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浴室,陸銘把沐曉芸強行拉起,卡著她的脖子,將她死死摁在冰冷的瓷磚牆麵上,另一隻手則抓起花灑向她迎頭淋了下去!
“你這麼臟......還洗不洗得幹淨?你他媽給我說啊!要怎麼洗才能給你洗!幹!淨!”
因胃痛已經痛出滿身冷汗的沐曉芸,突然被冷水這樣一淋,隻覺得每個毛孔都在往身體裏倒灌寒氣,哪裏還說得出半個字......
打著寒戰的她疼得根本直不起腰,可陸銘卻死死禁錮著她的頭,故意抻直她的身體,又把冰冷的水注直直澆在她的胃部,讓她的疼痛無限放大......
沐曉芸痛到臉色如紙,連連幹嘔。
耳邊地獄般可怕的水聲中,夾雜著陸銘的怒吼聲。
“沐曉芸!我對你那麼好,我把整顆心都掏給了你!可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
沐曉芸悲哀不已。
她恨透了那個毀了她的惡魔......
可她也恨這樣的陸銘!
因為至親至信的他帶給她的打擊和傷害,甚至比那個陌生惡魔的傷害更深更重......
“你回答我啊?你他媽倒是給我說句話啊!”
嘶吼著的陸銘一把扔掉花灑,開始掐著沐曉芸的肩膀用力搖晃。
“那麼不要臉的事你都幹得出來,現在怎麼連句話都沒臉說了?啊?你真該死......沐曉芸你他媽真該死!”
又疼又氣的沐曉芸,被他晃得連意識都開始漸漸模糊。
她明明是受害者啊!
她怎麼就不要臉?!怎麼就該死了?!
她慘白著臉,死死咬著嘴唇,拚命壓住因滿腔無人可訴的委屈而就快要哭出來的嗚咽聲......
見她倔強不肯開口,陸銘憤怒掐住她的臉頰,
“早知道你這麼不知廉恥,四年前我就該讓你死透!死透!”
沐曉芸聞聲,輕輕勾了勾唇,沙啞輕歎。
“死了倒好了,就不欠你了。”
她一向最怕欠別人的。
卻偏偏欠他一份天大的救命之恩......
那一天,望著死裏逃生卻還在牽掛她傷勢的他,她終於無奈接受了他的追求。
除了用她的一輩子報答他,沒錢沒勢的她,還能用什麼報答?
她本是想好好用心陪他一輩子的啊,可他卻在她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無情戳碎了她的心......
如果早知道他是今天這個樣子,她寧願死在四年前的事故裏,也不願欠他一分一毫......
她這幽幽的一聲歎息,就像迸進滾.燙油鍋的水花,轟然引.爆了陸銘心底的狂怒!
“不欠我?你他媽哪來的臉說不欠我?我在你身上耗費了整整八年!你拿什麼還我那八年?
“早知道你是這樣的貨色,我那八年還不如養條狗!你就算死都欠我的!你他媽死一百次都還不清我!”
越吼越覺得委屈憋氣,他猛地蠻力拽起渾身是水的沐曉芸就往外拖去!
“想死是吧?想死還不容易麼!”
陸銘怒吼著把沐曉芸拖到大廳入口,一腳把她踢下了台階,然後重重鎖上了門......
他扯過身旁一個女人,發著狠摟進懷裏,紅著眼望著眾人揚聲冷笑,
“來啊,嗨起來!今晚都給我放開了!”
他說完就和沙發上那女人接吻,兩人當眾親熱起來......
所謂開生日party,他其實就是存心想讓沐曉芸難堪的,所以叫來的全是些吃喝玩樂成性的紈絝子弟和一心想攀豪門的拜金女......
這幫人哪會在意沐曉芸的死活。
桐城的11月,已是深秋。
夜晚的冷風就像鋒利的刀子,一刀刀割在濕透的沐曉芸身上。
室內的音樂聲尖叫聲大笑聲此起彼伏。
室外點點霓虹,稀稀疏疏閃在沐曉芸毫無血色的臉上,映出滿園死寂的蕭索。
有那麼一瞬間,沐曉芸是真的萬念俱灰。
被歹人侵.犯,失去了寶貴的清白;又被丈夫唾棄詆毀,擊碎了她所有的尊嚴和驕傲。
死,對煎熬於身心巨痛不得解脫的她來說,其實並不可怕。
可這死的念頭剛剛冒了個頭,她便立刻心如刀絞。
她的爸爸,還在病床上等著她。
她就算咬碎了牙,也要死撐著活下去。
為了疼她愛她的爸爸,她沒資格放棄......
沐曉芸哆嗦著摸向風衣的口袋,費力掏出手機。
不知是被水泡的,還是因忙這一天耗光了電量,手機屏幕漆黑一片。
沒法求救,沐曉芸咬緊牙,掙紮了幾次想要站起來,卻都因胃部的劇痛和冰透麻木的雙腿而摔倒。
她擦著額頭疼出的冷汗,索性一點點往外爬......
她和陸銘的家,地處桐城最幽靜的淨月山。
就算白天這裏都很難攔到車,更何況漆黑的夜裏。
她隻能寄希望於遇見哪個晚歸的住戶,能有人好心幫她一把......
冷風低嘯,枯葉在身邊一圈圈無助的打轉。
虛弱到隨時可能昏厥的沐曉芸,不停用力咬著自己的嘴唇,用尖銳的血腥氣撐著自己別放棄。
萬幸的是,她從小就有異於常人的夜視力。
能把眼前的路況看得一清二楚,是她在這條漆黑森寒的夜路上,唯一一絲安慰。
像是爬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終於看見不遠處的公路上,有車燈的光線閃動......
如果她能快一點趕到那個路口,她或許就能趕上那輛車了!
可她拚了命地爬,也沒能快起來。
車子在她眼前十幾米的地方徐徐駛過。
滿心的希望,隨著車影的遠去,而漸漸破碎。
排山倒海的絕望和幾乎耗盡的體力,終於讓沐曉芸眼前一黑,昏倒在冰冷的路麵......
夜色裏。
剛剛駛離的車上,後座裏神色冷凝的男人,揉了揉緊皺的眉。
心口莫名一陣發緊......
他倏然命令,
“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