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覺得窮小子和富家女是不會有結果的。
我曾經認為我和陳行簡會是一個例外。
直到畢業後他不告而別終於打破了我對我們未來的美好憧憬。
我想或許這輩子我們都不會再見了。
誰知道三年後,男朋友他媽媽按著我對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說:
“喬笙,這是頌年他姑姑的男朋友,往後你該叫一聲姑丈。”
1
年前我媽特地囑咐我今年過年聚餐我是一定要去的。
往年我是怎麼都不願意去的,最討厭這種人多的地方。
就在我要拒絕之時卻聽手機“叮咚”一聲,是男友周頌年發來的。
“求求你了,年夜飯一定要來啊。”後麵帶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
我一笑,回了個“OK”的手勢。
我就知道他會幫著我媽一起來勸我。
誰讓他媽和我媽是朋友呢。
連我們倆談戀愛也是她們嘰嘰喳喳一合計給撮合的。
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也還算熟悉,也就答應先處著試試。
“好好好,我去還不行嘛。”
我皺著眉半開玩笑地把我媽推出房間。
“記得打扮得漂亮一點。”
我媽回過頭還不放心地叮囑。
“一定穿得漂漂亮亮的,不給老媽你丟人。”
她走了之後,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
我也依言打開衣櫃,開始挑選起過幾天要穿的衣服來。
幾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我原本打算跟著我媽一起,可這個有了閨蜜忘了女兒的,非要把我扔去跟周頌年一起。
臨上車前兩人嘿嘿一笑。
“年輕人嘛就是要多待在一起好培養感情。”
我:你們開心就好。
上車之後,我注意到周頌年今天的狀態和平時不太一樣,看起來似乎有些隱隱的興奮。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他朝我靠了靠,臉上帶著隱秘的笑:“我那個小姑姑,脾氣特別爆,全家人都以為她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沒想到有生之年能看見她帶男朋友回來。”
我一聽,倒也覺得正常,隻說了句:“或許是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吧。”
他搓著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我倒要看看,這姑父到底是什麼神通,能收服我這姑姑。”
見他這副神情,我也不禁對他這姑姑產生了好奇心。
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我還真不知道他有這樣一個親戚。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得到周頌年這樣的評價。
車速很快,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到場的都是兩家的親戚,大家圍在一起寒暄,是聊一些大家的近況,最近的工作什麼的。
這就跟小時候過年被長輩抓住問期末考試是一樣的。
我左手拿著酒杯,趁人不注意用右手撞撞周頌年。
“你那個脾氣爆的姑姑來了嗎。”
現在做點別的,總比站在這裏被盤問要好多了。
他四下掃視一番,“沒看見呢,應該是還沒到吧。”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
“南星到了。”
周頌年拉著我的手走上前去,“來了來了。”
原來這個南星就是他姑姑。
2
我跟著他擠到人群前,看著攜手走來的一對男女。
女人留著一頭長長的波浪卷發,烈焰紅唇彰顯著她張揚的性格。
可這時期待已久的人已經提不起我的興趣。
和她挽著手的男人,正是三年前不告而別的前任陳行簡。
我頓住腳步,渾身像是電流流過,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從心中湧出。
怎麼會是他?!
三年不見他變得成熟許多,凸起的眉骨,高挺的鼻梁,略顯鋒利的下顎線,給人一種冷厲的感覺。
我對上他冷冷的視線,僅一眼,就把我的思緒拉回到三年前。
我長得不錯,家世也好,在班裏是眾星拱月般的存在。
對成績我絲毫不在意,即便以後我不工作,也可以靠父母過得很滋潤。
而他隻會埋頭學習,年年的獎學金名單裏都能看見他的名字。
本應該毫無交集的二人卻因為一場意外悄然發生了變化。
臨近高考,班裏突然掀起鋪天蓋地的流言,說陳行簡的母親是小三,靠著給別人做小三的錢才把陳行簡養大。
一時間,原本對著陳行簡一口一個學霸喊著的同學紛紛改了口。
更有人給班主任申請,說小三生的孩子不配拿獎學金。
好在班主任扛住了這波輿論的壓力,力排眾議保下了他的名額。
令人意外的是,陳行簡卻主動提出放棄自己的名額。
我還記得那天他說出這話的時候,頭發陰影下那晦暗不明的眼神。
但是誰也不知道,獎學金對於陳行簡來說意味著什麼。
午後悶熱的蒼蠅館子裏,空氣黏膩得可怕。
閨蜜文君拉著我在閃著油光的桌子前坐下。
她翻動桌上的菜單,帶著笑容說:“其實這種藏在小巷中的館子才有真正的美食。”
她很快點好了菜。
我搓搓手,準備享受文君口裏的美食。
很快有人來上菜,那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
明明隻是一雙手,卻莫名給我一股熟悉感,我忍不住順著那雙手上移視線。
陳行簡?
正是前幾天深陷漩渦中心的陳行簡。
他穿著洗的發白的衣服,圍著餐館裏統一的圍裙。
他抿著唇匆匆給我們上了菜,轉頭又投入忙碌之中。
原來沒了獎學金的他過得這樣辛苦。
文君看著我出神的樣子,忙叫我吃菜。
“快快快,你嘗嘗,可好吃了,保證不讓你白來。”
我吃著桌上的菜,腦海裏卻全是剛剛那抹帶著幹淨的香皂香味的身影。
3
那天之後,帶著探究的心理,我總不自覺地觀察起他來。
從前看起來總是很精神的他最近臉上總是帶著疲色,有時候甚至能從後排看見他微微闔上的眼睛。
我覺得我應該做些什麼。
在一個放學後的下午,我攔住他。
開門見山地說:“陳同學,我想請你給我當私人家教。”
他好看的眉眼間露出一抹疑色,可能是想不通我為什麼會找上他。
“對不起,我實在是分不出時間。”他簡明地拒絕了我,作勢又要離開。
我想他應該又是忙著去上班吧。
“你把餐館的工作辭了吧,你隻用周末幫我補習就好了。”
“一小時一千,怎麼樣。”
我打聽過那家餐館的工資,上班又累工資也比不上我開出的條件。
明眼人都會選擇這個輕鬆工資更為豐厚的工作。
他思索片刻,隻吐出三個字:“太高了。”
哪有嫌工資高的。
我半哄著他,說我要是另請家教,比這個工資還要翻上一倍,不劃算。
或許是我真誠的眼神打動了他,他猶豫了片刻還是答應下來。
說是給我自己找補習老師,不如說是給我自己找了個陪玩。
我對學習是真的沒什麼興趣。
每到周末補習的時間我總是哄著他出去玩。
去電玩城打電動,去看口碑最差的電影。
或許是拿了錢又沒有真正盡到補習的責任,他總是皺著眉把書塞到我的手裏。
“這周不能再出去玩了,不然我以後都不幫你補習了。”
我知道這是他的玩笑話。
“如果今天補習的話,那街角那家新出的甜品就沒人去吃咯。”
陳行簡喜歡吃甜食,這是我偶然間的發現。
讓他辭了餐館的工作,這樣他又有了大把的時間。
我的本意是這樣他就能用這些時間來休息或者學習,但誰知道他還是會偷偷的去兼職。
但他的狀態比起之前還是好很多,我也沒攔著他。
他拿到兼職的錢的第一時間就會請我吃小蛋糕。
都說下意識給別人買的東西其實是自己喜歡的。
果然沒錯。
我這話一出,陳行簡果然鬆了口。
“既然這樣,那明天一定要認真補習。”
他神色間輕鬆起來,低著頭收拾起補習的資料。
低下頭的他讓我第一次可以完整地看見他的頭頂,看起來意外地好摸。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在那顆毛茸茸的頭上揉了一下。
很好摸。
我感覺到他的動作頓了一下。
電光火石之間,他抬起頭,視線交彙的一瞬間,我隻感覺到我的心臟在急劇地跳動。
我幾乎可以確定,我對陳行簡動心了。
之後的故事就像無數俗套的小說一般發展。
對於喜歡的東西,我一向是直球出擊。
我開始對陳行簡展開熱烈的追求。
一開始他總是紅著臉拒絕,可也不會真狠得下心來不見我。
隻要他肯見我,我就又有了發揮的餘地。
在我的攻勢之下,就算是陳行簡這種冷冰冰的石頭也得繳械投降。
後來我們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高考結束之後,我報了一所和他一個城市的學校。
我們每周都會見麵。
大學的時間變得寬裕很多,他兼職的時間也變得更多了。
他從不花我的錢,隻是花更多的時間去兼職。
就像所有的小情侶一樣,他帶我去吃好吃的,給我買我喜歡的但是對他來說昂貴的東西,帶我去從前沒去過的地方。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穩定地發展。
可直到畢業那天。
我想問他畢業之後有什麼打算。
可是我在那棵梧桐樹下等了他很久很久。
他拉黑了我的電話,也再也沒回過我的消息。
我焦急地拿起手機想問問別人知不知道他的行蹤。
可直到這時我才驚覺,他的身邊隻有我一個人。
我也好像並不很了解他。
他的朋友,他的家庭......
陳行簡就在這一天,徹底地消失在我的世界裏。
4
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陳行簡。
直到今天。
他看向我的眼神裏再也沒有從前的隱隱柔情。
見我怔愣著不說話,周頌年他媽媽忙出來打圓場。
“喬笙,這是頌年他姑姑的男朋友,往後就是一家人了,你可以叫一聲姑丈。”
“姑丈。”這兩個字把我生生拉回現實。
是啊,現在我是周頌年的女朋友,他也變成了他姑姑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這一堪稱戲劇的情景。
在眾人的目視之下,我隻好伸出手與他輕握了一下。
不過是片刻的溫暖。
我設想過很多次我們重逢的場景。
原本我應該有很多話想說。
想問他到底為什麼不告而別,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事,遇到了什麼人。
可到了真正再見的時候,這些話卻都因為身份原因都被堵在心裏。
飯桌上,我們坐在正對麵的座位。
場上的眾人對這位姑奶奶的男朋友可好奇得很。
嘰嘰喳喳地對著他發問。
問兩人是怎麼認識的,問他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反正總之是關於他們的一切,都問了個遍。
陳行簡在這輪番的詢問中仍然遊刃有餘。
將兩人之間的故事娓娓道來。
他們是在工作的時候認識的,那時的陳行簡還是一個剛踏入職場的新人。
年輕、有幹勁,誌向遠大。
很快就獲得了女上司周南星的賞識。
周南星一心想提攜陳行簡,卻不知陳行簡的誌向遠不止於這方天地。
後來,他準備創建自己的公司。
是周南星在他的身後全力扶持......
就這樣,時隔三年,我從他的口中聽他親口講述了他這三年來的經曆。
但是按照我們的約定,站在他身後的人應該是我啊。
是他不告而別、是他背棄諾言。
現在我們身邊都有了新的人,再糾結舊事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埋下頭吃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讓自己跳動的內心稍稍平息下來。
但還是不如我願。
“你就是喬笙?”
他們停下了對陳行簡的發問,轉而把準心對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