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個人，他很多年前曾在老大珍藏的一張老照片裏見過！

那個人，就是傳說中老大的初戀......

據說老大跟那女人青梅竹馬，互許終身，結果卻被那個女人無情拋棄，傷得極深。

以至於在那女人嫁人生子後，老大便公開宣布自己從此不婚主義......

所以，老大現在這是找到了替身，連人家有婚有孕都不在乎，寧願買一贈一喜當爹？

老處男果然執拗，太執拗了......

容非強忍住窺得自家男神秘密的激動，飛快跑去查沐曉芸的行蹤......

......

深秋的綿綿細雨，下起來沒完沒了。

還不到傍晚，陰沉的天就幾乎黑透。

沐曉芸坐在街邊的一個小麵館裏，望著薄暮雨霧裏行色匆匆來來往往的人，心底五味雜陳。

大家倦了累了都有一個溫暖的去處......

可她都不知今晚在哪兒過。

更別提沒有著落的工作......

剛剛打了無數個電話，她以為憑自己的能力和這些年裏積攢的人脈，降低標準找一個勉強糊口的工作不會很難。

誰知過去那些曾經和她關係匪淺的“合作夥伴”，沒有任何人肯幫忙。

甚至她以前曾經在工作之餘接下的那些翻譯資料的私活，現在明明還掛著急需翻譯的醒目廣告，卻不管她怎麼努力溝通，甚至她把價格壓得極低，都不肯給她機會......

工作找不到，私活也接不到。

別說爸爸的費用湊不齊，她連口飯都快吃不上了。

現在她終於切身體會到新聞裏那些去黑市賣器官甚至出賣.身體的人，那份走投無路的絕望了......

難道她也要邁向那一步？

沐曉芸不由打了個寒戰。

不，不會的。

她再想想辦法......

她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反複猶豫著......

終於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自從她工作以後，沒少給媽媽錢。

甚至有時候她自己都入不敷出，可隻要媽媽開口，她都會盡力滿足她。所以，現在她遇到難關，媽媽總不會不管吧......

電話很快就接通。

“小芸？”媽媽的聲音冷冷淡淡，

“有事嗎？”

沐曉芸捏緊電話，抿了抿唇......

“媽，我爸那邊需要湊點錢，我現在還差一些，你能不能借給我二十萬？”

她下午把信用卡和金條借唄那些小額貸款都算了算，總共能借出來三十多萬，哪怕利息高她也認了，先把錢湊夠再說。隻是還差那二十餘萬，她還是要開口去問人借......

韓秀枝一聽，音量陡然增高，

“什麼？二十萬？你缺錢不找陸銘要，你找我？”

沐曉芸閉了閉眼。

她硬著頭皮說道，

“要不然十萬也行，或者五萬也行，媽，我給你利息，而且我保證盡快還給你。”

韓秀枝沉默片刻，答非所問，

“你說實話，是不是和陸銘鬧別扭了？”

沐曉芸敷衍道，

“就算是吧。”

“什麼叫就算是？”韓秀枝立刻訓斥起來，

“陸銘能看上你，是你幾輩子修不來的福氣，你就應該想盡辦法去討陸銘歡心！你有什麼資格和人家鬧別扭？人家陸銘要錢有錢要長相有長相，他缺女人是嗎？真要把陸銘對你那點感覺都鬧沒了，你哭都來不及！”

沐曉芸深吸了口氣，

“媽，我和陸銘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我現在找你借錢，隻是想請你幫個忙，救救我爸。我爸他對你那麼好，你也不忍心他有事吧......”

“打住打住，什麼叫他對我那麼好？我嫁給他那麼多年，我對他也不差吧！可現在他成了活死人，難道你要我把後半輩子的養老錢給他扔醫院打水漂？”

韓秀枝的語氣十分不耐煩。

“惹惱了陸銘，不幫你出錢了，你現在總算知道養植物人沒那麼容易了吧？我八年前就讓你放棄，放棄的話還能領到一大筆撫恤金，怎麼也有十幾二十萬呢！”

“可你偏不聽！現在倒好，八年過去，就算現在拿到撫恤金，也不如八年前值錢了......你卻還要借錢往裏扔？你腦子沒毛病吧？”

“媽~”沐曉芸忍無可忍，聲音因憤怒而微顫，

“我爸他還活著！活著！他不是沒有希望醒過來，你怎麼能一心盼著他死？！”

往事一幕幕湧入腦海......

從小到大的記憶裏，爸爸對媽媽一直都是那麼寵，那麼好......

甚至在爸爸出事後被送往醫院時，當時已經意識不清的他，還含含糊糊反反複複地叮囑著她，一定要安慰媽媽，照顧好媽媽......

可他牽腸掛肚放不下的妻子啊，到頭來不僅絕情拋棄了他，還恨不得用他的死去換那區區十幾萬塊錢！

沐曉芸喉頭發堵，一時說不出話來。

隻聽韓秀枝又機關槍一樣說道，

“不是我盼他死，而是你不肯麵對現實。人要活得現實些才不會吃苦，你也奔三的人了，這個道理都不懂？”

“我沒有錢可給你，而且這個月你應該給我的錢還沒給，我最多就是這個月不跟你要錢了。還有，你趕緊去跟陸銘道歉，求他原諒你！問題不就解決了？”

沐曉芸勾了勾唇角。

不問青紅皂白就讓她去給陸銘道歉，可真是她親媽！

沒錯，她可學不來她那麼現實。

沐曉芸拚命控製著情緒......

片刻後，她打斷韓秀枝沒完沒了的指責和說教，啞聲問道，

“好，不提錢的事了。我想回老房子住一段時間，不用你收拾，什麼都不麻煩你，你就讓我住些日子就行。”

八年前，爸爸出事沒幾個月，媽媽就決定改嫁。

當時她17歲，弟弟沐星愷12歲。

媽媽說，對方隻有一個孩子，她不能帶著兩個孩子占人家便宜，惹人家嫌棄......

所以，已經“長大成人”的她，就被擋在了媽媽那個新家的門外，從此成了一個無依無靠還要背負照顧爸爸重任的“孤兒”。

可她當時也隻是個剛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孩子啊！

媽媽卻絲毫不擔心她活不下去，連學費都沒管過她一分錢，更別提爸爸的醫療費......

而且媽媽那個新家，明明曾是她的家！房子明明還在，她和爸爸卻被永遠驅逐，再也沒有了家......

再後來，媽媽和她丈夫賺了錢，又買了新房子，就把他們曾經的“家”——那個有著她和爸爸滿滿幸福回憶的老房子，當成了他們超市的倉庫。

現在她無處可去，僅剩的希望，就是能借宿在他們看不上眼的那個“倉庫”裏......

“你想住那兒？那可不行。”韓秀枝一口回絕，沒有半分猶豫，

“那邊存放著挺多貴重物品......當然了，我也不是怕你拿我的東西，我隻是不能慣著你動不動就離家出走的毛病！你抓緊跟陸銘賠個不是，你們倆趕緊和好，不然我親自帶著你登門道歉去！”

一番話猶如一盆冷水，迎頭潑下。

這樣的媽......有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別？

“嗬嗬，好，我知道了。”沐曉芸怒氣反笑，

“你的好心都給你自己留著吧，希望你良心沒有任何虧欠，半夜從來不會做噩夢！”

她不給韓秀枝罵她的機會，說完就立刻掛了電話，把手機重重扣在了桌麵上。

她撐住額頭，用力揉著疼得發緊的太陽穴......

頭頂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那聲音溫潤好聽，卻又隱隱透著一絲冷厲。

“誰惹你了，盡管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