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朋友生日聚會上，顧承澤的前女友林若曦給他削了一個蘋果。

全場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等著看我反應。

我淡定地擦了擦手，然後鼓起掌，笑著說：

“祝你們白頭偕老！”

末了還加一句：“氣氛都到這兒了，不親一個說不過去吧？”

1.

“蘇晚清，你人呢？大家都等你。”

電話剛接通，顧承澤的質問就劈頭蓋臉地砸過來。

我瞬間就沒了興致，隻想翻白眼。“知道了。”我語氣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後果斷掛斷電話。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心裏更堵了。

上個月，是林若曦生日。

顧承澤大手筆地包下了瀾市最貴的西餐廳，還陪她去看日出。

我當時在幹嘛？

一個人在家吃剩飯，從天亮等到天黑，最後隻能把冷掉的飯菜全倒進垃圾桶。

第二天我忍不住問他，他卻冷著臉說那天還有其他朋友在，讓我別無理取鬧。

說完就摔門走了。我看著緊閉的房門，心裏五味陳雜，說不清是難過更多還是失望更多。

我和顧承澤開始了長達半個月的冷戰——準確來說，是我單方麵的冷戰。

其實，因為林若曦放我鴿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都習慣了，麻木了。

而且，我心裏清楚得很，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兩天前，顧承澤突然跟我說訂了今天的餐廳。

我心裏明白，這是他給我找的“台階”下。

我本來還有點小期待，結果他下一句話就給我澆了盆冷水。

他說，林若曦拿到了心儀的offer，要和朋友慶祝一下。

他還記得他當時在電話裏那種理所當然的語氣：

“晚清，乖，下次一定補給你。”

下次？嗬嗬，哪來的下次。

在顧承澤的世界裏，隻要是林若曦的事，其他都得靠邊站。

他完全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問過他，為什麼要對林若曦那麼好。

他永遠都是那套說辭，說林若曦一個人在瀾市不容易，他隻是想幫幫她。

這話裏到底有幾分真心，恐怕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我，顧承澤的正牌女友，在林若曦麵前，活得像個“隱形人”。

顧承澤不是不知道我對這家餐廳有多期待。

年初我就明示暗示過很多次。他要麼敷衍，要麼找借口推脫。

這次突然說要來，我當時的心情，與其說是欣喜，不如說是感動。

在這段感情裏，我早就放棄了被偏愛的期待，隻求他偶爾能想起我。

有時候我也會想，是不是我對他太好，才讓他不珍惜？

但後來我明白了，問題根本不在我。林若曦在他心裏，是白月光，是朱砂痣，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存在。

2.

公交車靠站，一對小情侶依依不舍地道別。

我更煩了。拿出手機，給顧承澤發消息，說我臨時加班，今晚的約會取消。

然後在市中心公園下了車，想一個人靜靜。

剛下過雨的瀾市，空氣清新，帶著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我希望能暫時忘記顧承澤和林若曦的那些糟心事。

我在公交站台等車，顧承澤的電話就追過來了。

我直接按了靜音，把手機扔包裏，眼不見為淨。

但他像瘋了一樣，不停地打，打了十幾個。

我被他搞得頭都大了，最後還是接了。

“蘇晚清，你什麼意思？說好的一起吃飯，又臨時變卦。你知道林若曦怕你誤會，都急哭了，還說要跟你道歉。”

顧承澤的語氣很差。

緊接著，電話裏傳來林若曦嬌滴滴的聲音：

“晚清，要是因為我讓你不開心，我道歉好不好？”

我更鬱悶了。林若曦開始抽泣，跟顧承澤撒嬌：

“承澤，晚清好像不肯原諒我，怎麼辦呀？”

我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出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中午就沒吃飯，胃裏空空的，現在隻想吐。

顧承澤搶過電話，衝我吼道：

“蘇晚清，林若曦都道歉了，你還想怎樣？非要鬧得大家都難堪你才高興？”

我看著路燈下孤零零的身影和站牌下等車的人，突然就什麼情緒都沒了。

“我不想怎樣。顧承澤，我已經說過了，我臨時有事。不是所有人都得圍著你前女友轉。你可以這樣對她，我做不到也受不了。”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上了公交車。讓他們愛咋咋地吧，我真的累了。

半睡半醒間，我感到床邊一沉，熟悉的薄荷香飄過來。

是顧承澤。

我翻了個身，不著痕跡地躲開。

我不想睡覺都想著這些。

第二天早上，顧承澤端著一盤小籠包從廚房出來。

“醒了？快洗漱吃早餐。”

我看著他，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3.

我洗漱完坐下，顧承澤已經盛好了粥。

我看著他，心裏五味陳雜。

畢竟愛了這麼多年，也曾真心付出過。

他現在這樣，好像是想彌補我。

顧承澤把手機遞給我，屏幕上是他訂的餐廳，還是昨天給林若曦慶祝的那家。

“我知道你一直想來，昨天是特殊情況，所以今天補上。”

我心裏毫無波瀾。

“我今天一定準時下班陪你。”

他信誓旦旦地保證。

我沒說話，把手機還給他。

和顧承澤在一起五年，這種話我聽了太多遍了，每次都因為林若曦而作廢。

我早就習慣了，不期待就不會失望。

顧承澤看我興致不高，以為我病了，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我下意識地避開，低頭吃小籠包。

“我沒病。”我說。

他鬆了口氣：“那就好。”

六點半下班，收到顧承澤信息，說他七點到。

我等到九點，人影都沒見著。

打電話過去，一直是忙音。服務員過來問我要不要先上菜，我說：

“上吧。”

他點的都是死貴死貴的。

我一個人吃完了牛排、意麵，還喝了兩杯紅酒。

然後背著包坐公交車回家。朋友發信息讓我看林若曦的朋友圈。

一張顧承澤給她塗藥的照片，配文是：

“歸屬感。”

我差點沒笑出聲，回複朋友：

“知道了。”

我不難過，也不生氣，隻是覺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一直都是這樣，隻要林若曦一句話，顧承澤就能把我扔到爪哇國。

在他心裏，林若曦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

我戴上耳機，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樹影，心裏出奇的平靜。

回到家，洗漱、關燈、睡覺，一氣嗬成。

我發現，困擾我很久的入睡困難都好了。

半夜，我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不用想也知道是顧承澤回來了。

我翻了個身繼續裝睡。

他站在床邊，盯著我，我後背都發涼。

他之所以大半夜發瘋，大概是因為他進門後，沒看到以往等他的我，和那盞為他亮著的燈。

他沒有聽到我歇斯底裏的質問和爭吵，隻看到黑漆漆的客廳和緊閉的臥室門。

4.

我想，顧承澤現在應該挺慶幸的吧。

以前我一跟他吵架，他眼裏的厭煩都要溢出來了，好像我就是個無理取鬧的潑婦。

他以前還裝模作樣地解釋他和林若曦隻是朋友，後來幹脆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了。

他冷眼看著我發脾氣，然後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留我一個人消化。

現在，我終於不鬧了，不問了，不抱怨了，他是不是覺得解脫了？

一開始，他還會勉強跟我說幾句，說他和林若曦隻是普通朋友，讓我別多想。

後來，他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了，直接對我視而不見，任由我一個人在原地emo。

現在想想，我以前真是傻透了。

5.

我和顧承澤好像又開始了冷戰。

但這次，好像隻是我單方麵的冷戰。

以前，我最受不了跟他冷戰，總是想方設法地緩和關係。

但現在，我完全不想理他。

冷戰的這段時間，我基本都住在次臥。

他有幾次半夜偷偷溜進來想抱我回主臥睡，後來我就把門反鎖了。

他問我為什麼，我就敷衍他說想好好睡個覺。

我每天踩著點起床，不再給他做早飯，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地給他發消息，更不會每天準時下班回家給他做晚飯。

離開了顧承澤，我發現自己多了好多時間，可以好好享受生活。

以前，因為顧承澤胃不好，我還特意學了很多菜譜，變著花樣地給他做飯。

結果呢？他一年到頭在家吃不了幾次飯。

經常是我做好了一桌子菜，他臨時來個電話，說晚上有應酬，不回來吃了。

我隻能把那些吃不完的飯菜倒進垃圾桶。現在想想，我當時真是戀愛腦上頭，幹了多少傻事啊。

最近，顧承澤看我的眼神總是欲言又止，估計是想問我為什麼沒有熱騰騰的飯菜等著他了吧。

但我真的沒空搭理他。

我隻想利用這些時間好好學習，提升自己。

前幾天和同事閑聊，聽到一個剛入職的小姑娘說想考個職業證書，我突然意識到，我好像荒廢了太多時間。

以前，我的人生目標就是嫁給顧承澤，當他的妻子，給他洗衣做飯生孩子。

我的生活重心除了他，好像就沒別的了。

我甚至還天真地想過，如果他需要我當全職太太，我可以毫不猶豫地放棄工作，全心全意照顧家庭。

我曾經以為，這就是我人生的全部意義。

但現在我清醒了，回頭看看過去，發現自己這些年一事無成。

我一味地在這段沒有回應的感情裏付出，隻要得到他一點點像施舍一樣的回應，就心滿意足。

我的人生規劃裏，全是關於顧承澤的，但他卻從未想過要和我有個家。

我工作這麼多年，事業也毫無起色。現在想想，我都快不認識當初那個傻乎乎、一頭熱的自己了。

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趁現在改變呢？

我立刻買了一堆複習資料，開始著手準備考證的事宜。

每天下班後，我隨便點個外賣，吃完就鑽進次臥學習、工作，然後直接在次臥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