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世，師尊從山下帶回兩隻還未化形的雌性靈獸。

師弟讓我將朱雀讓給他。

我答應了，抱起了金烏。

誰知他不善照料，在朱雀浴火重生時拋下了她。

為防師門怪罪，他偷走了我的金烏。

我替師弟收拾爛攤子，將朱雀救活後助她化形。

師弟卻嫉恨我擁有貌美朱雀。

指使金烏燒死了我，奪走了朱雀。

朱雀不依，卻被師弟設法囚禁。

而我，則在金烏的烈焰之下。

帶著無盡的悔意化為灰燼。

如今。

得上天眷顧重來一世。

我率先抱起朱雀。

「師弟，長幼有序，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

經曆渾身被灼燒的劇痛之後。

再睜眼，我回到了師尊從山下帶回兩隻雌性靈獸這日。

耳邊師尊尚在教誨：「今日你二人各選其一......若是化形成功，方可訂契成獸侶，日後可一同修煉。」

這是世間僅存的兩隻靈獸。

看著眼前還未化作人形的朱雀與金烏。

我有些恍惚。

師尊喚我：「宴兒，作為師兄，該你先選。」

我反應過來。

師弟李昀在一旁用希冀的眼神看著我，悄聲同我說著：「梁宴師兄，你修為在我之上，不如將朱雀讓給師弟我——師兄要是不願也不打緊。」

我看著李昀示弱的眼神。

忽然又想起前世，他邊操縱太陽真火燒我邊痛斥我時的嘴臉。

他真會裝啊。

從小到大，我作為師兄，始終將他當作親弟弟來疼，無一不讓著他。

隻要他想要的，我都願意無條件退讓。

可他卻從我第一次退讓時就嫉恨上我，認為我是在施舍。

前世我對他心軟，將四大神獸之一的朱雀讓給了他，隻希望他能好好修煉。

可這回，我再也不會容忍了。

師尊催道：「宴兒，快選吧。」

我不理會李昀哀求的目光，直直的朝著朱雀走去。

李昀忍不住出聲：「師兄，你已在元嬰期，我卻尚在築基——為何要......」

我冷冷地看他：「師弟，長幼有序，這點道理都不懂嗎？想來還是規矩沒學明白，回去後抄書五十遍，長長記性。」

李昀眼神裏滿是陰鷙，嘴上卻扮弱：「師兄，從前你從不與我搶的......」

我隻覺得好笑：「何來搶字一說？我作為大師兄，不該按照自己喜好來選嗎？」

師尊揮手將師弟禁聲：「師兄教訓，該誠心接受，萬不可以下犯上。」

李昀說不出話，眼裏盡是狠毒，卻不敢在師尊麵前表露出來。

我抱起朱雀：「師尊，徒兒選朱雀。」

師尊點頭：「那金烏便歸昀兒。」

抱著朱雀回院子的路上，李昀追了上來。

「師兄！」

我將小小的朱雀放進懷中保溫。

李昀掛上討好的笑：「師兄，我可否和你換一下，金烏神力遠在朱雀之下，若等她化形成人再一同修煉，對我也無太大益處。」

我退了一步：「不換。」

李昀變了臉色：「師兄，你一向對我最好了......」

我懶得再與他多說，直接掐訣用屏障將院落籠罩起來。

李昀破不了屏障，自然也進不來。

我悠悠然帶著朱雀進屋。

「等你有本事將屏障破了，便再來和我提要求吧。」

2、

我將朱雀放在窗邊的案幾上。

此時她還尚未浴火重生，渾身瘦瘦小小的。

我忽然又想起前世。

因為師弟的請求，我選了金烏。

還未化人形的她渾身烏黑，愛站在我的肩頭嘰嘰喳喳。

可後來，李昀誤認為浴火的朱雀已死，將她隨意丟棄在山中。

為防師尊責罰，他便趁我不備偷走了金烏。

又隱瞞師尊說是我自願與他換了。

誰知金烏在我的悉心滋養下很快便到了化形期。

靈獸化人形前都會忘記幼獸時的一切，隻會認化形後見到的第一人為主。

師弟李昀同金烏撒謊稱他一直陪伴左右。

金烏信以為真，將他當作主人與他雙修。

我得知此事後，本想讓李昀交出金烏。

他卻聲淚俱下說是不得已而為之。

我便心軟原諒了他，連夜找到他丟棄的朱雀。

以心頭血為靈力滋養，助她浴火重生。

浴火後的朱雀化成人形，欲將我認作主人。

我卻始終惦記著金烏，畢竟她陪伴我許久。

後來師弟看見化形後的朱雀貌美，神力遠勝金烏。

便找到朱雀要她跟自己回去。

朱雀不從，隻認我為主。

李昀惱羞成怒，表麵與我交好。

卻趁我修煉破鏡時，指使金烏縱太陽真火燒死了我。

朱雀欲為我報仇，卻被他設法囚禁，百般折磨。

......

朱雀撲著翅膀，費勁地飛上我肩頭，用嘴碰了碰我。

我失笑：「怎麼了？」

她用頭蹭了蹭，好似在安慰我。

或許是我眼中的恨意太甚，她覺得我難受吧。

我輕輕撫著她：「我沒事，不用擔心。」

朱雀將爪子放到我嘴邊，往上抬了抬，示意我笑笑。

我將穀物喂到她嘴邊，真心實意地笑了。

「這回，我也會好好護著你的。」

3、

因為我院落的屏障，想是李昀暫且歇了偷朱雀的念頭。

這日，師尊將我與李昀喚去，同我們說起了靈獸。

「靈獸一族最是忠誠，須盡心飼養。待她化成人形，可與其訂立契約，讓其認你為主，結成獸侶後方可雙修，於修為大有裨益，突破化神期也隻是時間問題。」

「獸侶化形前須真心相待，萬不可行虐待之事，雖為靈獸，但若照料不周，也有性命之憂。」

李昀聽得心不在焉，畢竟他對金烏很是不喜。

師尊說罷，揮手讓我們回去各自修煉。

我正要離開。

便聽見小師弟幾人在談論此事。

「聽說朱雀本該是李師兄的，但大師兄仗著年長，硬是逼得李師兄選了金烏。」

「李師兄平日多溫和一人啊，那日我見他為此事正傷心呢。」

我走過去，背著手淡然道：「今日可練完功了？」

他們幾人麵麵相覷，畢恭畢敬：「大師兄。」

我看了眼身後正看熱鬧的李昀：「你過來。」

李昀走過來，佯裝著嚴肅：「你們幾人怎地如此愛嚼舌根？師兄從未與我搶過，是我自願的。」

朱雀從我肩頭飛下，在幾人眼前撲哧幾下翅膀，很是生氣的樣子。

我安撫住她。

從袖中掏出留影石，正是幾日前選靈獸時，李昀說話的畫麵。

上頭明明白白記錄著他要我讓他朱雀的話。

甚至連他在我拒絕後變臉的樣子也給記錄了下來。

幾位小師弟看了李昀一眼，眼神裏帶著諷刺。

李昀霎時有些慌亂，他從未覺得我會當眾讓他難堪。

我看著李昀，語氣很是嚴厲：「上次你以下犯上，我就已經罰你抄書了，可抄完了？」

李昀咬著牙，低下頭：「......還未抄完。」

我輕笑：「看來大師兄的話，你也敢不聽了，既如此，便罰你去打掃軒廁，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擅自休息。」

軒廁是平日用來如廁的地方，如今又是夏日，味道很是刺鼻。

讓高傲如李昀去打掃，簡直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李昀捏緊了拳，敢怒卻不敢言：「師兄，你憑何如此搓磨我。」

我笑他不自量力：「憑我是大師兄。」

「若還不夠，那便憑你打不過我。」

4、

李昀不敢反駁，隻能老老實實去打掃。

每日軒廁臭氣熏天，連帶著他也是一身味。

不少同門都對他嫌棄不已。

李昀有苦難言，卻不敢再找我。

我看著遭同門陰陽卻敢怒不敢言的李昀。

隻覺得我前世竟偏信這樣一個膽小懦弱的人。

真叫人惡寒。

我知道李昀定不會善罷甘休。

他向來都是如此睚疵必報之人。

......

一日，我經過李昀院落。

無意聽到微小的啼叫聲。

這是金烏的聲音。

我太熟悉了。

隻是有些淒慘。

我用窺探術往他院裏看去。

隻見李昀正死死抓住金烏，一根根拔著她身上的毛。

金烏的叫聲很是淒厲。

李昀雖用了隱匿術，但我仍然能聽見微弱的聲音。

隻見金烏劇烈地掙紮，想啄他的手逃走。

李昀卻生生將她的鳥喙折斷。

金烏的動靜逐漸小了。

李昀見她不再動了，便將她丟進了籠子。

又用仙繩將她的爪子綁了起來。

我看得很是猶豫。

畢竟金烏曾也是我真心相待過的。

但想起她毫不留情燒死我時的模樣。

我垂下眼，還是並未阻止李昀。

而是將留影石布置在李昀院裏的角落。

又用斂息術將上頭的氣息隱藏。

憑李昀的修為，他也隻會覺得是塊普通的石頭。

我暗自歎了口氣。

這世落到李昀手裏受如此折磨。

也算是她前世恩將仇報待我的報應了吧。

5、

我回到自己院裏，朱雀周身正漾著金紅色的光芒。

她的修煉速度比前世的金烏更快。

見到我，朱雀飛到我肩頭，用頭親昵地蹭我。

「主，主人......」

我很是驚訝。

她已能說話了麼？

見我震驚，朱雀仿佛有些驕傲。

扇著翅膀圍在我眼前轉。

但還是沒有再多說一句。

我被她逗笑，欣慰地摸摸她：「真厲害。」

朱雀更加開心，周身光芒耀眼了些。

我將靈草養在窗邊，上頭有啃食靈草的蟲子。

朱雀吃下後也能漲進靈力。

「不日便要下山曆練了，我會帶著你一同前去，你也可增進修為。」

朱雀像是聽懂了般點點頭，又擠出兩字：「主人......」

......

這日，師尊讓我帶著李昀等人一同下山。

「你們應相互幫襯，要聽你們大師兄的話，萬不可貪玩偷懶！」

我緩聲應下，其餘師弟也一同拱手應了。

唯有李昀，目光陰鬱的看了我許久。

我佯裝不覺，隻看他有什麼舉動。

一路上，李昀都沉默不語，隻盯著我肩頭的朱雀。

眼神裏滿是貪欲。

到了山下，隻聽說這村裏近日有妖物出沒。

我帶幾人到客棧住下。

聽到有村民在討論。

「是個青麵獠牙的妖怪！前日打更的看見，那妖怪迷惑住劉二家的男人，然後將他拖到巷子裏，直給掏心掏肺了！」

一眾人唏噓不已，又有些後怕。

「這幾日不安生，咱們夜裏還是不要出門了。」

我看向幾人：「看來那妖物擅惑人心，想來這兩日會再出手傷人。」

「且先歇下，待夜裏再探。」

6、

前兩晚我們並無什麼收獲。

直到第三日夜裏，我忽然察覺有妖物的氣息。

我翻身出門，聽見李昀房裏傳來一女子聲音。

「公子，你很羨慕你大師兄吧？憑什麼他就能擁有朱雀，憑什麼他的修為在你之上......」

我皺起眉。

李昀沉默片刻，聲音有些朦朧：「是......我恨他，我討厭他高高在上的樣子......」

那妖物繼續魅惑：「公子，你何不與我同修......來日定能將你大師兄踩在腳下，狠狠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