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鎮國大將軍唯一嫡親妹妹。
哥哥最大的願望就是我趕緊死掉。
“為什麼被敵軍捅死的人是阿暖不是你!?”
他一生從無敗仗,勇冠敵軍,戰功赫赫。
我卻慘死在他敵對軍營,全身赤裸,挫骨揚灰。
但我想,哥哥這下也終於滿意了......
1.
我是被軍營數不清的將士輪流侮辱折磨一夜而死的。
那晚狂風呼嘯。
我根本不知道那個小小逼仄的軍帳裏進來了多少男人。
他們把對哥哥殺死自己同胞的恨全部發泄在我身上。
全身骨頭斷裂,頭發被盡數扯斷。
最後連哀嚎聲都微不可察。
將我騙到這裏的許可兒在帳外痛快喝酒。
“那娘們死就死了,鎮國將軍巴不得她死,正好送給兄弟們快活快活!”
“好!”
許可兒是阿暖的妹妹,比我更討哥哥歡心。
平日裏她乖巧聽話,實則心思縝密毒辣。
我知道哥哥對我那無比憎恨的感情少不了許可兒平日添油加醋。
但我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私通敵軍。
這幅市儈如男子般飲酒模樣,哪裏還能看得到半點兒大家閨秀的影子?
我的貼身侍女被吊在一旁的木樁。
起初她試圖給我求情,願為代替我入軍帳。
“你這賤奴身份也配伺候軍老爺們?當下酒菜還差不多!”
他們在外喝酒吃的肉,都是我侍女身上的。
我們主仆被他們這群惡魔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夜晚。
被抽筋扒皮,吃肉喝血,榨幹到一滴不剩。
天蒙蒙亮的時候,許可兒拿來火把。
將軍帳裏的我和侍女的殘骸全部點燃。
這挫骨揚灰的結局,我想,哥哥應該滿意了吧?
2.
哥哥和阿暖姐姐是青梅竹馬。
三年前,群雄割據,天下大亂。
哥哥一身好武藝和膽識屢建奇功,被當今新皇封為鎮國將軍。
我和阿暖姐姐守在運城,等哥哥回來帶我們一同進京。
哥哥說過,等到他回來,會十裏紅妝風光將阿暖姐姐娶進門。
可當晚,敵軍趁機來犯。
阿暖姐姐臨危不亂,像哥哥一樣指揮將士死守城門。
可敵軍有備而來,城門馬上要撐不住了。
“你帶著可兒走!姐姐留下來斷後!”
“這是你哥哥浴血奮戰打下來的地方,我必須替他守好!”
阿暖姐姐讓我連夜從小路出城,去哥哥回來的方向通風報信。
可是路上我騎的太快雙腿摔斷,導致哥哥沒有及時趕回來。
等哥哥回來時,城破人亡。
阿暖姐姐被敵軍淩辱後屍身懸掛在城門口。
哥哥徹底崩潰了。
曾經山盟海誓驟然轟塌粉碎。
他紅著眼怒罵我就是個廢物。
要不是我耽誤時機,阿暖姐姐怎麼會死的這麼慘。
可兒也落井下石。
“誰不知道她沈如雲騎術一等一的好,我看她就是怕了躲起來故意害死我姐姐的!”
我被哥哥綁在烈日下活活烤了三天。
期間我看到哥哥神情瘋癲抱著阿暖姐姐排位又哭又笑。
情到濃時拿起皮鞭就狠狠抽我。
直到我徹底暈死過去,才將我解開。
從那日起,哥哥對我非打即罵,視若仇敵。
而許可兒成了哥哥的親妹妹。
他把所有對阿暖姐姐的補償都給了許可兒。
我笨拙的學著許可兒的樣子討好哥哥。
換來的是無盡的嘲笑和謾罵。
我死之前,許可兒笑著說。
“你不會還妄想你哥哥來救你吧?”
“其實他早就知道後山有流寇,可還是讓你來替我采草藥,他根本是想假借我出掉你!為我姐姐報仇雪恨!”
正是這句話,讓我最終放棄掙紮。
哥哥給我救命用的嘹哨我也扔掉了。
最終,我背負著阿暖姐姐的命,消弭於這天地之間。
哥哥,這次我算是做了一件讓你開心的事吧......
3.
從阿暖姐姐死了之後,我隻配在將軍府後院的一處僻靜的偏宅居住。
因為哥哥說過,他不想再見到我。
府裏的下人一貫踩低捧高。
他們給我的飯是餿的,冬天衣服被褥是爛的,碳都是被水泡過的。
而與我低聲下氣的苟活著不同,許可兒被接近府第一天就府門大開,宴請賓客。
“這是我妻妹,許可兒。”
許可兒衣裙華貴,頭戴珠釵,貌若天仙。
人人都道鎮國將軍鐘情亡妻,照拂妻妹,有情有義,乃大丈夫之典範。
可沒有人知道,他的嫡親妹妹在府裏的暗角和老鼠爭搶吃食。
從那天起整整三個月,哥哥都不曾來看過我。
直到許可兒病重,需後山懸崖上的草藥方可醫治。
本來哥哥打算親自去。
許可兒拉住哥哥柔聲細語請求讓我去采藥。
哥哥沒有立馬答應,而是輕微皺眉。
他知道後山有之前敵軍藏匿,常有流寇作亂。
許可兒見狀立馬紅了眼眶。
“將軍果然還是更疼愛自己的親妹妹,那就叫我病死吧,也好早點下去陪姐姐......”
想起慘死的阿暖,哥哥心頭一顫。
當即站起冷聲:“讓她現在就出發去後山,為可兒采藥!”
而我前一晚被許可兒摁著在祠堂門口罰跪。
她總是時不時過來欺辱我。
府上誰不知道哥哥最寵愛她,厭惡我。
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回有人和哥哥說。
我此時還高燒不止,就被家仆拖拽起來從後門推搡出去。
我跪下來懇求讓我見見哥哥。
身體抱恙,後山地勢險峻又惡人作亂,我去了就是死啊!
可那家仆狠狠啐了我一口唾沫。
“滾!”
我連滾帶爬哭著上了山。
如今魂魄歸來,我終於可以從那陰暗不見天日的側宅出來了。
可我回到將軍府後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離去了......
4.
將軍府還是從前的樣子。
沒有人注意到我已經失蹤三天了。
家仆在置辦宴席。
許可兒總是喜歡宴請京城貴女,逢人便說哥哥對自己的好。
那些貴女一度認為許可兒才是哥哥的親妹妹。
那些奴仆捂嘴輕笑。
府裏來往這麼些人,沒有一個人主動去側宅探望我。
即使放在門口的飯已經餿了好幾天沒人動。
也不會有人發現。
“你看咱們將軍多寵他妻妹,將軍不喜應酬,卻願為了可兒小姐在家天天設宴。”
“比起那個藏在家裏的,這才是咱們府真正的大小姐。”
我想起小的時候,因為家裏窮被人欺負扔石頭。
哥哥不顧一切上去和人撕咬扭打在一起。
他渾身血還笑著安慰我。
“放心,哥哥在,那些小混混不敢欺負你!”
“等以後哥哥有出息了,定給你吃穿最好的,叫那些人對你客客氣氣,再也不敢輕視咱們!”
可我如今被奴仆輕視。
被亂軍淩辱。
而造成這一切的,也是我親愛的哥哥......
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在我的幽魂盤旋府上時。
時隔三個月未見的哥哥回來了。
哥哥挑了挑眉,眼神竟定格在我幽魂飄蕩位置。
我心臟漏了一拍。
這時許可兒甜甜叫著哥哥撲進他的懷裏。
“你也不小了,不可總是這般無拘了。”
哥哥用手止住許可兒,許可兒不情願的放下雙手。
“你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京城中那些好兒郎你可有中意的?”
哥哥漫不經心端起茶盞品著。
沒有注意到許可兒看向自己有些熱忱的目光。
“可兒不嫁,可兒要永遠陪著哥哥!”
這話讓哥哥有些恍惚。
小時候,旁人打趣我終歸要嫁人。
哥哥急了眼,怒吼絕不會讓我隨便嫁人。
而我也脆生生回懟,如雲不嫁,要永遠陪著哥哥!
他歎了口氣,眼神變了又變。
然後溫柔的看著可兒說道:“你姐姐是為國捐軀,我已經向皇上討要對你的賞賜,封你為平寧郡主,如此京城男兒可隨你挑選,再不會有人介意你出身布藝了。”
哥哥最是忌諱功高蓋主,一向收斂鋒芒。
這次居然為了許可兒請求恩賞,哥哥這是為了她破了自己多年的原則。
可我也多次陪哥哥在戰場出生入死。
他向來以不要居功自傲而抹殺我的功績,從不會為我討要賞賜。
如此天差地別的對待。
我內心震顫,感到不甘和惶恐。
5.
“我不要當郡主!我就要當哥哥的妹妹!”
許可兒眼睛紅了,落下顆顆淚珠。
“你為什麼總是想把我往外推,就讓我在將軍府和曾經姐姐那樣陪著你不好麼?”
哥哥敏銳察覺到許可兒話語中的不對勁。
他剛想說什麼,突然看到一行人匆匆走過。
“是做什麼?”
許可兒歎息一聲。
“沈如雲沒按時把草藥帶回,郎中讓我日日熏艾草才行。”
“索性我命大,沒那草藥我也撐住了。”
說罷肩頭聳動,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讓哥哥暴怒。
“把沈如雲那個死丫頭叫來,她真該欠收拾了!”
許可兒抓住哥哥的手臂搖著頭哭訴。
“她還未回府,估摸著可能和上次一樣,不知道躲到哪裏快活去了......”
阿暖姐姐屍身在城門口飄蕩的畫麵曆曆在目。
他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這時,一位心慈的老奴說道。
“大小姐去後山多日,那山地勢險峻多賊寇,不如派些人上山尋尋?”
哥哥卻一揮手,聲音冰冷如寒霜。
“找她做什麼?死在外邊最好!”
我聞言寒意遍布四肢百骸,看著許可兒明顯勾起的嘴角,我垂下了頭。
我在期待什麼呢?
我不是早就輸的一敗塗地了麼?
可我不懂為何老天就是不要我離開將軍府。
是讓我看到我死了之後,哥哥和許可兒過的有多好麼?
這時,突然有將士來報。
說在後山發現一幫流寇逃犯,其中有一個人手裏還拿著將軍府的玉佩。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