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托人將六盒骨灰運回家。
六盒骨灰在我身後還沒我一個人高。
一開門,我就感受到一股力將我推倒,骨灰盒也被我撞倒,盡數掉在地上,裏麵的骨灰散落一地,難以分清是誰的。
我看向始作俑者。
沈陽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仿佛這樣才能給他莫大的優越感。
他指著我憤怒地說道:“你還有臉回來,要不是我叫人拿結婚證,我就進看守所了!你真是毒婦。”
我不作聲,隻是艱難地將骨灰分開裝進骨灰盒中。
我仿佛能感受到因為我的不回應,而更加氣憤。
他走進屋,又回來,將一份資料和一支筆扔到地上。
“我今天在電話裏說的作數,既然你不把我當成你的丈夫,那我們就離婚,明天就去民政局。這是離婚協議,看在你一家人都死的份上,離婚後房子歸我,但我會給你一百五十萬,從此我們就是陌路人。”
我看完合同,利落地簽上字。
沈陽眼中充滿著欣喜。
是啊,纏著沈陽這麼久,我簽了這個合同後,他便能和他的白月光修成正果,怎麼能不開心?
現在他連演都不演了,心情全掛在臉上。
我將骨灰盒推給他,他疑惑地問道:“你把你一家人的骨灰給我幹嘛,你也不嫌晦氣。”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他的家人都已經成了灰了。
我鄭重地解釋道:“這是你一家人的骨灰,不是我的,你應該放著。”
他的眼神中閃過驚恐,可不一會隨即消失。
他用力地將我遞過去的骨灰盒撩翻,幾盒骨灰再次落照地麵。
這次摔得更嚴重,幾盒骨灰散落到一起,本就難以辨別的骨灰直接混成一起,無法分辨。
我震驚地看向沈陽,他則是皺著眉頭指責我道:“你父母是怎麼生出你這樣的人的?竟然拿別人的家人開玩笑,這些灰又是從哪裏挖的?”
我再也忍不住,伸手狠狠扇了沈陽一巴掌。
不顧沈陽詫異的目光,將混在一起的骨灰收拾到一起,放在門邊後,對沈陽道:“我沒興趣跟你開這種玩笑,你愛信不信。我做得盡心盡力,沒有半點對不起你的,離婚後我們誰也不認識誰。”
說完,我推開沈陽,進屋收拾東西。
沈陽站在門口一言不發,直到接起一通電話才離開我的視線。
收拾完東西,他也打完了電話,正準備走時,他又將我拉住。
我以為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結果他卻說道:“小怡跟我說了。”
“什麼?”
“她弟弟也不是故意的,你家人也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她弟弟的人生剛剛開始,不能我因為這樣的事毀了一輩子,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就算積點德,給他寫份諒解書,可以嗎?”
看著他完全替殺親仇人考慮的神情,我不禁感到可笑。
“沈陽,那是六條人命啊,你就這麼釋懷了?”
“林可,實在不行我給你補60萬,隻要你簽。”
“好啊,隻要你轉。記得標自願贈與。”
我掏出收款碼,等著沈陽轉賬。
沈陽也沒做太多猶豫,將錢轉了過來。
沈陽不願意出錢救自己的家人,卻願意為自己的殺親仇人買單。
收到錢後,我直接寫了一份諒解書,讓沈陽簽字,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臨走時,沈陽不悅地讓我把那幾盒“灰”拿走。
我帶著他家人的骨灰和行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僅僅生活兩年的地方。
既然沈陽不願意認清現實,我就幫他一把。
我給爸媽打去了電話,告訴他們我今天的遭遇,讓他們明天來民政局替我說理。
到民政局時沈陽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林可,民政局九點開門,現在都十點了,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這婚我們必須離。”
“我去接我爸媽了,所以晚了。”
“別在這疑神疑鬼,你以為我會同情你?趕緊跟我去辦離婚手續。”
出民政局,離婚冷靜期三個月,還有三個月我和沈陽將再也不是夫妻。
盡管我們都辦理了離婚,沈陽還是不放心道:“林可我警告你,別給我出幺蛾子,三個月裏你不能反悔,誰反悔誰給對方一百萬。”
我看著氣勢洶洶走來的父親,沒有回話。
“林可,你聽到沒。”
他將我拉開,看到了我的父親。
他的眼神瞬間從疑惑轉為了恐懼。
在他震驚的間隙裏,我父親已經來到了沈陽麵前。
沈陽顫顫巍巍地問道:“爸…你…你不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