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秦方好擰開一瓶水喂給雲糯:“好孩子,喝點水會舒服點......”
“謝謝秦姨。”
秦方好看著雲糯沒精神的樣子,心疼的掉淚。
她扯了張紙巾按了按眼淚,才開車去藥店給雲糯買了瓶胃藥。
雲糯話不多,跟秦方好也不親近。
她目光始終看著車窗外,就好像一隻籠中鳥,在渴望著什麼。
秦方好吸了下鼻子,邊開車邊道:“糯糯,你是不是怪秦姨沒去看過你?”
聞言雲糯睫毛顫了顫,垂眸道:“沒有。”
秦方好是陸泊禹的媽媽,又不是她媽媽,她不能要求別人對她好。
況且,陸家馬上要跟她退婚,以後秦方好是白皎皎的婆婆。
雲糯如果不識趣,隻會讓關係變得更尷尬。
她現在不想維持這些虛偽的關係,她隻想有個安身立命的身份。
秦方好擦了下眼淚,吸氣道:“糯糯,秦姨也不瞞你,秦姨遇人不淑,過得也就是個表麵風光,這幾年我都在國外,很少會回來......家裏的大事兒,我也說不上話。”
雲糯知道秦方好話裏有話,她說的大事兒,應該就是她和陸泊禹退婚的事兒。
雲糯思忖了下,側身看著秦方好:“陸泊禹沒告訴您,我已經同意退婚了?”
車速明顯快了一下,秦方好穩住方向盤,才提高聲音:“你同意了?”
雲糯嗯了一聲,認真道:“泊禹和皎皎兩情相悅,我願意成全他們。”
一個見異思遷的渣男,還留著過年嗎?
秦方好還是有點不相信,她不解道:“你明明那麼愛泊禹,你舍得放手?”
別再是心裏憋著氣,又要鬧場大的。
秦方好也不是防備雲糯,實在是三年前的事兒太惡劣,她不想讓雲糯再悲劇重演。
愛了那麼久的人突然就不愛了,顯然很難讓人相信,雲糯道:“我和泊禹在一起,隻是想讓我爸安心,其實我真的隻把泊禹當哥哥,我沒想過要嫁給他。”
秦方好愣了愣,疑惑的看了眼雲糯。
雲糯的眼神兒很幹淨,透出一副柔和的敷衍,唯獨沒有為情所困產生的情緒。
秦方好就沒再問什麼,不管怎麼樣,雲糯能答應退婚,對誰都好。
秦方好帶著雲糯先到了酒店,用不了半個小時,陸家人和雲家人也會一起到場。
房間裏,雲糯換上秦方好準備的衣服,她偷偷看了眼吊牌,心裏一緊道:“秦姨,太貴了。”
秦方好上前伸手就將吊牌拽了,這樣退都退不了:“那個臭小子這麼對不起你,他老娘幫他花點錢怎麼了?”
雲糯緩緩吐氣,真是跪的久了,別人的一點善意都會讓她如坐針氈。
秦方好又親手幫雲糯化了妝,然後才帶雲糯去包廂。
電梯門開的時候,雲糯剛想進去,就感覺到秦方好腳步一滯。
緊接著秦方好語氣不太自然道:“淮京?”
雲糯抬頭,視線先是看到一根黑色的手杖和鋥亮的皮鞋,她心裏咯噔一聲。
在看到對方的臉時,她立馬就轉到了一邊,不跟對方對視。
這是那天黑市巷子裏的男人。
她雖然沒看清臉,但這根手杖她認識。
周淮京戲謔的眸光掃了雲糯一眼,才跟秦方好說話:“這麼巧,大嫂也在?”
秦方好對周淮京其實心裏是發怵的,她知道他不是問她,於是低聲道:“是你大哥在跟雲家聚餐。”
周淮京哦了一聲,做冥想狀:“雲家......是要退婚吧?我聽說雲家的丫頭有精神病,大哥那麼要臉麵的人,怎麼肯讓這種人進門呢?”
哪有當麵蛐蛐人的,秦方好尷尬的瞥了眼雲糯的方向,然後道:“那都是謠言,雲小姐好著呢,你大哥很滿意這樁婚事。”
周淮京笑:“那今天的飯局是要談婚論嫁了?恭喜。”
周淮京出了電梯,手杖在地磚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秦方好這才拉著雲糯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雲糯望著男人高大的背影,下意識的問:“他是周淮京?”
秦方好意識到雲糯似乎對周淮京挺感興趣的,於是提醒她:“可別光看他長得好,他可不是好東西。”
周淮京的惡名雲糯小時候就聽說過。
有次陸家宴會,父親帶她去過,她親眼看見過周淮京砸了宴會上的香檳塔,出了好大的風頭。
那時周淮京十幾歲,還沒殘疾,就已經表現出不服管教的刺頭屬性了。
難怪那天在巷子裏她覺得周淮京眼熟,原來她早就見過他。
說起周淮京的身份,陸泊禹還得叫他一聲小叔,隻是陸泊禹從不屑叫,也不跟周淮京親近。
因為周淮京是陸家的私生子,陸家讓他認祖歸宗改姓陸他不肯,就一直隨母姓周,因此陸家也不肯認他。
不過看秦方好剛才的表現,陸家的局勢似乎也在變。
電梯叮的一聲響,雲糯收回心思,和秦方好進了包廂。
沒多久,雲風北和沈秋韻走進包廂。
雲風北看向坐在秦方好身邊的雲糯,提醒道:“雲糯,雲家的位置在這邊。”
出門在外餐桌禮儀不能丟,雲糯怎麼就看不懂自己的身份?
今天皎皎才是主角。
秦方好握住雲糯的手,對雲風北道:“是我要糯糯陪我聊聊天,這你也要管?”
“要是沒有糯糯爸爸,我們未必能坐一桌,雲二少可別忘本。”
秦方好一句話就讓沈秋韻低下了頭,雲風北臉色難看,卻反駁不了。
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雲家不如陸家,秦方好護著雲糯,雲風北隻能忍。
又過了會兒,一身氣派的陸父和一個年輕女人也進了包廂。
眾人頓時站起來,尤其是雲糯一臉懵,不知道陸父身邊的女人是誰,她好像從沒見過。
再一看秦方好黑掉的臉色,雲糯這才明白她說她過的也不好是什麼意思。
那女人和陸父一起坐在了主位,笑意大方得體的看了眼秦方好,然後又隔著桌子,跟沈秋韻搭話去了。
上位者老謀深算,情緒管理個頂個的密不透風,任誰都看不出私下裏的詭譎雲湧。
雲糯也是後來才知道,陸父和這女的好了好幾年了,秦方好不堪其辱三年前就跟陸父辦了離婚。
而白皎皎是和陸泊禹一塊進來的,陸泊禹牽著白皎皎的手,對眾人道:“我和皎皎剛才去點菜了,讓大家久等了。”
白皎皎一出現,陸父身邊的新老婆就笑眯眯道:“這就是糯糯吧?果然秀外慧中,難怪我們泊禹這麼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