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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皇兄身邊的奴才突然跑到裴玄身邊傳話。

他蹙起眉頭,再聽到蘇皖的名字後,眼中的不忍消失得一幹二淨。

“蘇扶楹,我記得你曾笑話過阿皖那條跛腿,既如此,你便跪著爬過去吧。”

父皇母後將蘇皖接進宮裏後,將我曾住的公主府燒毀,在宮裏最中心的位置重建了新的公主府,與這陰森可怖的慎刑司相隔十萬八千裏。

我若真跪著回去,隻怕會被石板生生磨碎腿骨。

裴玄當我還像往常一樣想拒絕,責怪的話脫口而出:

“你還愣著做什麼,說到底這都是你自找的,明知占了獨屬於阿皖的寵愛這麼多年,我們不曾虧待過你半分,偏偏你又蠢又壞,容不下她!”

“竟連通敵叛國的罪名也敢往阿皖身上安!”

卻沒想到下一秒,我竟已經提著膝蓋往外爬。

他眉梢染上了幾分喜色:

“阿皖果然聰慧,早知你能如此聽話,我和皇兄早該送你來這。”

“慎刑司的風水養人,倒將你調得順眼了幾分。扶楹,我與阿皖下月大婚,若是你能對她唯命是從,我也可提拔你到我們身邊伺候。”

蘇皖剛被接回來時,確實對腿耿耿於懷,我為了寬慰她,不眠不休找了無數本古籍,告訴她腿傷並不會影響一個人的品性。

可她卻轉頭和眾人說我看不起她,嘲諷她不如街邊斷肢的乞丐。

若是一年前,我一定會因為這樣明晃晃的羞辱和他置氣,再將我曾解釋過無數次的話說一遍。

可這一年來,莫說是刑官,就是太監也隨便將我當牲畜欺辱。

我早就被磨滅了所有的小性子,全然提不起與她爭辯的欲 望......

我到公主府時,月亮已掛上枝頭。

身後拖出了一條蜿蜒的血跡。

“別來無恙,皇姐。”

躺在裴玄懷裏的蘇皖最先看到我。

滿嘴“之乎者也”的父皇母後不顧禮法,正爭先恐後地替蘇皖布菜。

連一向高傲穩重的皇兄都在笑語盈盈地替她捏腳。

我怔怔地看著他們,原以為已是一灘死水的心臟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

“蘇扶楹?她怎麼回來了?”

母後驚訝地站起身,三步並兩步朝我走來。

“你這蠢材,竟能因為吃醋在外麵瘋玩一年,這幾年宮裏的奏折大多是你批閱的,你一走可累壞你父皇了......呀,怎麼這麼多血!”

“你不知道阿皖生辰不能見血嗎,你說你......”

“還不如死在外頭。”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很輕,聲音微不可聞。

生不如死的一年裏,支撐我活下去的早已不是重獲裴玄和皇兄的愛。

我隻擔心父皇母後身體是否安康,發現我不見,父皇母後又會不會著急。

可我忘了,父皇母後是普天之下最尊貴的人啊,但凡對我上一點心,又豈會不知。

“娘親,我咬到舌頭了,好痛!”

母後立刻甩開我的手,跑到蘇皖身邊。

“不哭不哭,兄長在呢,都怪兄長,看到蘇扶楹這孽障回來竟然失了分寸!”

皇兄安慰著蘇皖,嚴厲的目光卻望著我,眼神中溢出滿滿的失望與不快,甚至還有幾分厭惡。

“你若有心就別閑著,趕緊去前殿處理公務。”

“別想耍什麼下作手段,我告訴你,我們隻會寵著阿皖,就算你今日死在我們麵前,我也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

我眼前有一瞬的眩黑,整個人靠著柱子強撐,妄想留下最後一絲顏麵。

“賤奴不敢。”

愛與恨似乎在此刻煙消雲散。

我癱在地上,任由疲倦感席卷。

隻是想快點離開他們,離開這個令我窒息的牢籠。

“請皇上,皇後娘娘,公主殿下開恩——”

“許賤奴回到生父生母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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