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1
乙西在醫院實習開始,便應付過不少不講道理的病人,還有病人家屬,對這種無賴隻有一個辦法——始終不冷不熱。她想了一想:“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魯先生,在你說喜歡我之前,起碼先練習一下自己的表情。”
“我表情怎麼了?”
“實在假的可憐,”她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後轉身就走。
留下站在原地的魯明析臉上的笑容瞬間土崩瓦解。
乙煬肅為了不被父母發現他住院的事情,在第三天就堅持出院,乙西來勸都沒用,她實在無奈,一個人躲去值班室一覺睡到中午,頭腦總算清明。
傍晚的時候,一天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乙西準備去醫院不遠處的蘭州拉麵麵館吃個晚飯,走在路上的時候陳平的電話打了過來。
她並不知道陳平為什麼要突然找自己,下意識的不想接,就把手機放回口袋,任由它繼續響著,電話鈴聲不依不饒,大有這回不接還有下次的架勢,乙西盯著屏幕有一會兒,終究按了接聽。
那邊卻沒有立刻開口。
乙西隱約覺得不妙,對陳平這麼多年的了解,如果隻是一般的事情,陳平大概會立刻發話,但是這沉默的間隙實在太壓抑,乙西在電話這端隻聽得見那邊隱約的呼吸聲。
五秒鐘,然後電話那端陳平利落地憤怒質問:“乙西,煬肅受傷的事情你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
乙西深呼吸緩解了幾分情緒之後才開口,雖然聲音依舊帶著壓抑的淡漠的冷意:“大哥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所以我不告訴您,可以麼?”
“乙西,你現在是什麼態度?”陳平的語氣有些氣急:“你是不是嫌害死嘉立不夠,現在還想害煬肅?”
乙西腦子裏的那根弦瞬間被扯斷,一個名字,一個害字,足夠壓垮她佯裝起來的一切的表象。
“您一定要說這樣的話刺傷我?”乙西煩躁的揪了把衣領,從口袋裏掏出一盒女士香煙,腳步也停在原地,“那是我的大哥,我怎麼會想害他,”她的聲調幾乎不可察覺的降了降:“…不管怎樣,比起您來質問我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您大哥受傷的事情,還不如您先想想大哥不想讓您和父親知道的理由吧,”
終究還是沒有點燃那煙,她答應過那個人會戒掉的,說到做到。
“煬肅現在是不是每天和一個在酒吧混日子的女人來往,那個人是不是叫微微?”
“你調查大哥?”
“是被你大哥拒絕的相親對象看見告訴我的,我們乙家的人都要被丟盡了,”
乙西大呼不妙,“您說話不要那麼難聽,人家有正經的職業的,不是混日子的,”
“我很難相信她在酒吧成天混著是有正經的職業。”
“媽媽,您不該這樣歧視別人的工作,您帶著先入為主的思想說這些話,實在迂腐,如果您親自去過那個清吧,就不會說出這樣局限又刻薄的話語。”
“乙西,我還輪不到你來教育我,”陳平顯然惱極,低聲吼道。
“也許我的說法有失分寸,但是。媽,簡單又刻薄片麵地對一個人定性,就容易產生誤解。您這番話要是被大哥聽見,大概又會不歡而散。”
電話那端忽然傳來瓷器落地的聲音,緊接著電話就被那邊掛斷,乙西還說完的話斷在嘴邊,隻聽見手機的忙音,陳平已經掛斷了電話。
乙西在沒有打通乙煬肅的電話之後發了一個短信,告訴他,陳平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讓他多多小心,她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時疏忽竟然後來會造成那麼慘重的後果。
淩晨的時候,來了一個車禍的病人,乙西忙著去手術室主刀,手機就丟在了辦公室。
在她出去的第十三分鐘,手機忽然響起來,打破了這深夜的寧靜。
同組的桑醫生接起了電話,“您好,”
那邊立刻說,“請問這不是乙西的手機嗎,您哪位?”
“這是乙醫生的手機我是她的同事,她現在人去手術室了,手機落在了辦公桌上,”察覺到那頭的沉默是掛斷的前兆,桑醫生又道,“請問您有什麼急事需要轉告麼。”
“等她手術結束之後,請務必讓她立刻給我回個電話,好麼?謝謝您了。”
電話掛斷。
乙煬肅不顧疲憊的身體獨自駕車往南川趕,比起陳平更可怕的人是乙父,他竟然已經私下派人去找微微了。
乙煬肅得知這件事之後第一時間就往回趕,想要讓乙西先去找到微微,帶她離開,但是無奈乙西現在卻分身乏術。
一點四十六的時候以,乙西揉揉有些僵硬的脖頸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桑醫生正準備去睡覺,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了。
“師妹,剛剛有個人給你打電話,聽起來好像是有急事的,但也沒說什麼隻是讓你手術結束之後立刻給他回個電話,”
她翻看通話記錄,是大哥的號碼,乙西沒有給親屬備注的習慣,向來隻有一個光禿禿的號碼,以前因為備注的很詳細曾經受過威脅,後來乙西就不再備注任何信息。
她給乙煬肅打電話,卻沒有任何人接電話。
乙西隻好再去翻看收件箱,果然,裏麵有一條最新的短信,裏麵隻說,讓她趕緊去找到微微,千萬不能被乙父的人先找到,他在趕回南川的路上。
她大呼不妙,脫下白大褂拿著手機就往外衝,乙煬肅在短信裏提到的那個屬於微微的號碼,乙西撥過去卻始終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在去找微微的路上,乙西的手機再次響起,是家裏一直燒飯的阿姨,阿姨在電話那頭泣不成聲,艱難的說讓她趕緊來醫院,陳平出事了。
她拿著著手機佇立街頭,聽清楚的時候立刻掉過頭往路上跑去攔計程車。
阿姨說,西西你快來吧,你媽現在在急救,警察說煬肅……找不到煬肅……
乙西腦子裏忽然一懵,揮著手,嘶吼著聲音喊停出租車,上車後,她對出租車司機說。去醫院,二附院。
乙煬肅現在下落不明,在返回南川的路上,刹車失靈,車被從山下打撈起來的時候,已經燒的麵目全非,隻剩殘骸。警方請家屬做好心理準備,畢竟連車都被燒毀,何況是人。得知消息的陳平心悸被送到醫院搶救。
“保險起見,還是做個超聲吧。”醫生一邊看乙父的臉色,一邊遲疑的說:“您太太的情況並不好……”
她到的時候隻看見麵色鐵青的父親,乙西失魂落魄的走過去,對著乙父的秘書問道,“我哥呢,哥呢,”
忽然有一腳踹在她的心窩處,力道極大,直接把乙西踹的摔到了牆角,乙父吼道,“禍害,你就是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