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法給她什麼建議,隻是默默地給她端上來一盤桂花酥。
沒過一會兒,大姐轟轟烈烈地過來了。
她周邊圍著一圈諂媚的下人,就連廚房裏那些偷偷咒罵她的人也笑臉逢迎地湊了上去。
熱鬧極了。
大姐抬著下巴巡視了一圈,找到了我,立馬咧開嘴:“菊心,你在這呢!”
隻是看到三姐的時候,她的笑容淡了一些。
“竹蓉也在?”
我敏感地察覺到了她們之間的暗流湧動。
一個是服侍老爺的,一個是服侍少爺的,怎麼會有仇有怨呢?
打完了招呼,大姐就親親熱熱地挽起了我的胳膊,將手上的玉扳指偷偷往我袖子裏塞。
“菊心,咱們之前可是說好了,誰若是得了寵,都得拉其他姐妹一把。我現在可是老爺眼前的紅人,金銀珠寶有的是,這個玉扳指不打眼,你拿去當了,給自己買點吃的。”
我不敢要,三姐在一旁涼涼地接話:“大姐給你你便拿著吧,誰不知道大姐現在如日中天的,哪裏缺這點東西?”
大姐皺眉:“竹蓉,你說什麼呢?”
廚房裏的人幹活聲音變小了許多。
三姐冷笑一聲,說道:“我聽聞前兩天,老爺和夫人商量為少爺定親的事,你在一旁將那戶小姐誇得天花亂墜。”
“你說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你的三妹還在仰仗著少爺過日子?既然你不為我考慮,我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大姐愣了一下,三姐沒理她,輕哼一聲,轉過身便走了。
等她走了,廚房裏的人又繼續忙活起來,乒乒乓乓熱鬧極了。
大姐的眼眶紅了,偷偷用袖子抹眼淚。
她說:“我算個什麼東西,還能對老爺和夫人指手畫腳的?他們說誰好,我應和著就是了。老三說要自己想辦法,會不會做什麼糊塗事?”
我拍了拍她的手,寬慰道:“三姐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典型的窩裏橫,不敢對著外人撒潑的。”
長籲短歎完,大姐也走了。
我們這些小人物,在謝府裏是如此不起眼,整日煩惱的也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若是日子能一直這樣過下去,那便最好了。
可直到有一天,一直服侍夫人的二姐來找我。
手裏還拿著一瓶鶴頂紅。
二姐是個脾氣不太好,嘴巴有點壞的人。
但是我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
自從進了謝府,她就一心一意地跟著夫人,幫夫人做事。
最開始時,因為大姐的緣故,夫人不太喜歡她。
二姐與大姐不同,她沒有美麗的樣貌。因為偶爾會口吐惡言,她的臉顯得有些刻薄。但是我知道,她其實是一個很實在的人,認準了什麼,就會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跟了夫人兩三個月,她是出了名的忠心耿耿,夫人對她讚不絕口。
但是顯然,這些時間還不足以驗證她的忠心。
夫人便給她派了個活。
二姐臉色陰沉地說:“我沒想到,她會讓我這麼做。”
我靜靜地看著那瓶鶴頂紅,沒有說話。
二姐顯然也並不需要我來表態,她焦躁地轉著圈走了一會兒,說道:“夫人讓我去毒殺那個勾引老爺的丫頭,可是......”
可是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即將如同一隻被宰殺的牲畜一般,死於一瓶毒藥之下。
二姐喃喃自語:“我怎麼樣才能做的幹淨一點?”
我瞪大眼,問她:“你真要去毒殺她?”
二姐遲疑地點了點頭。
她說:“我既然跟了夫人,就要對她忠心耿耿。”
我問她:“人命比不上忠心重要嗎?”
二姐搖頭:“當然比不上。”
我看著二姐,感覺她有些陌生,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二姐,似乎真的變成了一個石頭心。
從前她不是這樣的。
第二天,府裏果然死了個丫鬟。
她死的無聲無息,一點波瀾都沒有。
夜裏,二姐慘白著臉來找我。
我問她:“你成功了嗎?”
二姐伸出手,手心裏躺著一瓶還未開封的鶴頂紅。
她嘴唇顫抖著說:“我還沒來得及下手,夫人便派了其他人。我不僅沒能救下那個丫鬟,還白白浪費了夫人的信任。”
“若再有下次......”
話沒說完,她便走了。
若再有下次,她會怎麼做呢?
我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這一次,夫人想讓她毒殺的對象,是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