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尾巴上,趕上最後一批知青返城潮,嶽景堯回來了。
年過完,他跟許翎的婚期也快到了。
兩人到供銷社分頭采購結婚用的東西,許翎準備稱點水果糖招待客人,竟遇到嶽景浩。
“就知道問,不買就滾。土包子!”
跟堂姐許如意每年一身新衣服的待遇不同。
許翎沒錢買衣服,一年四季都穿得灰撲撲的,乍一看確實土氣。
“買東西不問,怎麼知道價格,最右邊的多少一斤?”
嶽景浩白她一眼,不僅沒回她,還拿著雞毛撣子把櫃台上的灰往許翎身上撣。
“喲,我當是誰狗皮膏藥似的往人家未婚夫身上粘,原來是我那個沒人要的妹妹!”
許如意從門口進來,脖子上戴著鮮紅的新圍巾。
“眼紅了?可惜啊,沒人給你買。”
許翎冷眼看著許如意,許如意風情萬種地朝嶽景浩遞個眼神。
“阿浩你可得為我作證啊,是許翎先眼紅我的圍巾,可不是我故意在她麵前顯擺。”
“從小她就愛告狀,你看,就像現在這樣擺出一副可憐相,我爸媽知道了老說我~”
嶽景浩被她眼神勾得神魂一蕩,指著許翎怒斥一聲。
“土包子還看什麼看?兜裏一毛錢都拿不出來的窮鬼,別在這礙眼。”
許翎不理他,走到旁邊櫃台問售貨員。
“最右邊的水果糖,幫我稱兩塊錢的。”
售貨員抓了一把糖丟秤盤裏,包好了正準備遞過去,就被嶽景浩硬生生搶走。
“她給錢了嗎你就給她?這土包子可是兜比臉幹淨的主。”
許如意噗嗤一笑。
“我這個堂妹平時手腳就不幹淨,我家囤的白菜被老鼠嗞了尿,放牆根曬呢,她二話不說就撿走了。”
周圍人一聽,看許翎的眼神就跟看賊似的。
許翎早就習慣了許如意顛倒黑白的嘴皮子功夫,她不想辯解,從兜裏掏出兩元錢遞過去。
“我沒有偷,我有錢。”
沒想到嶽景浩一把拍開她手中的錢,誇張地扇著鼻子。
“別把你那張臭錢放我麵前舞,老遠就聞到一股耗子尿味!”
好事的人已經開始笑許翎了,可她很執著,撿起錢啪的一下拍在櫃台上。
“錢給了,你把糖賣給我。”
許如意朝嶽景浩使個眼色,嶽景浩把紙袋一撒,半袋子糖全部撒到了地上。
“給你,慢慢撿吧,土包子!”
許翎彎下腰,一顆顆撿起水果糖。糖紙上沾了灰,她先拿起來吹幹淨,再放進衣兜裏。
一顆糖正好掉在許如意腳邊,她彎彎嘴角,一腳就將糖踹了老遠。那顆糖正好落在趕來找許翎的嶽景堯腳邊。
他冷冷掃了一眼櫃台後麵的嶽景浩,目光掠過許如意,落在許翎身上。
眼看著許翎撿起那顆落在自己腳邊的水果糖,他眉頭微蹙,卻沒說什麼。
就在他以為她又要把那顆糖放進衣兜裏時,她竟然徑直將糖丟進了垃圾桶。
她拍拍手上的灰,扭頭對他說:
“東西買好了。我們走吧,不在這浪費時間了。”
兩人出了供銷社,天邊的晚霞泛著美麗的金粉色。
就像許翎期待的新生活,溫暖平和,與旁人無關。