。

我憑什麼退錢？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然後緩緩開口：「嬢嬢們，你們先別急，聽我解釋。這美甲油成本沒有李湘說的那麼低，一瓶也要一兩百。

「而且，我給你們做的美甲，不僅僅是塗上油那麼簡單，還有我給你們做的手部養護，這些都是需要成本的。

「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變美，都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所以，這錢我賺得並不虧心。」

嬢嬢們見狀又有些猶豫，確實是我說的那樣。

「確實......我上午做了那個什麼護理，現在手都嫩嫩的不舍得洗手......」

「我家那口子還說我手香，握了一中午不舍得放。」

「我也是。」

見嬢嬢們把我的話聽了進去，我不由得鬆了口氣。

4

李湘臉一沉，對著地上啐了口痰：「嬢嬢你們別聽她胡說，出去外麵做養護都是免費的，她就是想道德綁架你們，你們可千萬別被她騙了！這個錢不多，可每人幾塊錢，她一個上午就白賺了好幾千呢！」

我氣得雙手止不住的發抖。

李湘要不要這麼顛倒黑白啊，一個上午我連兩百都還沒賺到！

到了她嘴裏就成好幾千了。

她眼珠子滴溜一轉，指著我說：「嬢嬢們，她這屬於無證經營，她不僅得給你們退錢，還要十倍賠償你們，否則咱們就報警！」

一聽到十倍，嬢嬢們倒吸一口涼氣。

村裏的村民一個月開銷也不高，有的幾十塊都能花上一個月。

被李湘這麼一挑撥，她們就被利益蒙蔽了雙眼。

「鈺丫頭別說嬢嬢們狠心，大家都是種地的賺錢不容易，你趕緊把錢退了，那個賠償也得賠，我們就不報警了。」

「快，我上午貼的是美甲，你得賠我兩百！」

「還有我，我也是美甲！」

「我也是！」

......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嬢嬢們，她們的眼神中充滿了貪婪與冷漠。

「嬢嬢們，你們怎麼能聽信她的話呢？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嬢嬢打斷：「別說了，趕緊拿錢，否則我們就真報警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轉頭看向李湘，她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我心裏也犯起了倔，明明我沒錯，憑什麼我要滿足這些人的貪欲？

「這個錢我不退！」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的。

5

李湘振臂一呼，「那就把她的攤子給砸了，讓她再也騙不了人！」

嬢嬢們完全失去了理智，竟然還真聽李湘的話。

她們紛紛衝上前來，有的拿起旁邊的椅子，有的抄起地上的木板，還有的甚至開始翻我的攤位，想看看我到底都賺了多少錢！

我驚恐地看著這一幕，想要阻止，手臂突然被大力一扯。

被拽到了人群後麵。

我這才抬頭望過去，是我爸媽他們身後還跟著村長。

看到村長來了，我不由得鬆了口氣。

村長一向明理，他總能替我要回個公道吧？

「住手！你們這是做什麼！成何體統！」村長氣得用拐杖敲擊地麵。

嬢嬢們這才冷靜下來。

李湘站在一旁，卻像換了個人，眼裏充滿了淚水，仿佛受委屈的是她一樣。

「村長，李鈺賺嬢嬢們的黑心錢，我替嬢嬢們討回公道這也不行嗎！

「還是說，你要包庇她嗎？」

嬢嬢也紛紛附和，恨不得立馬把我錘死。

我氣得又想上前和她們理論，被我爸扯住了胳膊。

他衝我搖了搖頭，把我護在了身後。

「我女兒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李湘你和我家丫頭還是表姐妹，就是這樣跟著外人欺負自家人的嗎？」

我鼻尖一酸，眼眶濕潤起來。

剛剛被眾人圍攻的時候我不覺得委屈，隻想要個清白公道。

可我爸一來，有人替我撐腰了，我就忍不住矯情起來。

村長也看著我，眼神裏帶著幾分審視，似乎在確認我是否真的做了那樣的事。

6

我迎著他的目光，堅定地搖了搖頭。

「村長，我真的沒有，給嬢嬢們做美甲前我就告訴了她們價格，我的產品都是進口的，沒有多收她們一分錢！」

李湘見狀又連忙辯解：

「村長，她分明就是在胡說八道，她就是想賺村民的黑心錢，李鈺是無證經營，本來就是不合法的，我隻不過是看不下去大義滅親，見不慣嬢嬢們被她欺騙！」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村長，「就算她真要在村子裏擺攤，那也應該有一部分利潤錢屬於村裏吧，她一個上午就賺了好幾千呢！」

「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會分給村子裏一半，哦不！三分之二！」

我眼睛瞪圓，在這一瞬間突然明白了李湘的算盤。

感情她誤以為我賺錢，眼紅了。

想取而代之。

村長眼神閃了閃，「你說的也有道理。」

我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再怎麼說李湘也是隔壁村的，村長該不會真幫著一個外人吧？

果不其然，村長環視一圈，目光最後落在我身上。

緩緩開口：「鈺丫頭，李湘說得不錯，要麼你每天上交五千給村裏，否則你這個攤子還是別擺了。」

「五千？！」我不由得咂舌，村長也太獅子大開口了！

就算我擺上一個月，恐怕也算不上這五千塊錢！

「就是啊，李鈺，你要是拿不出這筆錢就趕緊給大家退錢賠償！」李湘在後麵煽風點火。

我想不通的是，村長一向清醒公道，為什麼就突然幫了李湘。

可我絕對不會如了她的願。

我冷聲道：「退錢可以，賠錢是不可能的，我一單就收大家十塊，絕對不可能賠那麼多！你們要是不同意，那幹脆就報警吧，警察怎麼說，我就怎麼賠！」

「不然我們就僵持下去，誰也別想在這裏擺攤。」

最後一句話，我故意看著李湘說的。

她要是真的想取而代之，就不會在這裏一直浪費時間。

我倒是要看看，她要如何一天賺好幾千！

7

李湘見目的達成，衝村長點了點頭。

村長這才開口：「都是自己人，報警就算了，你給這些嬢嬢們退了錢就算了。」

見村長都這麼說了，那些嬢嬢們有些失望。

卻還是答應了下來。

哪怕再不甘心，認了這樁倒黴事。

我咬了咬牙，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把裏麵的錢都拿了出來。

嬢嬢們見狀，紛紛上前搶錢，仿佛生怕我會反悔一般。

我看著她們爭搶的樣子，心裏充滿了失望與憤怒。

就連明明沒有做過美甲的嬢嬢，也非鬧著我要賠錢。

「怎麼就沒做！我隻不過是嫌你做的醜，回去就卸了！」

嬢嬢仰著脖子和我對峙。

「你該不會是想不認賬吧！」

我心下一氣，掏出手機作勢就要撥打110。

「我看幹脆讓警察來調查算了，看看是我不認賬還是你們想敲詐！」

見我是認真的，那些想渾水摸魚的嬢嬢才訕訕離開。

等都退完了錢，攤子也亂成一團。

爸媽陪著我把攤子收好，回了家。

我們還沒走出多遠，李湘就跟變魔法似的拿出了張小桌板。

擺上了屬於她的美甲招牌，招呼那些嬢嬢們。

「純色五元，甲片十元！」

我的腳步頓了頓，下意識回頭一看。

眼神落到李湘那些眼熟的美甲油時，瞳孔一縮。

她所謂的進口產品，分明就是前段時間被掃查下架的劣質美甲油。

不少網友用了手指潰爛，這才被人捅上新聞被查封。

難怪李湘敢定價這麼便宜，她的成本是真幾毛錢都不用！

看到她攤子前排起的長龍，我勾了勾嘴角。

既然她們愛用便宜的劣質貨，那就去用吧！

8

事後我才知道，村長為什麼會幫著李湘。

感情是她和村長的兒子在談對象。

很快就要嫁過來了。

有村長撐腰，李湘在村裏幾乎橫著走。

誰也不敢得罪她。

而李湘針對我，也是因為我家在城裏買了房。

今年過完年就要搬出去了。

某種程度來說，李湘是眼紅我家。

這件事之後，我爸媽和李湘家也減少了來往。

就連節前送禮都沒去他們家。

兩家人算是徹底鬧掰了。

一連幾天，李湘的攤子前可以說是生意火爆。

不少嬢嬢們連家務活都不做了，就等著排隊美甲。

再加上她的成本低得離譜，還真被她賺了不少錢。

就連隔壁好幾個村，聽到我們這裏有便宜的美甲攤子，也紛紛來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