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李思談了三年的戀愛，我掏心掏肺，滿心都是和她的未來。

前幾天，她突然說帶我回家吃飯，我欣喜若狂，精心挑選禮品，就盼著能給她父母留個好印象。

可一到她家，她竟夥同父母和我要五十萬彩禮。

飯桌上，她父母一臉不屑，尖酸地說「農村出來的就是上不了台麵，這樣吧，你先給我們五十萬，我們就讓你和思思訂婚，再給五十萬，你和思思的婚事就是板上釘釘了。」

我震驚又無助，看向李思，滿心期待她為我辯解。

可她卻毫不在意我的難堪，笑著附和「是啊黎臨，我們談了三年了，你要是想和我結婚，就拿出一百萬出來。」

看著李思和他父母的惡心姿態，我一陣反胃。

不管她還打不打算和我結婚，我的新娘肯定不會是她了。

這三年感情，就當喂了狗！

……

吃過飯後，我在廚房裏洗碗。

他們三人卻坐在客廳裏聊天，悠閑的討論著我給的五十萬該怎麼花。

我紅著眼打通了母親的電話想要訴說委屈。

電話剛被接起，母親就語重心長的和我說。

「乖寶，你就相信一次媽說的話，那李思根本就不值得你對她那麼好，她根本就不喜歡你！」

「隔壁家那個女孩子就不錯，你要是和她分手了，我立馬介紹你們認識！」

我猛地一怔，大腦空白了幾秒，生平頭一回，竟無力反駁母親的話。

我像個傻子一樣，到今天才如夢初醒——李思，根本就沒那麼愛我。

外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而我卻像個被迷魂湯灌了的蠢貨，就因為她那幾句輕飄飄、虛情假意的甜言蜜語，一頭栽進這場自以為是的愛情裏，無法自拔。

聽到母親的話，我心裏五味雜陳，沒有絲毫的遲疑，脫口而出。

「好，我都聽媽的。」

母親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答應得這麼幹脆，緊接著，她的聲音都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乖寶，你......你同意了？」

我似乎能看到母親那喜出望外的模樣，我的鼻子陡然一酸，眼眶也跟著熱了起來。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聲音堅定地回道「媽，我同意了，以後就麻煩您幫我留意相親對象了。」

話還沒落音，李思的手就冷不丁地搭在了我的背上。

我渾身猛地一僵，像被電流擊中了一樣。

心裏“咯噔”一下，慌亂得不行，生怕她聽到了我和母親的對話，手忙腳亂地就掛斷了電話。

李思黑著臉，站在一旁，劈頭蓋臉地衝我吼。

「你跟誰打電話呢？我爸媽都已經大發慈悲給你一次機會了，如果你再拿出五十萬，我們就結婚。」

「你怎麼這麼懦弱？你到底還想不想和我結婚了？洗個碗這點小事都能偷懶，你還能幹點啥？」

聽著她這一連串尖酸刻薄的指責，我心裏先是暗暗鬆了口氣，慶幸她沒聽到關鍵內容。

可緊接著，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曾經對她的愛意與期待。

在這一刻，如泡沫般，“啪”地一下，碎得渣都不剩。

見李思父母，這本來是我萬分想要的，第一次戰戰兢兢，滿心歡喜地來到李思家。

從進門的那一刻起，我就如履薄冰，事事謹小慎微，大氣都不敢出，就怕自己稍有不慎，惹得她父母不快。

飯桌上李思和她父母提出讓我拿出五十萬，不然就讓我和李思分手，我雖滿心委屈，卻還是咬咬牙，一聲不吭的應下了。

我和李思談了三年對象，很多認識我們的朋友都說我們男才女貌，天生一對，我是真心想和她有個家。

李思她媽訂了一大堆外賣，飯桌上他們和我要錢，我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轉了過去。

可我一口飯都沒吃，他們就讓我來廚房洗碗，美名其曰是對我的考驗。

整整忙活了兩個小時，才好不容易把廚房收拾幹淨，隻剩洗碗了。

我累得腰酸背痛，胳膊都抬不起來，累的我往外走，想著吃完飯我再去洗碗。

直到我進去客廳前，心裏還抱著一絲幻想，想著她父母看到我的用心，總該對我有所改觀吧。

可現實卻給了我狠狠一巴掌。

我在廚房忙得暈頭轉向的時候，李思連個影子都沒見著，更別提搭把手了。

等我上桌去吃飯時，她不僅沒有一絲感激，還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滿臉嫌棄。

「你收拾好了嗎你就來吃飯？」

我滿臉委屈「隻剩洗碗了，我餓了，我想......」

她一聲打斷我「碗都沒洗，你還有臉來吃飯？」

她隨手盛了一碗米飯，夾了寥寥幾片青菜，就塞到我手裏。

扯著嗓子衝我喊「餓死你得了，快吃，吃完快點去洗！！」

「你可真是把我的臉都丟盡了！我爸媽不喜歡水池子裏泡著碗，你不知道嗎？你怎麼就這麼不長記性？這麼點事都辦不好，你還能幹什麼？」

我愣住了。

望著手中這碗毫無誠意的飯菜，滿心的委屈與憤怒再也壓抑不住。

在我進去廚房的時候，還以為那是一個垃圾堆。

水池裏堆滿了油膩膩的碗碟，有些還殘留著飯菜的殘渣，散發著陣陣酸腐的氣味。

洗碗池的下水口被食物殘渣堵住，汙水在池子裏漫溢，幾乎要流到地麵上。

那時我伸手拿起一個盤子，手指剛觸碰到那黏糊糊的盤麵，胃裏就一陣翻湧。

盤子上幹涸的油漬像一層頑固的鎧甲，緊緊附著在上麵，怎麼擦都擦不掉。

我用力擠了一大坨洗潔精，用鋼絲球拚命地擦拭，可那油漬隻是稍微淡了一些，依舊頑強地存在著。

鐵鍋鍋底糊著一層厚厚的黑焦，鏟子鏟上去，發出刺耳的聲音，震得我耳膜生疼。

鍋鏟每刮一下，就揚起一陣帶著焦味的灰塵，嗆得我直咳嗽。

旁邊的案板上，堆滿了切完後殘留的蔬菜碎末，還有已經幹涸的血跡，估計是李思媽媽處理肉類時留下的。

菜刀隨意地扔在一旁，刀刃上沾滿了油汙和肉末，讓人看了就覺得惡心。

地麵上，更是一片狼藉。

汙水、菜葉子、米粒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讓人作嘔的“混合物”。

我每走一步，鞋底就會黏上這些東西，發出“滋滋”的聲響。

垃圾桶早已堆滿，垃圾溢了出來，散落在垃圾桶周圍，有幾隻蒼蠅在上麵嗡嗡亂飛，仿佛在慶祝它們找到了美食天堂。

李思說她爸媽不喜歡碗泡在水池子裏，那我千辛萬苦收拾的那像垃圾堆一樣的廚房，她爸媽是怎麼忍下去的。

可還沒等我解釋，李思又開口了「你身上一股子酸臭味，別在這吃了，讓人聞了想吐，去廚房裏吃。」

說完便推著我進了廚房，她自己卻捂著鼻子離開了。

原來她不是不知道廚房臭，她都知道，她就是不在意而已。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廚房，端著那沒有幾片菜葉子的包裝盒米飯。

餐廳裏，他們三人的歡聲笑語毫無顧忌地鑽進我的耳朵，那聲音不再是尋常的交談。

而是變成了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利刃，一下又一下，狠狠紮在我的心上，每一下都帶著鑽心的疼痛。

我徹底崩潰了，原來無論我付出多少努力，把自己變得多麼小心翼翼，在他們眼中。

我不過是個多餘的、不配與他們同處一室的外來者，是可以隨意踐踏、羞辱的對象。

既然他們從未把我放在眼裏，我的真心被他們肆意踐踏，那我還在這裏做什麼？

像個傻瓜一樣，等著他們繼續羞辱我嗎？

我受夠了這種被當作垃圾的日子，這一切，該結束了！

我將手裏的米飯吃飯，洗完了水池子裏那堆油膩的碗筷。

趁著他們不注意，我一個人打車回了家裏。

我和李思住的市中心的房子是我租的，車沒開多久就到了。

我剛到家門口，李思就給我打了電話。

我深吸一口氣，本不想接，但鬼使神差地還是按下了接通鍵。

「黎臨，你死哪兒去了？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跑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爸媽？」

電話那頭，李思尖銳的聲音瞬間傳來，帶著一貫的頤指氣使，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

我冷笑一聲「李思，你還真有臉問。你和你爸媽今天做的事，你覺得我還能繼續待下去嗎？」

「你發什麼神經？我爸媽那是考驗你，你這點都承受不了，以後還怎麼在一起？」

李思滿不在乎地說道，似乎在她看來，今天的一切都再正常不過。

「考驗？」

我怒極反笑。

「有這樣羞辱自己未來女婿來考驗的嗎？還獅子大開口要一百萬，你們家是把我當提款機了吧。」

李思沉默了一瞬，語氣變得有些不耐煩。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我爸媽也是為了我們好，隻要你拿出這錢，我們就能順順利利結婚，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結婚？」

我隻覺得荒唐至極。

「你覺得經曆了今天這些，我還會和你結婚嗎？從你和你爸媽一起算計我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完了。」

說完，我果斷的掛斷了電話踏進了家門。

交往三年來，我都是卑微的一方，我覺得女孩子嘛，就是要寵著慣著，可我沒想到，我做的這一切，在李思眼裏竟然變成了懦弱。

許是沒有見過我這麼硬氣的模樣，見我掛了電話，李思又發消息給我。

「黎臨，你別衝動，我知道我剛剛說的話不好聽，可我真的是愛你的，我爸媽也是為我們的未來考慮，你就不能理解一下嗎？」

我看到這條信息氣笑了，回她。

「為我們的未來考慮，就是讓我拿出一百萬來娶你？讓我收拾那垃圾堆一樣的廚房，我吃飯，連多的菜都不願意夾給我？」

「李思，這話你信嗎？」

李思的消息轟炸而來，屏幕上一連串的語音消息不斷閃爍，就像她在迫不及待地試圖用言語將我拉回她的掌控之中。

可我看著那些消息，隻覺得一陣反胃，手指連碰一下屏幕的意願都沒有。

我心裏再清楚不過，她父母對我那副輕蔑的嘴臉，她絕對脫不了幹係。

說不定她早就跟父母添油加醋編排好了一切，就等著看我為了所謂的愛情，像個傻瓜一樣掏出那一百萬，滿足他們一家人的貪婪。

我合上手機，拿出鑰匙打開門。

房間裏終於安靜了下來，可那些曾經的回憶卻如潮水般湧來。

我緩緩起身，目光緩緩掃過這個熟悉的房間，每一個角落都似乎留存著我們的過往。

牆上，那一幅幅合照還在，照片裏的我們笑容燦爛，緊緊相擁，記錄著曾經的甜蜜瞬間。

那是我們在海邊看日出時的留影，海風輕輕吹拂著我們的發絲，我們的眼中隻有彼此。

還有那次旅行中，在古老的城堡前，我們俏皮地扮著鬼臉，定格下的歡樂一刻。

書架上，擺滿了我送她的各種小禮物。

有一次她偶然提起喜歡某部動漫裏的角色，我跑了好多家動漫周邊店，才找到了那個限量版的手辦，當我把它送到她麵前時，她驚喜的尖叫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還有那些節日裏送出的精致玩偶，每一個都代表著我對她的滿滿心意。

我轉身走進房間，走向那個承載著我無數期待與幻想的抽屜。

輕輕拉開抽屜，那枚戒指安靜地躺在絲絨盒子裏，在黯淡的光線下，卻依舊閃爍著刺目的光。

這枚戒指，是我花費了整整半年的積蓄購置的。

為了買到她心儀的款式，我跑遍了城市裏大大小小的珠寶店，每一家店都留下了我精心挑選的身影。

還記得那個午後，當我終於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中看到它時，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李思戴上它時幸福的模樣，那一刻，我毫不猶豫地掏出了所有的積蓄。

戒指的戒身是簡潔流暢的線條，鑲嵌著一顆晶瑩剔透的鑽石，周圍環繞著細碎的小鑽，宛如眾星捧月。

當時的我，滿心想著在我們三周年紀念日的浪漫夜晚，在灑滿月光的露台上，單膝跪地。

將這枚戒指輕輕戴在她的手指上，然後看著她眼中閃爍著感動的淚花，聽她輕聲說“我願意”。

那些日子裏，我連求婚的台詞都反複演練了無數遍，每一個細節都精心構思，隻為給她一場難忘的求婚儀式。

而如今，看著這枚曾經承載著我全部愛意與憧憬的戒指，隻覺得無比諷刺。

它就像一個無情的見證者，嘲笑著我的愚蠢和天真。

我緩緩拿起戒指，感受著它那冰冷的觸感。

我握住的不是一份珍貴的信物，而是一段破碎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