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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賀九昭穿好衣衫出來，見到我滿眼都是欣喜。

“音兒！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正要朝他走過去，他卻先我一步跑過來，拉著我的手出了院子。

“今早下了雨，這邊山路泥濘，你可要小心些走路，來讓夫君牽著你。”

我笑著開口：“我翻看賬本，發覺黑雲莊賬目有些問題，便想著來看看。”

“倒是你，你不是說要處理公務嗎？怎麼會來這裏？”

賀九昭臉上閃過一抹慌亂，不過很快冷靜下來。

“我也是發現賬目有問題，又怕你掛心，這才借口說是公務纏身想親自來查看。”

“沒想到還是驚動了你，為了賠罪，今晚我陪音兒上街遊玩如何？”

不容我拒絕，賀九昭攬著我的肩膀上了馬車。

馬車漸漸駛離黑雲莊，他終於鬆了口氣。

一直到傍晚，賀九昭都寸步不離地陪著我。

街上人群熙攘，熱鬧非凡。

賀九昭護著我走在擁擠的拱橋之上，時不時地就要輕聲喚我小心些。

忽然，身後衝出一個人，狠狠朝我撞了過來。

還不待我看清那人的容貌，她就直直跌落水中。

人群驚呼出聲。

“夫人，我先去救人！”

賀九昭大驚失色，他顧不得扶我，毫不猶豫縱身一躍跳入水中。

我跌坐在地上，發簪被撞掉，頭發散落滿臉，整個人狼狽得不行。

昏暗的夜色，看不清橋下的情形。

眾人都在讚歎賀九昭舍身救人的大義之舉。

唯獨我站在岸邊，借著對岸的花燈，看清了橋下水中的二人。

他們正在水下顛鸞倒鳳，時不時浮出水麵擁吻喚氣。

我氣得渾身發抖，眼淚爭先恐後地奪眶而出。

心痛到無以複加，好像一把彎刀狠狠紮進心口反複攪動。

我的腳上好像灌了鉛，邁不動步子。

轉身想回府，還沒走兩步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

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賀九安跪在榻邊，滿臉是淚地拉著我的手。

見我醒了，他連忙道：

“音兒你終於醒了！都怪我昨日急著救人，待我上來的時候就看見你昏倒在街上......”

“你病重昏迷一夜，我已經花重金請了名醫來為你醫治。”

不等我開口，門外就有人求見。

賀九安衝出去怒吼：“今日什麼事我都不管！我要守著我夫人！”

那人小聲說了些什麼，賀九昭的氣勢軟下去，他躊躇片刻返回，一臉痛苦為難地看著我：

“太尉夫人心疾複發，那位名醫被他們叫走了。”

“我這就進宮為你請太醫！”

我拉住他的衣角，“不必了，我沒什麼大礙，既是太尉夫人有疾，你替我去問候一聲吧。”

賀九昭聽我這麼說，隻落下最後一句話就頭也不回地離開。

“音兒，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回來。”

看著他的身影逐漸消失，我的眼角滑落幾滴淚。

我雖與太尉夫人私交甚少，可我也知道，太尉夫人根本沒有心疾。

裴九昭這是關心則亂，都忘了編個合理的謊話蒙騙我了。

我撐著身子起身。

將寫好的和離書和那些信箋一並放在桌子上。

由我和賀九昭定情的那枚合歡佩壓住。

豆大的淚珠滴落在紙上，暈開一片墨漬。

“賀九昭，從今以往，勿複相思，相思與君絕。”

我沒有任何猶豫地離開。

這一次，我不會再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