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是母親給我選的。
上輩子拿到時,我欣喜若狂。
這是長這麼大,母親第一次給我做新衣裳。
以往我的衣衫都是撿家裏仆人不要的舊衣服,每次出行我都是貴女們的笑柄。
“苟株,你娘親這是怕你壓不住貴命,故意賤養?!”
“你娘親還真是疼你啊!”
我能理解母親對我的怨恨,可我卻想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裏,生下來就要承受一切罪惡。
所以我拿到衣服時,以為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於換來母親一次的眷顧。
卻沒想到她隻是想把我推向更加萬劫不複的深淵。
上輩子趙梨兒假裝仁慈要給我一個機會。
“苟珠你隻需在脫掉外衫,圍著皇宮爬一圈,邊爬邊說對不起,我就原諒你的無心之失。”
脫掉外衫隻著內衣,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天大的恥辱。
若我如此,此後必定聲名狼藉。
我不肯,母親就威脅我,
“你若違抗公主的命令便別認我這個娘親!”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脫!難道要勞煩我親自動手嗎?!”
我被母親用親情相逼,親手剝掉自己的尊嚴,像條喪家之犬在眾人各色審視目光中,手腳並用圍著宮殿爬,母親又叫人沿途撒上釘子和粗鹽粒。
掌心膝蓋血肉模糊的爬滿一圈後回來,母親卻冷笑一聲,
“就算公主殿下原諒你!我也不能!”
“來人!將這恬不知恥的賤人扔進青樓!看她以後還敢不分尊卑!”
不管我怎麼哀求還是被扔到了青樓,嫖客們聽說來了一個“皇親貴族”,各個爭前恐後要嘗一嘗滋味。
我被綁在床上從早到晚磋磨,腥臭的肉,滾燙惡心的唇,體味交雜粘液廝混,現在想起由覺萬分惡心。
如今重活一世,我絕不會讓自己在陷入煉獄!
看著麵前的母親、高位上的表姐,我強忍疼痛起身跪在殿中。
“苟珠雖是無心之失,可衝撞了公主自覺罪該萬死,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自戕,入青樓又恐連累表姐名聲…”
聽到這裏母親滿臉不耐煩,抄起一盞金杯重重砸到我嘴上。
“事到如今不知悔改!還敢為自己辯駁!”
金杯砸的我滿臉是血,看的周遭人都紛紛皺眉,往日眾人隻是聽說母親待我嚴苛,又在母親散播的謠言中以為我是頑劣之輩。
今日親眼得見親生母親對女兒下此狠手,也都不免覺得過分。
眾人目光都在我身上,無人注意趙梨兒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快。
我任由血順著下顎落下,一頭重重磕在地上。
“苟珠不敢,隻求表姐莫要顧念親情,務必將我關入鬼牢,讓苟株好好反省!”
我一語落,眾人驚訝聲四起。
鬼牢在天牢之下,重兵把守,關押的都是十惡不赦之輩,日日要遭百毒噬骨生不如死之痛。
公主也眉頭微挑,剛要開口,卻被母親搶先。
“難得你有這樣的覺悟!那就如你所願,先去鬼牢十日!若出來後不能討得公主和為娘原諒,再將你扔去妓院也不遲!”
我看著麵前下巴高抬的母親。
自蹣跚學步十幾年來我處處小心討好,卻未曾融化她心分毫,上輩子到死我都受困於不得母愛的痛楚之中。
但如今重活一世,我想明白了。
不論原由,她對一個無辜孩子這般歹毒的做法本就不配為人母。
既然注定得不到的愛,不如趁早放手。
眾目睽睽中我又是一叩首。
“苟株自知所作所為愧對母親教誨。”
“入鬼牢前,苟株願割肉放血還母親生恩。”
“以後我與母親,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