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除夕夜，我在黃牛手上買了個火爆餐廳的號，想著過年跟家人好好吃頓飯聚聚。

誰知遇上奇葩大媽一家，不僅包廂霸座、拚桌貪小便宜、還放縱自家熊孩子搶我東西。

我氣得掀了這一桌年夜飯。

媽媽央我大過年的息事寧人，

餐廳經理跑過來讓我趕緊給人家道歉，別沒事找事。

大媽家人指著我罵，說我無理取鬧，要把我送上熱搜出名。

我笑著亮出記者證，好啊，誰怕誰！

1

星城新開了一家餐廳，生意火爆，很難訂到位置。

我特地花了兩百塊大洋，

總算在黃牛手上搶訂到一桌年夜飯，

今天是除夕夜，從台裏下班已經是快六點，

為了不在年夜飯上遲到，我一腳油門踩到底，朝南邊轟過去。

還好街上幾乎沒人，不到二十分鐘我就趕到了餐廳。

到了門口，我看到了還在門口坐著的父母和奶奶。

「媽，你們怎麼還不進去啊」我打開手機看了看，

「已經到號了啊。」

媽媽一臉為難往餐廳裏麵看了看：「欣欣，你是不是沒訂上。」

「那個包廂裏麵已經有人了。」

不會啊，我打開手機再次確認，明明預訂上了啊。

我揣著滿肚子地狐疑走向了預定號的包廂，

圓桌上確實已經坐了人，看上去是一家三口，一對中年夫妻帶著一個十來歲的兒子。

原以為對方隻是看錯了包廂號，我便朝離我最近的中年大媽善意提醒。

「阿姨您好，這個包廂是我預定的，您和家人是不是坐錯了？」

大媽先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斜眼掃了我一眼，輕輕嘖了一聲：「是你們定的？」

媽媽陪著笑上前了一步：「是的，我們這有記錄，您看看！」

大媽嫌棄的把媽媽遞過去的手機推開，不耐煩地說：「是你們定的就不能等等，沒看見我們快吃飯了嗎？」

我氣不過，直接懟了起來。

「這個包廂是我們預定的，你們要是想吃自己預定去。」

「大過年的，趕緊讓開，我家人都等著呢？」

大媽「咚!」一聲將茶杯摔在桌子上,裏麵滾燙的茶水濺到了我新買的羊絨大衣上。

我還沒發火，她倒是急了。

「催催催，催什麼？」

「一家人急著去投胎啊，這包廂是你們定的就成你們的了」

「要真急，諾，這裏有一桌預定號，不想等就去那吃吧。」

話落，大媽從兜裏掏出一張紙用力甩在我麵前。

我拾起一看，是一張大堂桌位的預定號。

顯然就是這家人自己的。

自己不願意去大廳吃飯，就來搶我預定的包廂。

搶我的包廂，還這麼霸道，我攥緊拳頭又要上前理論，卻被媽媽拉了拉衣角。

「欣欣，要不我們就去大堂吃吧。」

「大過年的不要和別人起衝突。」

一聽我媽說去大堂吃飯，大媽趕緊在一旁附和：「就是，坐哪不是坐。」

「換做是其他人，早就同意跟我們換桌了。」

從小到大，媽媽一直都教我幸福者忍讓的道理，常說出門在外，能忍則忍，我們生活這麼美好，不能讓光腳的摧毀我們的生活。

可是媽媽不明白，現在這個社會變了，一味地忍讓隻會換來別人的得寸進尺。

任何人在第一次欺負你的時候，都是在試探你的底線。

一旦察覺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的時候，翻臉一定要趁早！

我笑眯眯地看著大媽，掏出了手機。

2

「阿姨，如果你實在想要這個包廂，那我就忍痛割愛給你吧。」

大媽一副這還差不多的表情。

「不過，這個包廂是我從黃牛手上花了兩百塊買來的。」

「你把錢補給我，我們立馬走人。」

此話一出，久坐不語的大叔瞬間爆發了，拍著桌子喊道：「世風日下，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給臉不要臉。」

「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

忍無可忍，我直截了當懟了回去，「不好意思哈，包廂是我花真金白銀買來的，哪有白送你們的道理。」

「叔叔，你們一家沒經過我的同意，就占了我們的位置，占了還不願意補錢，我看是你們更不要臉吧。」

被我一頓懟，大叔氣得漲紅了臉。

揚起巴掌準備打我。

我直接把臉伸了過去，衝門外大聲喊道：「如意包廂打人啦，如意包廂打人啦。」

很多八卦的看客，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

大叔揚在空中的頓時手僵住了。

他家的兒子也臉色一變，趕緊站起身來拉著她爸。

滿是歉意地對我說：「姐姐，不好意思，剛剛是我們過分了。」

「我爸媽難得來一次這種高級餐廳，不太了解預定包廂的意思。」

「要不這樣吧，既然遇上了那就是我們有緣分，

「今天除夕，這家餐廳桌位又這麼緊俏，要不然我們就拚個桌，就當交個朋友吧。」

氣了這麼久，總算聽到了句人話。

見我沒說話，媽媽站出來表態：「對對，還是小子會說話，大過年的我們就當交個朋友，欣欣，拚個桌吧。」

奶奶站在一旁咳了一聲，也示意我順著台階下。

我半推半就在桌子的另一邊落了座。

剛剛還跟我勢不兩立的大媽，此刻已經換上了笑臉，還倒了一杯茶遞給我：「姑娘，王姨以茶代酒敬你，剛剛的不愉快咱們都拋之腦後啊。」

看著對方拉下麵子示好，我也不好再拎著不放，於是努力擠出笑臉跟她碰了杯，表示不再計較。

大媽介紹自己一家是農村的，第一次在城裏過年。

還說既然是我先預定的包廂，那菜品就按我之前預定的上，吃完兩家再來平攤飯錢，我點點頭同意了。

可菜剛一端上了。

我才後知後覺發現這個王姨剛剛笑容背後藏著的溫柔刀。

刀刀都是算計。

我點的澳龍、鵝肝、鮑魚等名貴菜一上桌，就被這家人席卷一空。

我特意給愛吃甜食的奶奶點得招牌甜品瑪德琳，也被王姨吃個精光。

見我對著空盤子翻白眼，她兒子又笑著說道：「姐姐，你別介意哈。」

「我父母都是老實人，沒吃過這些好東西。」

「你放心，我們肯定會付錢的。」

「你們要是還想吃，勞煩你再點一份吧。」

隨著菜肴一盤盤的上，這家人跟上輩子沒吃過飯似的，

吃出了人生最後一頓的氣勢，我們家的人隻能見縫插針地把菜轉過來稍微吃點。

眼見第二輪甜品隻剩最後一碟，我趕緊伸手拿了起來，王姨有些不高興地說：「姑娘，你手上這份甜品你叔都沒怎麼嘗呢。」

「你就尊老愛幼，讓讓他吧。」

我冷笑一聲：「王姨，您放心，我就是數了你們全家每人至少吃了三份，我才拿的，我奶奶還一口沒吃呢。」

「要說尊老愛幼，叔叔應該讓著我奶奶。」

說罷，我便把甜品端到了奶奶麵前。

奶奶悄悄在桌子底下朝我豎起了大拇指。

3

飯過三巡後，我提出買單各回各家。

剔著牙的王姨一把攔住了我，說今天多有得罪，

她剛點了個水果拚盤，讓我們吃了再走。

等待的間隙，她又挑起了話頭：「姑娘，看你年紀應該不小了吧，找對象了沒有啊。」

一聽找對象，我媽瞬間來了精神，趕緊跟上了話題：「還沒呢，她就是不上心，家裏給她介紹了好幾個她都不願意見麵。」

我在我媽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心想又來了。

每年過年都逃不過的話題。

王姨捂嘴一笑：「這不是不上心，這是你姑娘太挑啦。」

「要我說，女孩子到了合適的年齡就應該做合適的事情。」

「都老大不小了，還老是這麼一事無成勞碌奔波可不行。」

她掃了一眼我，繼續說道，

「我女兒初中畢業就開始工作，現在是個公司的小老板，既幫襯了家裏，又建立了家庭，事業家庭兩不誤。」

「女孩子年紀大了不嫁出去，以後孩子都沒得生，沒有男人要的。」

「姑娘，要是你願意，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個合適的人，我女兒的同事，挺靠譜的男孩子。」

「我覺得你們兩人應該挺投緣的，要不今天就把他叫過來，把親事定下來吧。」

說完她一臉期許地看著我。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在桌上發飆。

片刻後，我冷言道：「王姨，我們充其量也就剛剛認識了兩個小時不到，我們很熟嗎？」

「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

話音一落，王姨臉色瞬間變了：

「你這丫頭怎麼說話的，我再怎麼說也是長輩，有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

「再說了，我是看你一把年紀沒人要來關心一下，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我直接開懟:「我的終身大事我爸媽都不管，你插什麼手？」

「更不用說你剛才跟我說的這些屁話，我聽著都頭疼」

這話算是把王姨的臉往地上摔了，我爸媽聽著也有些尷尬，忍不住開口製止我。

「欣欣別鬧，就算不喜歡也不能這麼駁人家麵子。」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努力迫使自己冷靜：「媽，我雖然沒找對象，但是今年才滿26，985名校畢業，央企工作，有車有房。」

「她呢？女兒初中畢業就打工，同事裏麵能有什麼好鳥，還想給我介紹對象，恐怕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母親大力拉住了我，小聲說:「別激動，大過年的，別鬧得大家臉上不好看，不合適直接拒絕就好，不要發火。」

正好服務員敲門送過來了一盤水果，剛剛的插曲才暫時緩和下來。

我隻得先把一肚子的火氣都按捺住，答應媽媽和和氣氣把水果吃完再回家。

吃水果的時候，王姨明顯心不在焉，時刻打開手機看時間，又頻頻朝門外看去，好像在等什麼人。

不一會兒，她看向門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4

緊接著，身後響起了聲音：「不好意思，我們來遲了。」

我回頭看去，年輕的一家三口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

「這是我女兒一家，還沒吃上飯了，我就自作主張地把他們叫過來了。」

「你們不介意吧。」

王姨急忙解釋道。

我爸媽對視一眼，勉強搖了搖頭。

年輕夫婦大喇喇坐下來後就翻菜單點起了菜。

小男孩則跑到我這邊來，對我包包上的玩偶掛件充滿了好奇。

「我外孫就喜歡這種毛絨玩具。」王姨得意洋洋地說：「喜歡嗎？喜歡讓阿姨送給你。」

話音剛落，小男孩就用力扯下我的玩偶掛件就跑，把我的包帶都給扯斷了。

我氣憤地看向奇葩的一家人，人家還一臉寵溺地對孩子說：「真棒，我孫子真有力氣。」

我正色地對小男孩說：「小朋友，這是阿姨的東西，你就算喜歡也得先問問阿姨願不願意給你，不經同意就拿走是強盜的行為。」

王姨皺著眉把一臉委屈的小男孩摟在了懷裏，憤憤不平地說道：「哎呦，他又不是故意的，你跟他一般見識幹什麼。」

小男孩的媽媽也跳出來說：「是啊，他才六歲，啥也不懂，他是喜歡你，才拿你玩偶的。」

「要不你告訴我玩偶幾塊錢，我轉給你吧。」

看著眼前睜眼說瞎話的兩個人，我瞬間氣笑了，一分鐘都不想多呆。

思考了幾秒，我沉聲說道，

「王姨，我們家人都吃完了，我奶奶也累了得先回去休息，就不繼續陪你們了。」

「這頓飯我定的是一萬兩千八的套餐，既然是拚桌，麻煩你們付一半的飯錢給我。」

說完，我把手機收款碼打開，伸到王姨麵前：「一共六千四，麻煩轉給我。」

王姨眼睛骨碌碌一轉，把我按在了椅子上：「姑娘，不著急」

「我女兒女婿他們還沒開始吃呢，要付錢也得等到他們吃完再給啊。」

「你說什麼？」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中年大媽，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讓我跟你平攤你女兒一家的晚飯錢？」

「誰給你的臉？」

王姨抱著手坐下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反正我得等我女兒女婿吃完飯菜付錢，不然這錢你就別想要。」

「你們太欺負人了。」媽媽摟著我，幫我拍背順著氣。

「欣欣，別跟他們計較，吃點虧算了。」

我拍拍她的肩，讓她和我爸把奶奶先帶到我車上去休息，這裏等我來處理。

媽媽有些擔心的看著我，怕我應付不來。

她女兒我這些年走南闖北，可不是吃素的。

等我安頓好家人，她女兒點的菜差不多上齊了。

又點了滿滿當當地一桌菜。

王姨不停地把澳龍往小孫子碗裏夾。

我冷笑一聲大步走了過去，扯住桌布一拉。

還來不及進嘴的佳肴甜品，還有她女婿點的茅台，全部被我掀翻在地。

5

哐當哐當的聲音在包廂內回蕩。

地上一片狼藉，菜、酒、油還有玻璃渣濺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